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创与高迎祥的交谈,虽是只言片语,李创却知道这个舅舅真真是个不平凡的人,所有事都别祥蒙骗那双精明的眼睛。
李创本就不想说谎,如今高迎祥已然不想追究此事,李创自然心下坦然,亦是不必与他解释什么。
高如岳的事处理的如此轻松,大家心中喜悦的同时却是不敢提起,尤其是顾君恩更是对高迎祥另眼相看。
表面上看高迎祥对高如岳这个义子似乎有些绝情,同时却也证明他心中自有想法,一旦超出他的忍耐程度,根本不会给掉链子的人任何机会,义子也不行。
李创非常自然地被高迎祥纳于帐下,拜为闯将,并真正地接触到了两个关键人物,诨号曹操的罗汝才与八大王张献忠。
罗汝才个子不高,面貌清秀,两只眼睛却随时都在滴溜转动,显示着他独有的思考方式与不俗的心机。
张献忠黄眉、黄须、黄眼睛,宽阔的肩膀,伟岸的身躯,处处表明他是个不安稳的人,不会长久受制于人的人。
张献忠与罗汝才都是今后亦敌变友的人,自己刚刚到来,自是谨言慎行,安稳地提升自己的能力。虽同被拜为闯将,却总给人种依托舅舅的实力,他人表面的恭敬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李创练兵的同时,亦不会忘记关注官兵与众义军的动静。
期间,听闻了袁崇焕被崇祯下令给杀了。李创做为一个早已知道结果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高迎祥则不同,虽然他很希望袁崇焕死,却又不免感叹一番,说崇祯自砍了左膀右臂,等于自杀。虽然杀毛文龙可能是错误,崇祯却不该再斩了袁崇焕,失去袁崇焕,大明离亡之日不久矣。
李创没有反驳,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即便袁崇焕不死,也不一定能挽救风雨飘摇的大明朝。
自此后兄弟们也过了一段比较安逸的日子,这种安逸也只是没有大型战役而已,官兵与义军的摩擦还是不时地点燃于全国各地。尤其清军退兵后,官兵更是加大了对义军各部的剿抚。
听说张献忠被洪承畴与总兵杜文焕击败于清涧后,带余部向北面逃来,王嘉胤终是坐不住了,亲自来闯王身前研究解救之法。
尽管官兵对各部的追剿都是穷追不舍的同时,外加安抚,却终是没有胆量对抗高迎祥部。由此可见高迎祥部的强大与震慑力。
王嘉胤中等身材,精明干练,要求闯王帮助自己解决困难。
闯王哈哈笑道,合兵一处不太现实,各部人马都上万,甚至几万人。但是遥相接应还不是问题,怪只怪八王太过自信,不懂得求援。
“如今八大王十八寨已被官兵碾压如无,一路北上,必然危及我部安危,”立于王嘉胤身侧的王自用,看到王嘉胤现出惭愧之色,急忙上前道,“吾兄虽有近万人马,终是乌合之众,不能成其大器,若想拒官兵于一隅,必需众义军兄弟同仇敌忾,团结一心,是以自用随兄长前来请闯王助我部一臂之力。”
“好,嘉胤兄弟太过腼腆了,本王并无戏弄之心,如今义军近二十万人马,虽未同室操戈,却均是各行其事,局势对我等不利啊!”捻揉着颌下之须,高迎祥现出力不从心的表情。
“观时势才能知安危,嘉胤前来拜谒,亦是以证举旗之心,且仰慕闯王仁心高德及宽广的胸襟!”
“哈哈哈,嘉胤兄弟什么时候也学会恭维本王了,哈哈哈,”高迎祥抚掌笑道,虽是戏谑之言,却也是开心的很。
“嘉胤心意如此便说了出来,”王嘉胤目光咄咄,迎着闯王的目光道:“嘉胤盘旋于府谷数月有余,虽无一颗爱民之心,却不想兄弟们惨遭涂炭。兄弟手万人,皆是饥饿流民,真正排兵布阵之时,却是难以担当大任之众……”
“兄弟一片赤诚之心,本王自会以诚相待,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便可,本王能做到的都可以考虑!”未待王嘉胤说完,闯王已然感受到了他的诚心,敞亮地答道。
“多谢闯王成全,”似乎在意料之中,却又来的如此之快,一扫忧虑之色,王嘉胤道,“嘉胤别无他求,只一人足矣!”
“哦,哪个不防说来听听?本王麾下虽谈不上精兵强将如云,却也有几十名骁勇的战将!”
“素闻自成兄弟精于练兵之道,并与吾弟自用结为八拜之交,不知闯王是否割爱,请自成兄弟屈尊驾临我部,使我部兄弟多些保全性命的本领。”
“哈哈哈,自成能得嘉胤兄如此抬爱,做舅舅的自然高兴,不过……”高迎祥都没想到王嘉胤点将竟然能点到外甥,高兴之余却也不忘询问李创的想法,“先得问问我这个外甥是否愿意奔赴沙场喽!”
王嘉胤要自己去帮忙,李创并不吃惊,前边有王自用的推荐,这结果基本上就是注定的,但看到舅舅高兴的样子,显然他对这个外甥还是没有全面的了解。
其实闯王想给李创一个比较安逸的生活,而不是让他征战乱世。
与闯王目光交接的同时,李创欣然站起,没有丝毫的拘谨与腼腆,亦没有因王嘉胤选择自己而现出骄傲之情,微笑道:“自成初入江湖自有不足之处,能得自用哥哥如此抬举,荣幸之至。”
与王家两兄弟客气后,李创转身看着开心的舅舅说道:“如今乱世,自成自然不能安于享乐,既然举旗,就要接受现实的磨砺,无论为民为己,都不能叫人小看了自己,这也是做为闯王部下应有的尊严与荣耀!自成愿随嘉胤兄与八大王会合,共同抵御来犯官兵。”
看到高迎祥满意地点头,李创转身直接问道:“自用哥哥,我们能有多少时间去准备战事?”
“呵呵,没想到兄弟还是个急性子,既然兄弟想知道,哥哥亦不在矫情,”王自用面容一整,沉稳答道:“如今八大王自清涧北退韩城,照官兵追击的速度与八大王的作战状态,不出一月,便会殃及兄弟们的安危。”
“好快的行军速度,不知官兵有多少人马,由何人带兵?”
“全陕进京勤王的五万官兵以横扫全境之势,由巡抚延绥副都御史洪承畴与总兵官杜文焕带兵清缴势力较小的义军各部。”
“洪承畴?终于还是来了!”李创钢牙紧咬,狠狠说道:“此人乃我义军各部的克星,誓必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