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云察觉到两次来到迷叔这里,好像都刚巧撞上了迷叔的饭点,她有理由怀疑修远就是带她来蹭饭的?这时候,只见修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对迷叔说道:“给,你要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透过玉瓶,顾青云感觉得到其中奔腾的血气和血液里的邪恶,这是什么东西的血,也太霸道了。她在心里一边嘀咕,一边继续啃竹笋,吭哧吭哧把竹笋啃下去了一多半。
“永生之血?”迷叔一下子站了起来,嘴里的半根竹笋也差点掉出来了。他连忙合上嘴,伸长脖子把那截笋吞了下去,噎得直翻白眼。
修远连忙上前给迷叔顺顺食。迷叔干瞪着眼睛梗着脖子,任由修远给他拍着背,模样格外的呆萌。等那截竹笋终于落进了胃袋里,迷叔缓过气来,立刻抓住了修远的袖子问:“你到西方那群蝙蝠窝里面去了?那里头的老东西可不是怎么好惹的。”
修远不在意地笑笑,说道:“好不好惹,他们的原初之血都在这儿了。没了这血,他们就算想张狂也张狂不起来。”
顾青云一边啃竹笋一边听他们说话,虽然半懂不懂,也知道西方的蝙蝠,永生之血,都是和传说中的吸血鬼有关。她低头沉思默想,如果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和狼人来到小彭州,单凭她手里的符咒对付得了他们吗?
一不留神间,她的牙“吭哧”一声啃在了自己的手指头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再看伤口,只见上面先是渗出了一滴血,然后伤处逐渐愈合,转眼只剩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这真是自己的手吗?顾青云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简直不敢相信。明明刚才咬破的痛感还十分鲜明,转眼间伤痕就平复如初了。
修远和迷叔的谈话还在继续。迷叔说:“这么多原初之血,够我炼三炉永生丹了。我只要一颗就够延寿了,多出来的两颗倒是没什么用。”
修远笑着说道:“那两颗我说不定有些用处,迷叔你只管炼丹,炼出来了我自然有用。”
永生丹。顾青云听得心中一漾。仙桥集团的老家长冯豫真还在绞尽脑汁地派人想办法到处搜捕妖怪,通过提炼一些微薄的妖气,来达到暂时的“治疗”效果,高下立判。相较起来,迷叔说起永生丹虽然心含热切,到底情绪还算平静;而看看仙桥集团的动作,就知道他们的行为有多疯狂了。
世界上的普通人多半都爱长寿。个别特别爱长寿的都盼着长生不老。比如秦朝的那位著名的始皇帝,比如汉武帝,比如武则天女帝等等,无一不想着长生不老,千秋万代。而妖类却和人类不同,他们的寿命往往超脱了自己族群的生命轮回,延长到了一个人类无法企及的长度。
如果问顾青云想不想长寿,顾青云毫无疑问是要点头的。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解脱之后,生命仿佛重新开始,还有许多许多有意思又美好的事情在前面等着;比如一份可以用心投入的工作,正等她好好照顾的小秋儿,还有顾爸顾妈,还有大大小小的古董,形形色色的朋友,永远画不完的符咒,看不完的名山大川,冰山雪原,极光与星空。人生有意义的事情太多,短短几十年,能做到的事情太少。
顾青云收回思绪,迷叔已经拿着原初之血收了起来,又重新回到桌前啃他的一盆硕大无比的竹笋。
“如果想要永生丹,三个月后来拿。”迷叔忽然鼓着腮帮子说了一句,看了看顾青云又看修远。
修远说道:“好。”他手里的竹笋也早就啃完了,这时候正兴致勃勃地探头去看迷叔的菜园子。迷叔无奈,只好拿着盘子又到园子里摘来一些红红的“小番茄”,在顾青云的盘子里放上两颗,其余的都给了修远。
“这东西叫朱果,凡人一颗也要分几次才能吃完。你已经用玉液洗过髓,又在我这里喝过酒吃过笋,可以吃两颗,多了就有害无益。”迷叔说,他的熊猫脸郑重其事地说出这些话,显得格外的萌。
顾青云恭敬地接了过来。朱果是传说中的长寿仙果,迷叔这里的出品,自然不是人间水果店的那种货色。吃完了朱果,迷叔开始逐客:“接下来这些天,我要闭关炼丹,有事没事都不要过来。”
告别迷叔,修远蹬着自行车,把顾青云送回了小彭州的街上。顾青云正想开口问问“永生之血”的事情,这时,一大滴雨从天空上坠落下来,落在她刚伸出去的手上,溅起一片血红。
红色的雨。
顾青云脸色有些苍白,她小心地把手凑到鼻端闻了闻,没有血腥的气息,仅有一丝丝煞气在雨水中飘荡。
“这是大煞。”修远抓住了顾青云的手说。一滴又一滴鲜红的雨水落下来,被一层看不见的能量罩所阻挡在外头,顾青云和修远的身上,仅有这一滴雨水。
顾青云看向周围,雨越下越大,鲜红色的雨水从天而降,看起来十分诡异。“什么是大煞?”她问。
“大煞就是在大天劫来临之前,天地间的煞气凝结在云层里,形成‘煞雨’。这雨水里的煞气一般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只有修道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才能看得见。”修远回答。
大天劫不仅针对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也针对他们这些法力高深的神仙。一次大天劫,就是天地间所有势力的一次重新洗牌,死掉的生灵不计其数,活下来的寥寥无几。而一年后即将到来的这场大天劫,是前所未有最大的一场浩劫。
修远的语气有些低沉。由于世界连年战争,煞气的浓度远远超过历史上的任何一场煞雨,这也意味着接下来的大天劫的威力也是前所未有的。而因为反四旧的破坏,东方仙界之神的神位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这些年正是仙界和道佛三界法力最低,受创最大的时期。可以想象大天劫来临之后,这世界将会是怎样的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