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是中门,迎的自然是贵客。
就算是寻常六部官员来拜,林府也是不开中门的，门房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早一溜烟地忙起来了。三五个小厮跟着忙前忙后,看着孙闵的步子似乎要去听松厅,几个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头低得更低了些。
“这边请。”
孙闵侧身在前面引着平安走，一边低声道：“林老大人有些精神不济,一会儿便到。你我二人先叙叙话,等等他。”
听着这句,平安心里有点底了。
林府看起来似乎还是不想和他撕破脸,所以才遣了孙闵出来，先谈谈什么。如果他没料错的话，只怕等会儿尖锐的问题都是和孙闵先谈，林甫最后出来，不过就是叙叙旧说几句客套话罢了。
这份安排倒是贴心，也不知道顾念的是多少还有一点的血缘,还是他身后司礼监的那块牌子。
“就是这里？景致倒是不错。”
听松厅是林府里头招待贵客用的,等闲一个月开不上三四回,但是收拾得全无寥落之气。格局精巧、铺陈雅致,几个花瓶摆器都是上好的,字画只有一副是新的,下面恭恭敬敬地落了学生款,请了林甫斧正。
见平安盯了那副字画看了几眼,孙闵笑道：“大人还爱好此道？”
平安摇了摇头，先坐了右边的位置——不管孙闵如何被京城中人当成二宰相，在这府里头就只是个清客。
“我这次出宫，耽误不了太久。”
平安略敲了敲桌子。
“皇帝已经五岁了。”
虽说一般皇帝亲征都是十三岁左右，但是如果真的坐等十几岁的时候太后乖乖还政于帝，那只怕是不是亲政也没什么必要了。若是满朝上下都是后党的人，就算皇帝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天下说是皇帝的，不过从小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帝，如何玩得过满朝上下文武？别说个个是几十年的科举浸淫出来的老油条，就算是先帝那样心思深沉的人，还不是几个贴身内侍就能哄骗得？
见平安说得直接，孙闵也不绕圈子。虽然看起来不过就是他和平安两个人商量，但是平安出宫之前势必已经问过其他两位大貂侍商量过，孙闵也和林甫林大人细细地商定过这件事。
“皇帝也该正经启蒙了。”
听见孙闵这句，平安心下了然。
看来，似乎还是要从皇帝方面下手了。
不过，这样他倒是不怕的。这些人大概是怕皇帝亲近宫中内侍，想先从师从下手。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样的手段必然能把后党的眼神从折柳身上引开。
“大貂侍有什么人选？”
孙闵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位司礼监大太监。
这位本来是相府走失的大公子，这件事他是知道的。难得的是，对方竟然一丝寂寥都没有。他刚刚说这句，竟然还看见对方隐约有放松之意。
真是不看重内宫权柄？
要是这样的话，只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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