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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易碎的是心(九)(1 / 1)

苏澜立在一片晨色里回过头去,隔得远了倒看得清楚了些,褚一航许是一晚没合眼,眼里布满血丝,一手还放在门把上。在别人眼里高贵如斯的他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是那样的平凡。

苏澜转过头看向脚下的路,轻飘飘的一句,“我不需要等着谁!”

从前没有等,现在更加谈不上。

车很快就来了,一路上心里不知怎么的除了痛还有酸。那些很久远的过去是那样的清晰的和现在自己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跛着脚刚走到雕花大门前就看到门前小径上来回踱步的汪承瑾,他半低着头,手上夹着一只香烟,从他的脚步可以看出此刻的他有些心焦。

她没看错吧!他不会是巴不得自己消失了才好?

苏澜身上没有遥控钥匙,就那么立在门口看着那个男人,他身后的紫薇花开得正艳,紫薇花架下的栀子花也散发出荼蘼的花香,这些在苏澜的眼里已经失去了颜色。就算你是一个爱花的女人又如何,你懂得欣赏却没有人欣赏你!

汪承瑾很快就走过来,向她大步走来拉开了门。

原来门并没有锁。

他什么也不问的抱住了她,那一刻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还好她回来了!”

苏澜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抱住,她太累了!他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厚温暖,还是熟悉的薄荷香。温暖的阳光铺满身上却让她不可抑制的想起昨天傍晚的那一幕。心底升起一股陌生和寒凉直接让她毫毛倒竖甚至身体僵硬的抗拒着这个把自己圈入怀里的男人。

她呐呐的吐出两个字,“恶心!”自己一夜未归,他反倒失了常。他是终于明白等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不对昨晚他不是在那个女人家里?他是突然良心发现愧对她苏澜?他这双手抱过别的女人。他爱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有他的孩子……

虽然很累,大脑却够活跃,那些画面和字眼在脑子里如同一团乱发,缠缠绕绕没个直溜!

汪承瑾不可置信的松开她,双手掌着她的肩,“澜澜?……”

他终于肯这样叫自己,可是已经完蛋了!

她那双本来美丽纯净的大眼此刻有血丝有水雾还有他看不懂的陌生情绪。直直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那是深深的厌恶。汪承瑾什么也说不出来,心口一抽一抽的拉扯着。她厌弃自己,没来由的感到心慌。

就“恶心”这两个字虽然很轻,却堪比刀斧劈得他恍然如坠入噩梦。他不相信,手上用力劲,“澜澜不是这样的,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又到底想要个什么答案才安心。

苏澜如惊蛰般开口,“放开我,恶心……”

汪承瑾犹遭重重一击,忽的松开了手。知道自己弄疼了她,可是他手一松开她就如同一片落叶直往下坠。汪承瑾手疾眼快的抱住了她。

苏澜想挣扎,却没了力气,气若游丝的说着,“别碰我,别……碰……我。”抿紧的唇线下滑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长睫毛上的水雾越积越多,却始终没有凝结成泪滴。

汪承瑾依言放开了她,他其实不是不喜欢她哭,而是怕她哭!最怕她流泪的样子,那个不是谁都可以哭得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的心里裂了很多道口子。

苏澜把头埋在膝盖间,海藻般的头发垂在脚边,汪承瑾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就是自己父亲去世,年轻气盛有没多少经验的他在一干董事面前也没有这么无助过。那个让他生平第一次无措的是眼前这个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女人。

好一会,苏澜才抬起头来晃悠悠的起身,她并没有掉泪。

汪承瑾看她一瘸一拐的往里走,一个趔趄。他赶紧伸手过去,还在距离她手臂一点的位置上就被她有所感知的一把挥开。他只好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他们刚进屋,柳姨就站在厨房门口想上来说话,汪承瑾一个冷冽的眼神过去,柳姨吓得缩回去了。

好不容易走到主卧室的门口,苏澜打开门转过身,站在门内一只手把在门把上,一只手掌着门框,双眼空洞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着空气说话,“我好累,想睡会!”

他以为她会再闹,没有想到她这么安静。这样子的她让他的心里沉甸甸的。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应该打他骂他才像她。像一个妻子该有的样子!

他抵着门,“澜澜我们谈谈!好吗?”

苏澜片刻愣然,眼泪在这许久冷落以后的第二声“澜澜”中差点跌落。她把着门的手稍稍使劲,用力吸了吸鼻子。这一年多来,他冷淡她,漠视她,甚至肆意伤害她。她一直苦苦支撑,刻意掩盖,为什么?

就为了求一个安定。也是因为爱他。可笑的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差点成了最后一个知情人。她也曾经对他说过,“我们谈谈。”他不是没给自己机会么?怎么想起来了?

苏澜不会以为因为自己彻夜不归就改变了他对自己的心。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会倒回原点。她也不会忽视自己被冷落是因为他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女人和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可笑的是汪承瑾还拿褚一航说事。

她苦笑出声,唇边跃起两抹妖艳的弯弯的笑弧,“汪承瑾,你终于看到我了!可是我现在心情很差,怎么办?而且我已经想不起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重要到如此让你在工作日里特意等着我谈的事情。”

结婚以后苏澜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过他。汪承瑾哑然,他能和她谈什么?谈他如何出轨?如何反复无常?还是此时如何内疚?还是倒出家里人都忌讳的多年前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没有一件不是他难以启齿的。他汪承瑾这三十多年来从来没有想过向一个女人解释什么,这不是他的性格。

苏澜见他无话可说也不想这样尴尬的对峙,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把门合上。汪承瑾毕竟是个男人,而她因为有伤想关门哪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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