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又开始养马的枯燥生活,那时候他见过巴图怎么跟马沟通,所以学了点皮毛。
应了那句话,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的比驴多,吃的比猪少。
好在计划挺顺利,正在一步步的往前走。
把嘴里的草儿吐掉,章远过去喊道,“无用,二管事叫你去一趟。”
沈默回头,盯着他不太对劲的脸色,视线不易察觉的从他不自然的左臂那里移开,随意的问,
“章远,你手受伤了?”
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变化,沈默猛地抓住他的左臂,略用力拉了一下。
鬓角有冷汗渗出,章远倒吸一口气,呵呵笑着将手抽回,“没有。”而他垂着的那只左手却在轻微的发抖。
深深的看了眼面前的青年,沈默没再说什么,拿布擦掉手上的草屑,走了几步远,他没回头,
“我把你当朋友,章远,人要为自己活。”
昨晚府里出现刺客,惊动了所有侍卫,却没有抓到,可见刺客对府里地形的熟悉。
章远脸上不在意的笑容挂不住了,一点点收敛,眼底涌出的杀意一闪而逝,被复杂之色取代。
他慢慢扯起唇角,苦涩的笑笑,站在原地抬头看天,喃喃自语,“哪有那么容易啊”
沈默在王府门口几个侍卫古怪的目光中走到刘衍面前,弯腰,低头行礼,“王爷。”
微微昂首,居高临下的扫了眼青年,意味不明的笑意掠过,刘衍扬起马鞭往城里奔去。
马蹄带起的灰尘让沈默嘴角抽了抽,他迈步跟了上去。
巡街这件事,对于刘衍来说,枯燥无味,如果遇上民众闹事,例如什么恶霸欺压民女啊之类的。
救吧,麻烦。
因为整个江左城,未出阁的那些女子当中,想嫁给当今文武双全的衍王,多不胜数,甚至还有连名分都可以不要的。
这也是刘衍经常碰到各种离奇苦情戏的原因。
走的再快,体力再好,两条腿也比不上马快,所以对于沈默来说,现在他真想跑过去抓住马尾巴,再把马上的男子揪下来扔地上。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
自从几天前被叫到街上安抚雷风之后,他就开始白天上午陪着巡街,下午陪着在兰园端茶送水。
刘衍在怀疑他的来历和目的,所以才把他拉到眼皮底下。
这是将计就计,如果他真的图谋不轨,势必会利用机会做点什么。
只可惜,刘衍注定要失望了。
“无用,你发现没,今天王爷心情不错。”走在后面的侍卫小声嘀咕。
这时,前面骑马的男子恰巧回头,那一身大红衣袍当真妖魅,沈默眯起了眼睛,“看出来了。”
确切的说从开始有意无意整他之后,那人貌似心情就不错。
江左城面积不小,依山伴水,四季如春,各地的商旅络绎不绝,民风淳朴,大概极少人知道刘衍面上不加管理,玩世不恭,背地里却一直派有股势力潜伏在城里。
出行的队伍很高调的停在月满楼下,刘衍跃下马,朝他的贴身侍卫命道,“黄浩,回去。”
黄浩快速瞥了眼一直低着头的瘦高青年,挥手让所有人绕着城往王府走,他自己越过青年的时候又多看了眼才离开。
沈默跟着刘衍一走进月满楼,那里面的妈妈就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为难的开口。
“王爷,今儿来的比昨儿要早,这孔月那丫头身体不适,您看今儿要不就让春花秋月来陪您”
“无妨。”刘衍从周围热情的女子中随手拉过一个,逗·弄般勾着她的纤腰暧·昧的抚·摸,在女子动情的呻·吟中,他却恶劣的收回手。
“找青竹青叶过来。”刘衍别有深意的斜了眼身后规规矩矩的青年,“今日的主角不是本王。”
二楼靠北的雅间
沈默站在角落,眼观鼻鼻观心,他在猜测刘衍打什么主意。
仰头饮尽杯中的酒,刘衍斜躺在榻上,戏谑的轻笑,“这位是本王府上的马夫程无用。”
沈默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毛,不错,能记住他的名字了。
那几个衣着薄衫的妙龄女子掩嘴一笑,变着花样的在刘衍身边服侍。
“本王可是一次没见他笑过。”刘衍甩出去一叠银票,凤眼微挑,水波融融,却极为阴冷,“谁能让他一笑,这些都拿去。”
沈默掀了一下眼帘,几案上的银票最少有一千两,那几个女子顿时两眼泛光,摇着腰肢去沈默那里。
比伺候起那些阔头大耳,满嘴酒气的男人,眼前的白净小生养眼太多,她们开始卖弄风情。
浓烈的脂粉味扑鼻,在他身上乱摸的手让他浑身不舒服,沈默轻蹙眉宇,唇抿了又抿,他用手握拳抵在唇边,忍了忍,最后直接干呕起来。
刘衍眸子一眯,“怎么,都看不上眼?”
“恕奴才大胆。”沈默抿着唇,抬眸,直视着刘衍,一字一顿道,“奴才自小便有隐疾。”
此话一落,雅间有一瞬的寂静,过于压抑,连那几个女子都呆愣住了。
“哈哈哈哈哈。”刘衍脸上的笑意没有传达眼底,他懒懒的拂袖,“瞧见了吧,本王的马夫嘴皮子利索着,他可不怕本王,连这等谎言都敢随便搬出来。”
下一刻便响起或妖娆或轻灵的笑声,那几名女子当中有位着青衫的妖娆女子竟大胆的将细白的手伸到沈默身下,染着青色丹寇的手指灵活的挑开衣摆,带着技巧的抚·摸着他的某处。
垂着眼角,沈默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仍由女子笼罩牡丹香的曼妙身体贴上来,宛如灵滑的蛇在他胸口扭动,隔着单薄的亵裤握·住他的命根子时而套·弄,时而用拇指打转的碾·压前端。
然而无论对方怎么把玩,那物依旧毫无反应,软趴趴的一团缩在亵裤里面。
看着青年静静的站在那里,好似无事人一样,记忆里也有个人清秀干净,仿佛不染尘世的污垢与黑暗,刘衍胸口一睹,猛地将酒杯掷出去,砰的摔在地上。
“滚出去!”
刘衍是出了名的性情多变,前一刻还是纨绔邪气,此刻眉眼尽是煞气。
那几名女子惊吓的脸色发白,不敢再停留,纷纷转身离开。
婉转低沉,犹如靡·靡·之音的琴音慢慢停止,帘子后方走出来两位白衣女子,一清雅出尘,一灵动秀美,模样皆都楚楚可人,她们微微福了个礼。
“青竹青叶,去跟飘姨说声,让孔月好好休息,晚间过来,另外,本王会在这里休息一晚。”
“是。”两道细柔的声音发出,青竹青叶偷偷瞄了眼雅间的另一人,青叶眼中流露出些许好奇,但她不敢多看,拉着青竹一起出去。
眼前一暗,刘衍已从软榻出现在沈默面前,身手之快让他惊叹。
“怎么?方才不是说有隐疾吗?”刘衍捏·着掌心正在渐渐发硬的热物,他冷笑一声,“你告诉本王,这是什么?”
沈默抬了抬眸,盯着他,“是欲·望。”
两人离的很近,喷出的呼吸拂过彼此的面颊,雅间不知何时弥漫出一点暧·昧的气氛。
青年消瘦的脸庞没半点紧张与波动,这样的淡定他在这些天见识过多次,不得不承认这人比以前的那些都要严谨,已经派人去查,却没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刘衍忽地勾起唇角轻笑,他松开手,厌恶的拿帕子擦了擦,声音淡漠的开口,“出去。”
将衣服整理好,沈默淡淡应了声便迈步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口。
月满楼白日客人不多,倒挺像茶楼,晚上却是一派淫·靡,沈默跟柱子一样站着,纹丝不动,漠然的望着来往调笑打趣的男女。
翌日一早,雅间的门打开,刘衍搂着孔月慢悠悠的走出来,气色不错。
“本王还以为你昨日回去了。”睨了眼门口憔悴不堪的青年,刘衍漫不经心的问,“站了一夜?”
沈默眼底有一圈明显的青色,他抿着发白的唇,“保护王爷是奴才的职责。”
孔月拿帕子掩嘴,清咳了几声,本就染了几丝病态的面容似乎比以往更加虚弱,她吩咐自己的丫鬟去端来一碗姜茶。
“暖暖身子,天寒地冻的,莫不要染了风寒才好。”
伸手接过,沈默道了声谢,唇刚凑过去,手里的碗就被夺走,耳边是刘衍不带情绪的笑声,充满嘲讽。
“本王的马夫岂是连一点风寒都抵御不了的,月儿,你太小看他了。”
沈默眨了眨疲倦的眼皮,看着走过的一双镶着金边的靴子,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下楼,腿肚子不停的打颤,没走几步就直接从楼梯那里摔了下去。
“啊-----死人了”
月满楼里的人看到青年不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均都发出惊叫声,孔月欲要上前却被腰上的大手按住。
“给本王起来。”
沈默闷哼一声,手撑着地面艰难的起身,额头鲜血往下滴,他抹了抹,似乎懊恼怎么抹不干净,却又奇怪的放在嘴里舔了舔。
“是咸的,塞”
一瞬间的迷茫消褪,沈默晃了晃头,滴下来的鲜血模糊了视线,他只看到大红的衣袍,宽实的手臂,一双狭长的凤眼,以及那里面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