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扬的雪花越来越多,寂静无声中,将大地铺成了雪白,还只是画了一张简笔画的功夫,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两厘米厚,可见这第一场雪,下的有多大。
吐番的雪没有六棱晶体,从开始下到现在,一直都是洋洋洒洒的棉絮,堆在地上就像铺满了棉花糖。
付倩倩收了笔,将线条勾出来的简笔画递给楚谦。
楚谦快速的扫了眼,修长的眉峰拧成了一条线。
“不对,这不是他,小骗子,你再好好想想,除了他们,你真的没看到其他人吗?”楚谦说完,感觉这样不够具体,拿身体挤开付倩倩,自己拿起笔,便抽了张纸,画了起来。
付倩倩沉默的抱着肚子站在边上,此时她没有欣赏画的心情,但知道这是在搞清来龙去脉,查出真正害她和孩子的凶手。
在画简笔画时,她就冷静的想了很久,沈清墨给她的感觉不像欺骗,而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她记得让他昏迷时,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他说:付儿,你记住了,我们成过亲,我只为妻子而战。
沈清墨同样是天之骄子,一开始他的手段是很卑劣,但后来,他明明白白的就是告诉她,他要光明正大的抢夺她,那怕以战争为名。
这样的沈清墨怎么可能会让她成为药彘,怎么可能会想她死?
邓老,还是这个邓老,他在蝴蝶谷地窖说话前后颠倒,其中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表情更是十分古怪,再加上他眷念的那个美妇,又是宗政漠的母妃,一切都像是谎言。
如果他没死,那么他给自己下长生草种子的嫌疑是最大的。
在她努力理清所有思绪时,楚谦已画出了一张肖像,上面是一个白发白须,神态有几分飘逸,宽宽的额上有三条抬头纹,看起来很和蔼可亲。
老人眉毛是白的,修长如剑峰,双眼很大,轮廓的独立画法,给人一种目光睿智的感觉。
这个人,她没见过,而且还有那么长的白胡须,跟邓老那张普通人的脸,完全不一样。
“见过没有?”楚谦丢了笔,屏气问道。
付倩倩摇头:“没有……但是……”脑中灵光一闪下,她走回桌前,想拿笔,却发现笔被楚谦远远的丢到地上,无奈下,她用指尖沾了沾墨,在自己的简笔画上,添了三笔。
三笔抬头纹。
楚谦如果没画人像,她可能找不到共同点,但那三条抬头纹忽然提醒了她。
邓老那张脸虽然普通,但笑的时候,额头总有三条抬头纹,也会给人很和蔼可亲的味道。
楚谦深吸了口气,来来回回看着两张画,最后笃定的道:“是他了,你看到的这个邓老易容了,这才是他本来的面貌。”他指着自己画的画。
付倩倩收着手指,随意的让沾了墨的指尖掐着掌心,忽然道:“他就是你的师兄,宗政漠的师傅吗?”
楚谦大吃一惊,他还没说,她怎么就猜到了?
“是,他就是杜怀,号称虚冲山人,你家小漠儿的师傅。”
“为什么?”付倩倩心痛,一肚子的疑问,最终化成这三个字为什么!
楚谦沉着眉,将大钟王朝的那些陈年旧事说了出来,其关系复杂的让付倩倩凌乱了很久,最后呐呐的道:“你是说那个柴曼真现在就在九离山的斜谷下,尸体还一直保存良好,就等着用宗政漠母妃培植的长生果,起死回生?”
“你家小漠儿传回来的消息,就是这样,是不是真的,要亲眼见证才知道,小骗子,我要回大钟,你去吗?”
付倩倩脑抽的半天找不到语言,抱着肚子,低声怒吼道:“那我呢?为什么要给我吃长生果种子?这些恩恩怨怨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可以,她真的宁愿伤到的是自己,而不是还没有出世的孩子。
楚谦给了她一个你脑袋进水的眼神,漫步到窗外,抬头看了看还在下的漫天雪花后,才回头道:“小骗子,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你再仔细想想。”
在确定邓老就是杜怀后,再想到他隐藏在沈家多年,楚谦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小清墨现在一定在追悔莫及和愧疚自责吧。
付倩倩被他说愣了,坐在桌前静下心,仔细将事情前思后想,最终她得出个结论,喃喃的道:“这种子是杜怀悄悄给我吃的,沈清墨并不知情,杜怀对我这样做,是不是利用我,挟持沈清墨?”
“我想是的。”楚谦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如果换成是他,师兄拿她为砝码,他也会被挟持。
想到这楚谦看着窗外的白雪,心乱了。
小骗子有什么魔力吸引人?古灵精怪?厚颜无耻?满嘴瞎扯?还是因她来自另一个世界?本身在这里就是一个发光体?无数个疑问在纠结着楚谦,在千回百转后,他背对着付倩倩无声的长叹。
如果一定要一个理由,他知道,这个理由是,他跟小骗子在一起时,很轻松,也很惬意,同时也有几分好奇和欣赏。
他欣赏她的坦荡,她的无畏,就像她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只要你认真的去看,就会被她的言行举止震惊,从而好奇,再到无声无息的放在心上。
尤其是刚才她双目失神,想哭又不敢哭,还要笑着流泪的倔犟,都是她让人心动的根本。
她强时,自有风骨傲然,她弱时,惹人恻隐怜悯。
她有这里所有女子,没有的特色,这就是她为什么会牵动这么多的人心。
“蝴蝶谷毁了,杜怀救不了柴曼真,但柴曼真的儿子还在,爱屋及乌下,他想这三分天下合为一家,然后再送给卓不群,如今我是吐番的圣女,谁娶到我,就相当得到了整个吐番,而大钟和西夏只能有一个王者。”
“卓不群经营多年,但毁于一旦,所以杜怀打算让宗政漠和沈清墨相互残杀,不管是谁赢了天下,他都能让卓不群从中得利,最后才是娶我么?”
付倩倩捂着胸口,有条不紊的说着,她就觉得,这得是个心态多么扭曲的人,才让事情变的如此复杂?
他又为什么那么确定卓不群就能在其中得利?
太自恋和狂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