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从头至脚,来来回回扫着。
这人不知又起什么心思,楚扬走了两步,迈过她:“看什么?”
“看你赢了没啊。”少年答得理所当然。
他是胜是败,这样看能看出来?
楚扬也不去揭穿她,由得她胡说,只道:“我没事。”
少年于是“哦”了一声,见前头的人走了,索性也跟上:“你要不,丹宫去一趟?”
颜嘉一字未提,但颜玉知道,颜老爹那颗女儿奴的心,肯定各种挂怀了。楚扬既然没事,去报个平安也应该。
“你嫌丹宫还不够热闹?”楚扬停了脚步,侧头觑了眼儿,“这会,颜道君八成和宋言和讨价还价得厉害,我一去,颜道君心情一好,说不定要价就低了。”
颜玉倒是忘记了这一层,看来楚扬对颜老爹不吃亏的性子还是十分了解的。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颜嘉漫天要价这种行为,他们觉得理所应当。
“长老会的人快到了,到时我这个当事人若在,颜道君也难说话。”
“就算不去丹宫,传个讯,或者派个人通知声也是可以的。”
几道人影急急过来,兜着几个储物袋。是丹霞峰的侍童,来处理战后的狼藉,尽量把峰北、山谷及附近地貌恢复原状。路上遇上楚扬,忙躬身见礼。
楚扬点了个头。走出老远,才出声:“颜道君离开时我已经传讯他了。”不然颜嘉会这么好说话的拖着宋言和走人?
“……”既然说过了,还扯那么一堆废话!
颜玉心里哼了声,走过侍童们。那些道童也会察言观色,齐齐唤了声“黄师兄。”
颜玉想到一事:“琼花种子帮我找点来。”
侍童们应了。
楚扬迈入那峰北唯一的三间屋舍,不是隔壁丹室,而是主屋。
主屋内落座的地儿,除了玉榻,一蒲团,其他就没有了。
干净得可怜。
颜玉随意布置那会,没想过会来客人。
楚扬径自走向玉榻。
想着对方是客,颜玉心里忍了。但嘴上却是饶不过:“不知楚大少有没听过一句话。”
楚扬拿眼神儿示意。
“客随主便。”少年环胸斜倚门口,懒懒道。
“嗯,我没有什么要你做的。”楚扬眉也不抬,盘膝坐了下来。
颜玉一噎,她好像又说了蠢话。总是间歇性地忘记这地儿的主不是她目前的身子。
“这玉榻可是我的。”
刚出口,觉得这样争没意思,吞气地把玉榻旁的蒲团踢到香案旁。
“我要跟你客气吗?”他侧了头看她。
你这不是客气,是太不见外!他们有这么熟吗?可以二话不说,未经允许就使用她的私人物品?
可楚扬话都说到这份上,她再计较未免显得那啥。
相对而坐。
难得一个没有红霞的傍晚,因为云气都被剑域冲散了。
时值春夏之际,没了云霞的遮挡,投射在峰北的落山阳光,比往日来得更长,更温暖些,显得有一丝燥热。
阳光影儿在塌上一折,一直延续到对面的蒲团上。
蒲团上的人一小半脸儿沐浴光线中,剔透如玉。
此时,颜玉已恢复了往日心境。对上楚扬,她觉得自个儿心境有些怪,老有些想跟对方过不去的意思。
总归是前世,死得不甘不愿,想是那口咽不下的气一直持续到这世。
很静谧,只有群山的林涛声,更显得屋里静。
“沈轻舟。”颜玉的声音不重,却有点突兀。
不是很适合此时屋内氛围的一个人名。
楚扬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索性就看着她,等着她接下去的话。
“沈轻舟对你很挂心啊。”少年的乌黑晶亮的眸里开始溢出看好戏的笑意。
飞眸平静无波:“就这个?”
“当然还有。”少年开了腔,“比如,他一见你跟唐笑比试,火急火燎地从野望赶来,然后吧,就对我怀恨在心。”顿了顿,又抢在楚扬前头道,“嗯,就是嫉妒我!可为什么嫉妒我呢——”拉长了声音,自顾自回答了:“据说我得佳人倾心。”
话就停在这里,戏谑地看着塌上的人。
“说完了?”肆意的黛眉眉峰提了提。
“差不多。”
“我知道了。”楚扬淡了声。
少年好看的剑眉一扬,就这样?
见楚扬没再多表示,仿佛事情就该这样结束。
从天而降一巨形物,直落湖间,以为会起大响,会起轩然怒涛。结果发现,这巨形物是一海绵状物,落在湖上,轻飘飘的,不要说波澜,就连声儿气而都没有。
深深的憋闷感。
少年闭目,直接视对面光影里的人为无物。她决定,暂时不搭理他。
落山的太阳下沉得很快,没了云霞反射,天黑得也特别快。
峰北的这个夜晚,比往日都来得早些。
少年的气息并不平稳,知道她不是在打坐。
“我得了些定神丹的消息。”他道。
浓密交错的睫毛倏然分离,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其中一味药,穷天梓,有人曾在亘远东部群岛看见过。”
他无声无息地失踪敢情是去探查定神丹的事。
楚扬这样一提,颜玉自空间取出那方乌龙木匣子,掷向塌上之人:“你自己拓吧。”
接过匣子,没有打开,楚扬摇头道:“你忘了焚天馆那日的话,东苍族的东西,无法拓。”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少年挑眉,“总要试过才知道。”又想到不能拓的可能性,“实在不行,你先留着。妖魔两道一向亲近,楚大少对妖族功法,想必比我更了解些,就得辛苦你做首个吃螃蟹的,先帮着参研下。”
等尔雅榜一结束,她要闭长关,没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左右楚扬一个人练了也没用,她不担心楚扬拿了东西会跑,他的身子她还用着呢!
“也好。”楚扬也不推辞,收起乌龙木匣,“到时再一起探讨。”
置放换魂术时,瞧见自己空间内的那把剑,犹疑了会,道:“无道剑——”
“送你吧。”颜玉想也没想,“你那日救了我,又折了剑,抵了。”
“它不是普通的剑。”他还以为她不明白无道的价值,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明白。
“无道有魔,降灵为尊。”少年的眸底是淡淡的嘲意,“不就是天魔阿布的本命神器吗?”又换了凉凉口气,“天魔已陨,本命神物却还存世,的确是稀罕物。”
“那么,你还是这个决定?”楚扬的眼里有了光。
“我半途修剑,对剑,不像你们剑修那般执着,送你了便是送你了,这般废话作甚!”
她的大方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想表达谢意,说多了又觉得是客套做作,当下郑重道:“谢了。”
这一声“谢了”,她担得起。
没了日光,屋内暗了下来。
几颗鲛珠冉冉升至屋顶,替了日色。
明亮而柔和。
做完这一切的颜玉,一直想着心中那个问题,于是问了出来:“你说,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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