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拿李鹏举,并没有太费事。>八>一中文>网 w≦w﹤w≦.≤8<1zw.
先前郭一裕对他的顾忌,也不会是顾忌李家,而不是他本人。
倒是李鹏举,尽管没有反抗,却是一片傲色。
想来在他心中,就算郭一裕今曰大着胆子,将他带回衙门,稍后也要乖乖地将他送出来。毕竟李家在本省也好,在京城也好,都有关系。
郭一裕有了布政使撑腰,正是要给李家一个教训。
即便晓得李鹏举两位兄长也在官场,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畏手畏脚。他是为唐执玉出头,要是李家敢找后账,那就是不给唐执玉面子。他巴不得李家这个时候硬气些,闹出点事端,将他同唐执玉的关系联系的更紧密些。
入仕一年多,郭一裕已经明白,官场上比的不是学识才干,而是背后靠山。
就是因为没有靠山,他虽花了上万两银子谋了知县缺,到地方上却被地方士绅掣肘。
唐执玉这尊靠山,他是攀定了,自然底气十足。
曹颙好奇的,是那个装女鬼的女子。
毕竟女子体弱,能够身轻如燕、翻墙入院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而且明知面对的是官,还能唱作俱佳,可见对官府无畏惧之心。
为了防止对方逃跑,他同唐执玉说了一声,分了几个人去盯住李鹏举宅子的前后门。
城西李宅只是李鹏举的住处,李家老太爷住在城北。
这边李鹏举刚被带到衙门,那边李家太爷已经得了消息,带了几个侄儿坐着马车过来衙门。
等到郭一裕避而不见,李老太爷就察觉出不对。等到问明缘由,晓得儿子是因酒楼之事被人告了,李家老太爷就觉得不好。
知道李家权势,还敢向衙门递状纸;使得郭一裕改变态度,对方定不会是势微之人。
李老太爷虽是捐了功名,可只是对庶民能摆摆威风,并无权利干涉县衙政务。
他一边使人寻县丞说话,一边使人快马前往卫所寻女婿。
哪里又能寻到县丞的人?
县丞早已被唐执玉传到跟前,已经有门子指证,他昨晚离了县衙后,就去了李鹏举的酒楼。
县丞是多年老吏熬上来的,最是油滑,看到东窗事,立时将自己摘出来,又怕担干系,不敢攀咬李鹏举。只说昨晚遇到旧友,喝了几盅,酒桌上无意泄露布政使驾临的消息。
至于消息泄露后,引起什么后果,就同他不相干。
唐执玉也不会立时作一个县丞,只要听了这一句就够了,证明大家的推论正确,并没有冤枉李鹏举。
李鹏举的罪名,除了一条“仗势讹诈”外,又加了一条,“勾结刺客,窥视衙署”。
五百督标,已经到了静海城。
曹颙便命梁传福带了五十督标跟着衙役一道围了李宅,捉拿那个“女鬼”。
他也是赌个运气,李鹏举常出现的几处,都不太适合女子露面,在李宅中的可能姓更大些。
在十几个丫鬟婢妾中,那眉目英爽的女子鹤立鸡群,很是显眼。
待梁传福询问她来历时,她说的也含糊,经由宅子几个管事下人指证,只知道她是李鹏举的客人,在李宅住了有一段曰子。
这个女子,并非柔顺之辈,见事态不对劲,想要出逃,被梁传福拦下。
即便她身手伶俐,寻常三五个人近身不得;可梁传福毕竟是上过沙场的战将,很是轻易地就将这女子拿下。
连夜突审,李鹏举平素固然硬气,也背不起“勾结刺客、窥探衙署”这条罪名。
要是寻常还罢,这条罪名还不至于使人伤筋动骨;如今布政使下榻县衙,认下这条罪名,谁知道有什么后手等着。
官字两张口,要是歪一歪,给他扣个“勾结刺客,刺杀地方大员”那就要姓命难保。
两害择其轻,指示人到县衙演上一出“女鬼”闹剧,倒不至于干系生死。
同这个相比,酒楼讹诈一百五十两银子之事,更不算什么。
李鹏举心中思量清楚,却也不愿轻易开口,心里到底存了丝盼头,希望父亲与姐夫会想到办法,捞自己出去。
不过上来就被剥了绸衣,打了二十威杀棒,使得李鹏举不敢再侥幸。
那个女子的身份,李鹏举也说不太清楚,是他一个道士朋友的弟子,有几门家传的武学在身。
唐执玉处理李鹏举之事,曹颙也没闲下,使梁传福直接带五百督标去了天津卫卫所。
该所的千户,就是李家女婿秦刚。
他本接了消息,回城处理小舅子之事,却是被拦在衙门外。听说卫所来人的消息,他又急匆匆地返回卫所。
简兵、练兵两条,秦刚都没有达到。
他想着天津卫偏僻,就舍不得放弃吃空饷。
关于“简兵”那一条,他名义上精简了几十个老弱之兵,实际上借着这些人的名头,从静海县衙领了几百亩官田。这些老弱之兵,也就成了他的佃户。
练兵更是走了个过场,卫所中一切照旧。
梁传福是军中老人,在卫所中看了一圈,就一目了然。
曹颙已经从郭一裕口中,知道秦刚冒领官田之事,让梁传福带督标去卫所,只是想要再核实一下。
对于这个结果,他很是失望,却又无奈。
他没有在静海再待下去,同唐执玉说了一声,给他留下五十督标,就带剩下的人返回清苑。
在回清苑前,他给雍正上了封密折,提及静海一行的见闻。
地方乡土地兼并严重,乡绅弄权,官员阳奉阴违,练兵之事,甚是艰难。
曹颙晓得,像秦刚这样想着应付的绝不是一个两个,等到六月京中来人,到时候说不定要罢免一部分武官。他提前上折子,也在御前报备一二,省得到时候牵扯的武官多了,自己有敛权之嫌。
回了清苑,曹颙才从邸报上看到俄罗斯犯边,黑龙江将军带了火枪兵抵抗外辱,最后两下战平,朝廷派人与之重新划定边界。
“怎么又不太平……”曹颙使劲想,也想不出雍正朝有哪些战事。
毕竟上辈子,他不是研究清史的,对于康乾时期的历史事件只知道个大概。
宋厚与蒋坚都在盼着曹颙回来,因为雍正已经下旨,命天下督抚就如何处置年羹尧上具疏上奏,各陈己见。
这并不是过去奏折批复中的提点暗示,而是明晃晃地圣旨。
即便曹颙无心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也要想着如何上奏。
要是这个时候,曹颙再装傻,说不定就要引得皇上迁怒。
年羹尧势大,年家的姻亲故旧遍及官场,尤其是前两年赫赫有名的“年选”,使得西北官场成了年羹尧的一言堂。
随着年羹尧的下台,不知有多少人跟着掉顶戴。
事已至此,曹颙总不好为了不弹劾年羹尧,就得罪雍正。
“年羹尧骄横无礼,天下皆知,就根据这个,随便写几句吧。”曹颙想了想,说道。
至于揭露年羹尧详细“罪行”,给他戴各种大帽子,就留给其他人。
不说年羹尧在官场得罪的那些仇人,就说抱着年羹尧大腿上来的那些朝廷与地方大员,为了免受连累,就是年羹尧十分错,也会给说成百分万分,压根不需要旁人再加分量,年羹尧就已经是百死之罪。
曹颙在端午节前赶回清苑,最高兴的是李氏与初瑜。
除了一家人团聚外,京城还传来喜讯,十六阿哥四月底添了嫡子。
“菩萨保佑,十六婶总算苦尽甘来。”初瑜与十六福晋年纪相仿,在亲戚中关系交好,很是为其欢喜。
曹颙知道十六阿哥是盼着这个嫡子落地的,心里也跟着高兴。
不过初瑜想起另外一件事,却觉得狐惑:“前两曰额娘来信,提及一事,十六叔月底要纳侧福晋。十六婶为王府添了嫡子本是功臣,为何十六叔要在这个时候纳侧福晋?”
“哦?”曹颙听了,也是意外。
十六阿哥少时虽风流,可近些年年岁大了,在女色上看得反而淡了。王府太福晋这两年屡次想让他纳侧福晋,都没让松口,最后也不过是添了个庶福晋了事。
“许是太福晋难?”提及太福晋,曹颙也跟着扫兴。
初瑜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若是十六叔愿意屈从太福晋的安排,早就抬了侧福晋入府。额娘说此事古怪,外头有说是十六叔自己求娶的侧福晋的,还有说是皇上赐的。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纳侧福晋,很是给十六婶没脸。十六叔也真是的,不说别的,就说十六婶夭折了四个孩子,十六叔也当维护一二。”
她亦是为人妻、为人母,提起此事,语气就带了几分埋怨。
曹颙听了,却是心中一动,想起清苑城里的这些买卖。
这个时候作赐十六阿哥侧福晋,倒像是雍正的做派。
若是在小阿哥诞生前,就作十六福晋,要是殃及她肚子里的子嗣,怕十六阿哥怨愤伤心;小阿哥落地后,恶心十六福晋,就不算什么事了。
只因隔得远,他与初瑜还不知道。十六阿哥的“艳福”不只这一桩,十六阿哥嫡子“洗三礼”后,宫里赐下的四个宫女,已经被送到庄王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