“哦……他俩的孩子,应该不小了吧?”秦博翔问道。
“比我大9岁,不过,5年前出车祸去世了。”陆怀进回答。
“怎么会这样?”
秦博翔又是惊讶、又是惋惜,沉默片刻后再度开口。
“我能跟泽洋通话吗?”
“麻烦您稍等,我得换衣服出门去找他。”陆怀进礼貌地说道,“您先挂电话,我过会儿给您打过去。”
“好的,麻烦你了。”秦博翔客气地应道。
陆怀进放下手机,快速穿上外出衣服,带着手机和房卡去敲沈泽洋所在客房的房门。
沈泽洋洗完澡,正坐在床头看书。
听到咚咚的敲门声,他看了一眼手表,暗想:都这么晚了,是小进吗?
他下床前去开门,见陆怀进喜气洋洋地钻进屋来,忍不住问道:“遇到什么喜事了?”
“我这是为你高兴呢。”陆怀进笑道,“爸,你还记得大学时期有个名叫秦博翔的朋友吗?”
“秦博翔?”沈泽洋心头一震,忙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是朋友吧?怎么会失去联系?”陆怀进说道,“我有个朋友,是金融系的,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刚才,他发来一家三口庆生的照片,我就把咱们一家三口的合影发过去了。没想到,他爸说看你眼熟,问我你的相关信息。后来,他又给我打电话询问你的事情。听说永平哥去世,他想要跟你通话。你给他回个电话呗?”
沈泽洋默默看着陆怀进递过来的手机,心情复杂。
沉默良久,他语气淡漠地说道:“如果真是好朋友,就不会失去联系这么多年了。既然已经断了,就不必再连上。你别再跟他说我的事,回去睡吧。”
陆怀进讶异地端详着沈泽洋沉静的脸,赶忙道歉。
“对不起!我还以为能帮你联系上过去的朋友呢,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我基于对朋友的信任,刚才多嘴了。真的非常对不起!”
“没事儿,说了就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别放在心上。”沈泽洋安慰道。
“那我给他回个电话?”陆怀进征求意见,“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不必再联系。”沈泽洋神色冷酷。
“哦……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对不起!”
陆怀进满腹疑惑地退出房间,快步离去。
沈泽洋心情纷乱,没有心思再看书。
他关掉屋里的电灯,拉开落地窗帘,推开窗户。
往事如潮,在这静谧的充满芬芳的春夜,冲击着他那沉寂多年的心。
陆怀进回到自己的房间,拨打秦瑞凯的手机号码。
听到秦博翔那充满期待的温润嗓音,他的好奇心简直蠢蠢欲动。
“杨叔叔,我能否冒昧问一下,您跟我干爹,当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博翔沉默许久,沉声问道:“他是不是不肯跟我通话?”
“他说,不必再联系。”陆怀进应道。
“我知道了!”秦博翔掩藏不住失落,“麻烦你了!”
陆怀进好奇心爆棚,忍不住说道:“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误会,还是想办法解开比较好吧?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30年?”
“没有误会。”秦博翔语气沉痛,“是我对不起他!”
陆怀进暗暗猜想秦博翔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沈泽洋的事,好奇得心里直痒痒。
“他这些年,过得好吗?”秦博翔关切地询问。
陆怀进想起沈泽洋的吩咐,答道:“还好。”
“我知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拜托你好好孝敬泽洋,把他当成亲生父亲一样侍奉。”秦博翔叮嘱道,“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会尽全力帮你。如果泽洋遇到什么困难,也麻烦你告诉我。你记一下我的私人电话,有事直接打给我。我24小时开机。”
“您放心,我真是把他当成亲生父亲看待。我会一辈子孝敬他,给他养老送终。”
陆怀进一边保证,一边从床头柜里拿出纸笔,吩咐秦博翔告知号码。
秦博翔报完手机号码后,又告知电子邮箱。
“能麻烦你,发几张泽洋近期的照片给我吗?”
不知怎的,陆怀进觉得这个要求透着点怪异感。
他忽然之间生出一个想法,心脏顿时急跳如打鼓。
他早就觉得奇怪,前世父母都很普通,为什么偏偏他的性取向那么特别?
现在一想,说不定,沈泽洋只是看起来普通,事实上隐藏得很深。
他会那样,也许是因为遗传了父亲的……
哎呀妈呀,要真是这样,事情可就大发了!
陆怀进敷衍了一下,见秦博翔鼓励自己跟随秦瑞凯到秦家做客,总觉得这人的热情里隐含着别样的味道,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如果真是他所猜想的那样,那他们就真的不该再有联系,连照片都不该看。
既然选择了像普通人一样组建家庭,那就该对老婆孩子负责到底。
哪怕是精神上的出轨,都不应该!
这么一比较,他老爸可比秦博翔这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伙强多了。
为了扞卫老妈的幸福,他必须坚决抵制秦博翔,坚决看紧老爸!
结束通话后,陆怀进开始回想前世种种,想要找出证实自己猜想的证据。
想到沈泽洋曾经包养情妇,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他为了沈泽洋的性取向问题辗转反侧,把没有接到凌子暄祝福的失落感丢在了一边,却不知道,凌子暄一直在等待他主动联系,并为此大动肝火。
当4月5日来临时,凌子暄气得关掉了手机,将早已为陆怀进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扔进了垃圾桶。
臭小子,过20岁生日,居然不邀请他!
也对,他不是天鹅嘛,本来就不该跟癞蛤蟆为伍。就让那群癞蛤蟆自己乐去吧!
以后,他绝不会再为这只癞蛤蟆浪费精力、浪费感情!
4月6日清晨,罗清怡、沈泽洋起了个大早,赶第一班航班飞抵金宁市,一起乘坐长途汽车前往舒山市。
在民政局附近的小饭馆里草草吃完午饭,二人守在大厅里等待民政局离婚登记处下午上班。
二人没有子女、财产等纠纷,协议离婚办理得很顺利。
拿到离婚证后,二人又一起乘车赶往金宁市,一起乘坐当晚的航班飞回四九城。
这一天,过得极其匆忙。
不过,摆脱了婚姻束缚的二人,心情都很放松,彼此还能像老朋友似的交谈。
他俩唯一担心的,就是陆怀进的反应。
他俩商量了许久,决定等到本周五晚上再向陆怀进交代此事。
陆怀进得知罗清怡、沈泽洋要来悦溪园吃晚饭,心情雀跃不已。
星期五下午一放学,他就跑回家准备晚餐,等待夫妻俩上门吃团圆饭。
这顿晚饭,丰盛而美味。
三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吃完饭,陆怀进舒适地坐在客厅长条沙发上,兴冲冲地计划着一家三口五一假期出游的事情。
罗清怡犹豫再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离婚证,以双手郑重地递到陆怀进眼前。
陆怀进惊愕地瞪着一脸小心翼翼的罗清怡,急忙接过离婚证查看。
发现离婚登记日期竟然是4月6日,他一下子傻了眼。
“你……你们……什么时候……决定的?”
“就你生日那晚,看完烟火表演后。”罗清怡回答。
“我忽然发现,我跟沈泽洋离得很远很远,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忽然想到,我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以前,有永平在,我们的共同话题都围绕着他。自从永平去了,我们之间,就只剩下哀思了。
“我早该想通这一点,那就不必耿耿于怀5年了。自从决定离婚,我一下子畅快了,感觉从此自由了。
“我相信,离婚的决定是正确的,对我们两个人都好。现在,我俩算是一笑泯恩仇,完全抛下了沉重的过去,能够以轻松的心态面对未来。
“你放心,我俩现在是朋友,不会老死不相往来。我们还是一家人!”
陆怀进转头去看沈泽洋,见对方重重点头、露出开朗的笑容,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沈永平就在这里,一直都在啊!
可是,他就算现在坦白,也来不及了!
沈家,彻底破碎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罗清怡见陆怀进哭得伤心,连忙上前搂住对方,连声安慰。
陆怀进紧紧抱住罗清怡,低声啜泣了好一会儿,方才收起悲伤的情绪。
他接过罗清怡递过来的餐巾纸,擦干鼻涕、眼泪,沙哑着嗓子说道:“妈,我没事了。我早就说过,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只要你快乐,我都无条件地支持你!”
罗清怡连连点头,又是心疼、又是感动,禁不住落下泪来。
“你回去吧,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陆怀进叮嘱道。
罗清怡担忧地看着哭肿双眼的陆怀进,说道:“我多陪你一会儿吧。”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我还有话要跟我爸说,你先走吧。”陆怀进催促道。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每天16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