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边山坳而来的,竟是舟楫客的兄弟们。
“老大,那****的肖营长,硬要过江哩,兄弟们不划船,他们还开枪哩……”
“候客首都被打了一枪……老大,我们要不要打?”
陈叫山一听,怒火中烧,但心里怒,面上却犹显平静,问,“他们在哪一段?”
“在沙河营……”有位兄弟回答。
沙河营卡在乐州城与上元堡之间,倘若肖营长率兵过了江,离金家寨就很近了……
“陈先生,你放他们过来……”陈叫山尚在思索着,张连长却说,“既然到了这份上,只有打!但你们硬着不放船,事情反倒就糟糕了……”
张连长说,起先,肖营长由南岸渡江时,并没有询问沿岸的人,有关红军是否渡江的消息,径直过了江,由此便说明:肖营长是故意这么做的!以此来判断红军究竟是凌江以南,还是以北……
“是啊,由南到北,你们载他们过江很爽快,再由北到南时,你们却推拒,这就说明问题了……”吴先生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放他们过来,然后,一举消灭之!”
陈叫山牙根紧咬着,将折扇在手掌一拍,“张连长,这样吧,我派人送你们走三合湾过江,我带人去打肖营长……”
“老大……这不合适吧?”常海明嘟噜着,“起先在上元堡,你都没说打……”
常海明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既然不愿意与****结梁子,现在为何又要打呢?这一打,只怕以后卢家麻烦就更大了……
张连长自然也看出了常海明不愿意打,便说,“陈先生,你不能卷进来,因此事连累了你,我们于心何忍?”
一瞬间,陈叫山的脑海里,回闪着许多的画面和声音
肖营长那胖若馒头的下巴……冬娃那胸膛上的血洞……上元堡乡亲们高高举起的刀、棍、铡……金家寨的后生们,挂在猎枪上的野鸡和野兔……金家寨乡亲们端来的麂子腿、敬山的白馍、装在坛子里的豆子……
“那简单,凡上元堡的精壮后生,全部抓起来,逐个审问,就算是油菜籽里挑芝麻,只要审得细,也不怕找不出来……”
“吃吧,这没啥的……就是寨子来了过路的,说声肚儿饥了,我们也是尽着好的给人家吃……你们过来了,手里有枪,也没抢没诈的,我就晓得你们是好兵!弄点这些吃食,就当是招待客人嘛……”
“堡街上一位黄花大姑娘,被你们生生糟蹋了!我听说,姑娘她爹捶胸顿足,感觉没脸再苟活于世,从自家木楼上往下跳,人没死成,两腿摔断了!以后这庄稼地的活路干不了,干个手艺活,弄个小买卖,也都干不了了……”
“这不让拿,那不让吃,有这样当兵的吗?就是当长工,还给口干馍馍吃哩……”
“无论到什么时候,判断一个人、一个家族,一支队伍,甚至一个国家行事之对错时,或可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但最重要的一个,就是民心向背……”
陈叫山站立起来,侧首望了一眼西山半坠的夕阳,而后说,“从女儿梁时,我就跟他们结上梁子了,索性就结得更深一些!”
陈叫山将常海明、万青林喊到一起,“放他们过江来,青林守上游,海明老哥守下游,我带人正面打!这一仗,必须把他们一锅端……”
“陈先生,还是我带人去打头面,你们在侧翼迂回、控制便好!”张连长说。
高雄彪一直沉默不语,此际忽而说,“张连长的人受伤太多,卢家兄弟们的衣裳又太扎眼,要不这样:我带人去打!”
无论众人怎样劝阻,高雄彪始终坚持,陈叫山便将折扇一挥,“不必争执了,那就全上去……”
大家收拾一番,准备向凌江进发,被绑在树上的老伙夫,急得大吼起来,“把老子解开,解开……为什么不让老子去?为什么?”
张连长转头说,“你就在这儿好好反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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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一场激战终于结束……
起先一直黑糊糊的天空,升起了一轮弯月,映得凌江一片澄明,灿若平镜……
“老大,没有找到肖营长……”
“老大,还是没有找到肖营长……”
“老大,江里捞过了,也没有肖营长……”
整个凌江南岸战场清扫了几遍,中原剿匪纵队的士兵,尸体堆聚如山,但独独没有找到肖营长的尸体……
陈叫山便将侯今春叫过来,问,“肖营长当时有没有坐船过江?”
侯今春被中原纵队的人打了一枪,胳膊吊着说,“天黑前,肖营长是在江边的……后来,天一黑,就没看清了……”
张连长听了这话,吁叹起来,“陈先生,这下真的连累了你……”
陈叫山望着一江白茫茫月光,若有所思,忽然说,“我知道肖营长在哪里……走,我们过江回城!”
陈叫山所料不错:肖营长的确是没有渡江作战,而是住在了乐州县府。
肖营长通过连番渡江,由南到北,再由北到南,测探一番,便已晓得红军定是没有过江,就留在了凌江南岸……
当中原纵队由北到南渡江,遭到卢家舟楫客拒绝时,肖营长料想南岸必有重兵,便向手下人派了死命令,一定要渡过江去作战,而他自己,则带了一小股人马,去了县府……
此际,肖营长正与孙县长坐在县府喝酒,说着关于陈叫山暗通红军地下。党的事儿……
“肖营长,你说的这些,我都铭记在心了,你放心,明儿一早,我就通报陈主席……”孙县长举起一杯酒,“来,肖营长,干了这一杯……”
两人举起杯子,刚一碰,突然,窗户里窜出了两个蒙面人,手执匕首,双双一跃,一把匕首架在了肖营长脖子上,一把匕首架在了孙县长脖子上……
“陈先生,陈先生,饶命,饶命啊……”尽管来者皆是蒙面,但孙县长很清楚:能悄无声息闯进县府的,除了陈叫山和高雄彪,不可能有别人……
“你与谭师爷、何老板沆瀣一气,处处设计害我……我陈叫山以德报怨,将剿匪之功,拱手让你,原本想着你能幡然顿悟……”陈叫山冷笑一声,“想不到,你仍是升官心切,不肯放过我……”
“陈先生,你放过我……”肖营长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你你……开个条件……多多多少钱都成……”
“留你这样的人在世上,祸害百姓,祸害国家,我们放过你,才是大愚蠢!”高雄彪牙根一咬,匕首一抹,“噗”地一股鲜血,从肖营长的脖子上喷出……
“噗”
陈叫山一匕首,孙县长的脑袋被齐齐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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