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牡丹花期将过,皇帝一家子也该准备回京了。
楼鸢舍不得裴小七,裴小七也舍不得楼鸢。
楼鸢拉着裴小七的手,吻着裴小七的唇,跟他保证,要带他一起回宫。裴小七也拉着他的手,吻着他的唇,答应他,陪他一起回宫。
可是父皇不同意,母后不同意,裴老爷更不同意。
父皇说,你已经十七岁了,身边也有钟灵毓做伴读,用不着再找一个贴身伴童了。
母后说,你已经十七岁了,你要担起大任早日替你父皇分忧,怎么还能不思进取的找玩伴。
裴老爷说,我家小七只有十四岁,不懂事理又不学无术,实在不能送进皇宫给裴家丢脸。
离别那日,楼鸢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哭了。他抱着裴小七死死的不松手,却毫无办法。裴小七也哭了,他倒是经常哭的,但是这一次哭的格外伤心。他窝在楼鸢怀里,靠的紧紧的,然后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探入了楼鸢的衣襟。
年轻的身体怎能经得起这样的撩拨,楼鸢体内的那把暗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他一把抱起裴小七就冲进进了卧房,耳鬓厮磨,芙蓉春帐,缠绵不休。
那一夜之后他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因为他上了另一个男人。
清早出发之时,裴小七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吻在他的唇上,说,你等我,我将来一定来接你。
那是他今生说过的唯一的誓言,却没能兑现。
裴小七却一直等,虽然还是放纵的等,可心里的那把希望的小火苗,从来没熄灭过。但是毫无音讯,连一封书信都不曾有过。
一年后,先皇楼仲病重,洛阳行宫之行取消。两年后,先皇暴毙,享年四十三岁,举国行丧,洛阳行宫之行取消。大皇子楼鸢即位,国号安治,娶老夫子孙女孙婧香为皇后,封二皇子楼书珩为荣王,赐伴读钟灵毓为男宠,以成人之美。因为皇帝年少登机,资历尚浅,故更加勤勉,取消每年洛阳行宫的例行度假。
裴小七在洛阳府上,独自面对着一丛枯败的牡丹花。静默不语。
他当了皇帝,就是全天下最大了吧,就该实现当年的诺言了吧?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一年复一年。
安治五年,裴小七二十一岁,已经是名动全国的大众情人偶像男神。而这位男神最大的特点,就是男女通吃。
同年,荣王爷楼书珩奉旨南巡,途径洛阳,拜会了裴家老爷子。彼时的荣王已经英姿焕发羽扇纶巾,只可惜,府上已然养了六名男宠,是个全天下都闻名的,断袖王爷。
裴小七觉得很好笑,楼鸢自己难道忘了当年是怎样睡得他么,怎么好意思把断袖这个骂名活生生推到了楼书珩身上?
楼书珩真是个断袖么?
裴小七不这么认为。因为多年之后再相遇,楼书珩看他的眼神里依旧不带任何情绪。他对他不曾有丝毫动心。
这不科学。
他单独宴请了荣王爷,酒宴之上,觥筹交错,楼书珩被他灌了足足一瓶的,桃花醉。
桃花醉不是烈酒,却比烈酒性子还烈。
楼书珩喝了那酒之后便全身发热,难受的不知该如何释放。然后就有一个软绵绵的身子贴了上来,冰肌玉骨,何其。
那一夜之后,楼书珩断袖的名头,才算是真正的坐实了。
楼书珩一直觉得自己挺委屈,这种感觉直到他不得已带着裴小七回京时,仍是难以消解。他对着这样一个精致的小人儿,想宽慰自己一句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可却总是觉得自己被框了。这一招仙人跳,委实太阴。
楼书珩不喜欢裴安。但是裴安又确实是他自己亲自看上了并且睡过才带回府的第一人。
裴安这人虽然姓裴名安,却着实不是个安分省油的灯,他到了府上之后,就没日没夜的闹腾,鸡犬不宁。不过这正是楼书珩所希望的。有了七夫人,五夫人再也不用寂寞的唱独角戏了。
甚至连六夫人都加入了战局。
所以楼书珩还是很满意的。自从七夫人进了府,府上那些眼线细作们可就有的忙了,成天大事小情的汇报完,估计嘴皮子都得被磨破了。
可是后来楼书珩却不开心了。因为他发现裴小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和府上的细作搭上了线。而且,还在府外私会旧情人。他本来想着将计就计,按兵不动,等到下一次裴小七和奸夫或是奸妇苟且之事的时候来个抓现行。想想就觉得很精彩啊有木有。
可是当他真的到了那门口时候,却不敢进去了。因为那里面的人,竟然是,楼鸢。
然后楼书珩就全明白了。
楼书珩这辈子就吃过两次亏。第一次是先皇驾崩,他主动让位给楼鸢,却被楼鸢反将一军送了钟灵毓到府上,嫁祸他一个断袖的名头。第二次就是他被裴小七玩仙人跳,带回府上却成全了人家与皇帝的旧情。
人生已经够憋屈了,他不想再顶着一顶绿帽子,绿油油的过后半生。
所以裴小七被推下水的时候,他吩咐暗卫不许出手相救。都说好人命短,坏人命硬。他今日倒要看看这个七夫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可是却不成想,裴小七没死,却也成了个活死人。这样也罢,就养着他,府上也安宁了。
可是却更不成想,裴小七又活过来了,却变成了另一个性子。那就看着,看他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可是却更更不成想,裴小七这次是来真的,傻里傻气的,又那么可爱。那就逗着玩,就当是老天看他太苦逼给他个机会出出闷气。
可是却更更更不成想,裴小七对他竟然那么真诚,一颗滚烫的心都扑上来,让他也跟着觉得温暖了。那就留着,当个老婆没事亲一口抱一抱,晚上搂着睡觉也不再觉得床空了。
那个春日午后,那个人披散着头发,一脸懵懂的喊他一声楼兄,他就觉出,这个人不一样了。
而几天后的傍晚,那个人凑过去他脸庞,一脸真挚说,楼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他觉得整颗心都颤了两颤。
那一夜,那个人抱着两坛竹叶青,独自坐在他的位置上,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的不知说些什么,他再也忍不住的冲上前去,抱住那个人,毫不犹豫的吻下去。
明明他的第一次就是跟的他,可那一晚他搂着他在芙蓉暖帐,吻着那软软的唇,却总觉得,他不一样了。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这样待这个人,是不是太缺德了些。可这个人,这个装在裴小七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却被他耍的不亦乐乎。
因为他相信他,他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看着他为了他气的跳脚,却又敢怒不敢言的小傻样,听着他一边损着他,一边又忍不住往他怀里钻的小语气,想着他笨手笨脚却又正经八百的站在园子里练唱戏。心都化了。
这个人是上苍赐给他的礼物。
所以他要好好珍惜。他希望他的小七能一直这样傻里傻气的善良下去,快乐下去。
可有些事情,却终究是瞒不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楼书珩:小凛同学,你把我写的这么苦逼凄惨真的大丈夫?
夏尚凛:放心,后面你还会帅回来滴!
君鹏:咿呀————要加戏!
夏尚凛:咳咳,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