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屈指,寒火会意,落于颜玉指尖,熠熠生动。就在一群圆滑成精众大能面前,颜玉慢条斯理地纳了火灵入丹田。
他是故意的!这番动作,分明是存心让他们看得见吃不着!南羽尊者岂会看不出宋言和的心思,只是那口气还没消,跟着又一道蹿上心口,这几百来年来未受的气今个一次性受全了:“老道,你不要插话,就听这小崽子如何说得天花乱坠,混淆视听!”
“诸位尊者、道君,不要气恼。”颜玉目光一一路过众人,对上楚扬时,唇角不由上扬,带了讥嘲。想给她出题,也太小看她的段位了吧。仿佛知道颜玉心中所想,识海中的传讯印记轻轻一颤,耳畔出现楚扬的声音:“你想多了。”只四个字,无其他解释。
“呵呵。”颜玉回了两个字,目光最终停留在昏睡的祁身上,“其实,祁乃晚辈家中长辈。渡劫时一时不慎,功亏一篑。日思夜想,损了心智。困于家中无甚益处,恰逢晚辈需要历练,就带了他出来碰碰运气。”
谢白如听天方夜谭,什么时候祁疯子跟黄兄成一家人了?黄兄编的故事越来越海阔天空了。刚刚还沉浸在纠结中,对他黄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的中二少年眨眼又被颜玉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
“可是飞升雷劫?”云华问道,因摸不清祁修为,绝大多数人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颜玉点头。
众修默然。即便飞升渡劫失败,至少也是渡劫后期,或者兵解散仙境界。
颜玉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告诉他们,这位是来自上界的大能?!
“所以,你的驭兽宗外门弟子身份不是真的?”宋言和皱眉,他不喜谎言,连带着不喜信口开河之人。小犊子的事,他先记着,等真相大白,若这少年所言真实,他就让小犊子好好长长记性;若所言非真,太和岂是由人胡言乱语之地,这少年的下场定好不到哪去!
“只是为了行走亘远大陆方便。”
“哦?你不是我亘远修士?”掌门云华听出另一层意思。
“是。”颜玉面不改色。
中二少年脸色一白,前一刻还在惊疑,这时已在替他的黄兄担忧。干嘛不打自招,难道黄兄真的要坦诚他的魔修身份?若真如此,那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做?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当门派发现黄兄真实身份,他该站在哪一边?比先前更纠结,选择更困难,中二少年的智商再次妥妥得不够用。
只听颜玉说得随意:“也可以说不是,我和祁来自东部诸岛,毗邻亘远东部。”
嘴愣成圆形呆在那,中二少年完全云里雾里了。
“不知小友跟东宁教是什么关系?”云华追问。
“鄙家僻居乡野,哪能跟大派东宁教有什么关系,偶有往来罢了。”颜玉淡淡道。
颜玉虽如是说,但在座太和高层已有计较。颜玉提起东宁教,神色平静,无特别激动之处,即使说到与东宁教往来,也是在说一剑稀松平常之事,言语之中并无炫耀之意。
东宁教是什么势力,在座的一清二楚。
亘远按东西划分,若说太和乃亘远西部龙头,那么东宁教就是亘远东部魁首。东部通海,资源丰富,相比西部毗邻破渊,西南接壤妖域十万大山,东部则安宁得多。也正因如此,东部修士认为西部蛮荒,多是看不起西部。再加上亘远大陆广袤,东西相距不知多少里,西部有西部资源,东部也有东部渠道,是以东西两端不常走动,极少往来,除非涉及大陆盛事。
出身亘远东部的修士若说对东宁教没羡慕向往之情的怕是不多,若这少年说得都是事实,设身处地,他表现淡然的原因只能是他的家族势力不小,以致对东宁教少了常人应有的艳羡之情。从祁的修为就可以看出,能培养出渡劫期修者的家族,又岂会是一般的家族。
同意让不正常的渡劫期修士随同筑基弟子外出,这个家族的心的确够大。亘远大陆渡劫期修士不多,能有一位或以上渡劫期修士的家族应该很有名才是,在座的在心里开始一一排查目标。
这就是重来一世的福利了。前世颜玉最后飞升上界,算来也够得上沧澜界一方大能,对亘远大陆诸多秘辛,总比一般修士掌握得多些。
颜玉像是知道他们所想,叹了口气:“晚辈家规甚严,鄙家又不理外事,与世无争,恕晚辈斗胆隐讳家族之事。”
“无妨。”一些隐居的大家族是有这样那样的奇怪家规。云华说了句,语气比先前和蔼不少,能出渡劫期修士的家族,总归是交好的对象。
“掌门什么时候如此轻信人了,三言二语就叫人糊弄了去。就凭破了这守宫大阵,拿出个火灵,你们心中就认定这小崽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这祈道友是你家长辈,口说无凭,小崽子倒是拿出个证据来啊!”南羽尊者的性格直率,冲劲,完全不同传统意义上对香道修士要求的温、静,却偏偏是香道高阶修士。
“刚刚还叫老道我不要打断,怎地尊者也和老道一样行径了呢。”宋言和执着拂尘,比先前安静许多。
“尊者所言甚是。”颜玉朝云华行了一礼,“还望掌门解了祁的息神功。”
云华眸色一深,在场诸位道破他这功法时,这少年可没在场。息神功在人前显众也没几次,这少年竟然知晓!目光在少年身上定了许久,方道:“小友好眼力!”说着袖间一圈柔光,笼向昏睡的青年,莹泽散落而下,渗入青年身体。
青年睁开的眼中,依旧是那亘古的迷茫之色。
“祁,我是谁?”少年微笑地看着他。
“小,小七?小七。”青年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奔向少年。看见熟悉的人,疯子的安全感刺激得他没来由的冲动。
颜玉很欣慰,秘境一行总算没白相处:“不要慌,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笑着敲了敲青年肩膀,“你跟小寒去玩会,等下我来找你。”心中意念,寒火出现,停在颜玉这侧,踟躇难前。
“小寒?”青年一下子来了兴趣。
“是啊。”颜玉不动声色扫了一眼火灵,“我的小寒。”
“哦。”兴奋之色暗淡下去。
新主一般不是最讨厌投靠者与前任有所瓜葛,牵扯不清吗?怎地它家这位如此特殊?它还想避嫌,他倒好,硬要它往旧主身边凑。就算新主没想法,它自己也别扭啊!
那一眼的警告它还是知道的,忙作欢快样,飘到青年身侧。
“小谢,你带他们出去吧。”颜玉仿佛这大殿的主人,开始吩咐。
谢白想也不想说了声“好”,待出口才觉场合不对,顿时尴尬。
他中黄兄的毒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