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自己亲自走上去,姜城和石一帆恐怕永远都不知道玻璃栈道的恐怖。那是一种悬空的孤立感,你站在玻璃通透的走道上,虽有一米以上的高保护防护栏,但低头看到的都是下方深不见底的悬崖,抬头又是上方如雕刻般自然形成的山体,平视就是那似乎永不到头的道路,一时间让人特别绝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两人虽是极限运动爱好者,但这么长的一条栈道,着实也让他们费了不少力。
“姜城,你怎么样?”石一帆在肌肉紧绷的走了一段之后,询问身后的姜城。
姜城用手打了个OK的手势,表明自己还不错:“这道儿的确不是常人能受的,真不知道造这个道路的人是怎么想的。”
“也许设计师就是想让人体验一把绝地逢生的感觉。”石一帆撇了撇嘴。
之后无话。四点十多分的时候,天空突然不似早晨那般晴朗,竟任性地变起脸来。星星点点的小雪花像被撒下来的一样,一瞬间就吹了二人一脸。姜城抬头望了望天,天空阴的紧,不远处一大片乌云汇集在一起,沉甸甸的好似要坠下来。
“你看天气预报了没有?今天什么天?”姜城问石一帆。
石一帆扭头耸耸肩:“我没有这种习惯。”
“等一下怕是要下大雪了吧?”姜城有点担忧的说。脚下因为细细碎碎的小雪花的关系,尽管戴着鞋套,但踩在本就光滑的玻璃上,不免有点打滑。
“我们走了多少了?”石一帆也感觉到行进的吃力。
姜城扭头望了望身后,但七拐八拐的根本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路了。他在心底粗略估摸了下距离,不确定的说:“大概走了多一半了吧。”
“现在回头貌似比前进还艰难。”石一帆靠着墙壁蹲下来。现在脚底的感觉滑溜溜的,虽然两边有防护栏,但出于本能,还是把身体靠近墙壁比较安全些。
姜城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14查一下下方游乐场的电话。但点亮屏幕一看,信号栏处销魂的打着一个叉。石一帆也摸出手机,他的情况更糟糕,直接没电关机了。
“一时大意,忘了问那卖票的小姑娘怎么联系了。这荒郊野岭也没个信号,那些吓得自己下不来的朋友,难不成是喊破喉咙才吸引到救援人员的吗?”姜城环顾了下四周,除了大片大片枝叶掉光的树木外,见不到半个人影。
“或许平时没有几个人像我俩这样,快要闭园了还要进来逞能。人家都是开放一拨人,有什么情况好有个照应。”石一帆冲着姜城笑,说,“我看我们还是得往前走,别回头五点没赶到,咱真被人忘了,出口处一上锁,我们可就真得在这空中睡觉了。”
姜城嗯了一声,两人重新开始前进。很快,细细碎碎的小雪花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不一会儿,脚下的玻璃栈道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这让二人的行进更是步履维艰。。。
而此刻,游乐场下方的卖票姑娘,刚刚接完心上人打来的电话。她面色绯红,低着头痴痴的笑,完全没有了上班时慵慵懒懒的模样。她的内心早已被甜言蜜语塞满,恨不得能拧出糖水来。而她的爱人,此刻正在赶来接她吃晚饭的路上,叮嘱她下班之后赶紧出来。
所以她在时钟指向四点五十五分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拿起对讲机,告知玻璃栈道出口处的工作人员:“已经没有游人了,准时闭园。”
她早就把姜城和石一帆的存在忘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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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城与石一帆即将走到出口处的时候,已经做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出口的门真的已经闭上了,他们竟然在玻璃栈道上就耽搁了将近两个小时。而那个卖票妹子也真是实在,说五点闭园,多一分都不等。
两人在空地上穿好鞋子,扒着铁门往外喊,周围寂静的要命,只能听见隐隐约约自己的回声。石一帆尴尬的望了望愈加黑下去的天空,不知如何是好。
姜城心里也七上八下,作为一个警察,还没尽到保护市民的义务,就被无端困在关闭的游乐场里,传出去恐怕够整个警局笑好几年的了。他头大的要命,环顾一下四周,有一条蜿蜒的小路一直延伸出去,不知道下面通到哪里。
“走这儿试试吧。”姜城提议。
“雪滑,别再出什么危险。”石一帆拉了他一下。
“放心吧,不会出危险的。”姜城摸着下巴指了指下面,“你看,那下面好像有个类似公寓的建筑物,有建筑物就肯定是平台了。这中间的道路肯定也有做过清理,自然不难走了。”
石一帆不放心得探着头往下张望了下,还好路倒算平坦,没什么大的斜坡。此时天已经灰蒙蒙马上要黑下来了,似乎这条路是唯一的道路了。
于是两人不再多言,提起一口气慢慢往下面挪。道路并没有想像中难走,两人大概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到达了下面的平台上。
只见平台上那个公寓样的建筑物,原来是下方不远处藤森商务酒店的宿舍。房子只有两层,外观粉饰的甚为讲究,想必是给酒店高层的临时下榻之地。一般员工不会住在里面。不过把宿舍修在这种半山腰,这集团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姜城和石一帆绕到正门前,看见本应安静的宿舍楼门前聚了七八个人。一个黑壮的,长着一张国字脸的汉子正在门前交涉:“是下面酒店的迎宾让我们上来的,这大雪天你把我们拒之门外是他妈的什么意思?”
因为声音大,汉子的口水几乎喷了对方一脸。对方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穿着真丝的睡衣套装,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一双眼睛半挣不挣,俨然一副还没睡醒的懒散模样。就见他嫌弃的往边上站了站,一脸的不耐烦:“你也知道大雪天啊,大雪天你们都不回家跑到山上来干什么?”
“废话!要不是你们他妈的让我。。。”方脸汉子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于是马上改了个语气平和的口吻解释说,“我本来是住店的,现在下面被人包场住不了了。由于大雪天,高速也给封死了。这偏僻的郊区,走下道是肯定不行的。所以跟下面的人交涉,她们同意我们到上面内部宿舍来住一晚,我可以按照下面的标准付费。”
“大哥,你知道什么叫内部宿舍吗?”青年男子抱着胳膊冻得直跳脚,恨不得马上把这门关上,“内部宿舍就是给内部人员住的,你们住进来万一丢了东西怎么办?”
“卧槽!你觉得劳资这样子像是会偷东西的人吗?”方脸汉子一下子就不满意了,马上虎目圆睁着准备动粗。
旁边几个同行的人赶紧拉住:“大哥你别激动。”
“就是就是,毕竟这不合规矩,人家有点膈应也是在所难免的。”
“朋友,既然你们下面的人都同意了,可能也是请示过你们领导了,不如你就让我们住一晚。你看这大雪,谁顶着这个天儿回去都不安全不是?”
大家七嘴八舌把年轻人说的很无语,于是他吼道:“好,我打个电话,你们在门口等着。”
说着,砰一下关上了门。
姜城无语的耸耸肩,转脸问石一帆:“你要没事的话,不如我们也在这儿住一晚吧。这天气也是够受的。”
石一帆看了看山下,顿时无语。虽说这里地处不算太高,但底下的积雪已经不算薄了。周围都是天然雕刻样形成的地势,唯一的一条走道儿上已经满是积雪。如果强行下去,耗费的时间不是一星半点儿。而且这些人也说了,大雪封高速,这个天气走下道是很容易出事儿的。
于是石一帆点了点头,说:“怕就怕人家不同意。”
说话间,大门终于打开了。年轻人此时已经穿好了外套,对着外面的人说:“确实都说好了,大家请进来吧。”
“早这样不就完了,害的老子满头满脸的雪。”方脸男人一边怨气冲天,一边抖落着身上的雪花,语气间满不客气。
姜城与石一帆也跟着几人想要往里进,走到门口却被年轻人拦了下来:“你们也是跟下面说好的吗?”
姜城干笑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不是,我们被上面的玻璃栈道困在里面了。顺着小道儿下来,发现下面已经不能走了,所以也来借住一晚上。”
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两人好几眼,语气中有点不信任:“这个天气来玩玻璃栈道?”
“上去的时候天还不错。”石一帆撇撇嘴,“走到半路就下起雪来了。”
“你们没找工作人员帮忙吗?”年轻人有些难以置信的问。
“额。。。卖票处的小姑娘并没有告诉我们联系工作人员的方法。”姜城无奈的说。
年轻人呵的一声笑出来,说:“在扶手的外侧有微型对讲机。”
姜城想到和石一帆一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想笑,当时他们只顾着脚下路滑,哪里有功夫研究扶手外侧的玄机?
“杨峰。”年轻人见两人尴尬的样子,主动伸出手来,友好的做了自我介绍道。
“姜城。”姜城也伸出手来和对方握了个瓷实,顺便介绍道,“石一帆,我的好朋友。”
杨峰点点头,礼貌的邀两人进门:“先进来吧,外面风雪太大。”
大门在所有人都进入房子之后应声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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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房子的另一侧。郝西财冻得鼻头发红,双手揣在怀里,身体仍在不停的哆嗦。此时已经快七点了,因为阴天的关系,天空已经黑透了。
黑皮让他去机场蹲点儿,可他在机场等了仨小时也蹲不出什么来。于是他去问讯处打听了下,发现林永信坐的那班飞机延误到晚上九点左右。他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饿的直转圈,买了一桶方便面囫囵着吃完,思前想后,一拍大腿还是决定先去藤森酒店看看情况。别回头被黑皮发现了他中奖的事情。
可他还没到藤森酒店门口,就看到黑皮和其他几个人在门口跟迎宾墨迹。迎宾小姐一直在门口笑脸相迎,就是不让他们往里进。
过了好长时间,他们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一行人二话不说就往山上走,看得郝西财莫名其妙。于是等到他们上了一段路,他就蹭到门口问起迎宾小姐来。
“美女,刚刚那些人是怎么回事?”郝西财问。
“是些要住宿的,可是今晚酒店被别人包了,是不能收人住宿的呢。”迎宾小姐微笑着回答。
“那他们都往山上去是干什么?”
“哦,因为高速被封了。大家都走不了,跟我们酒店协商了下,就去山腰的内部公寓了。”
“哦。。。”郝西财恍然大悟,然后他摸出怀里的身份证,低声问:“那个。。。五周年中奖是不是从这儿领?”
迎宾小姐微笑着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呢,您要等到明天我们经理上班了才能了解详细兑奖方式的。”
郝西财满意的点点头。也对,现在兑了也没地方放,难不成要抱着一捆钱在雪地里蹲一夜么?于是他嘿嘿的道了谢,三步并作两步的也往山上走。这道儿真特么滑,郝西财喘着粗气一路跟在后面,他那许久没锻炼过的身体跟糟糠一样,好几次差点就直接滑下山去。
总算艰难的爬了上来,还没冒头,就看到黑皮他们进了屋。好像还有。。。
姜城?
郝西财下意识的缩了回去。他在姜城手里栽过几次,虽然都不是大事儿,但老鼠看到猫的心理还是一直作祟,而且混了这么多年,他觉得姜城这个年轻人十分聪明,要是在这个时候打个照面,加上刚刚进到里面的黑皮,恐怕绑孩子这事儿是要露馅儿的。而且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是昨天晚上在阳台,以及早上在小区门口碰上的那个人吗?
为了保险,他在所有人都进去之后才爬上去,绕到房子的另一面蹲下,准备给黑皮打个电话,问问接下来要怎么办。可是电话嘟嘟响了半天也没人接,纷纷飘落的雪花落了他一身,冻得他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正研究要不要从正门请求进去,以及进门之后怎么应付黑皮的盘问时,他无意间看到离他不远的地方貌似有个虚掩的铁门。于是他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蹭到铁门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吱呀一声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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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姜城和石一帆在内,一共有九个人进入了内部宿舍。姜城从一进门就开始四下打量这栋上下两层的建筑,有种进了某机关单位办事大楼的感觉。只见一层正中间四面环绕着高级皮质沙发,中间大茶几上各式水果献花摆了满满一桌。东面一整面墙改造成了一个酒水间,用来存放各式红酒饮料。西面一个巨幕显示器直接镶入进墙里,就像一个IMAX电影院。而南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间间标准的隔间对立而成,就像宾馆的走廊一样。而走廊的尽头,两边均有一个直达二楼的楼梯蜿蜒而上,好不豪华。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姜城没有继续去二楼参观,就已经觉察到了整栋房子的寂静,不由脱口问道。
“以前会有一些中层领导因为工作关系滞留在这里住上那么一两晚,后来嘛,”杨峰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泡了咖啡,送到了众人面前,“后来干脆直接住在下面的酒店里,只有房间特别满的时候才会上来。半山腰嘛,你懂得。谁也不想爬一身汗上来只为睡个觉。”
“那你怎么?”姜城不解的问。
“哈哈,我是管IT网络的,平时不像其他部门那么忙,但岗位也不能没人。我又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没事的时候基本上都呆在这里。”杨峰解释道。
“哦。”姜城哦了一声,扫视了众人一圈。
只见另外七个人形形色色什么模样的都有。他们都被安排在酒水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打发时间。最靠门的地方是一对年轻的男女,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正腻腻歪歪的在一起打情骂俏。与他们邻座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打扮的不太入时,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闪着精光,看样子是个精明的女人。接下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大概在40岁左右,小眼尖脸,典型的鼠目寸光的长相,姜城皱了皱眉,特意看了他两眼,有点熟,但记不清在哪里见过了。
中间坐着的就是刚刚跟杨峰有过争执的黑面方脸的男子,他此时正坐在座位上大口喝着咖啡,一边喝一边掏出手机摆弄,但貌似怎么都点不亮屏幕,于是他冲着杨峰问:“有插电的地儿吗?没电了。”
杨峰点点头,示意他插座的位置。他走过去插上电,蹲在插座旁等着手机开机。石一帆也想到自己的手机同样没电了,于是他也掏出来插在了边上。
姜城继续观察众人,最里边坐着一对中年夫妇,50岁左右,别看已经年过半百,但女人的保养还是相当不错的,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男人就稍差一点,有一点谢顶的迹象,不过看穿戴,应该是个颇为讲究的文化人。两人小声嘀咕着,外人并不能听清个中话语。
“既然都进来了,那就分房间吧。”这时,一直耳鬓厮磨的那对年轻人中的男孩突然开口了。
杨峰看了看表,有点歉意的说:“这么早?额。。。平时我都是一个人住的,今天不知道这么多人要上来,不知道你们都吃晚饭了没有。”
“我们没有吃晚饭的习惯。”女孩一脸幸福的窝在男孩的怀里,说,“今天一天都没有休息了,我们想早点睡了。”
“也好,那就请先从一楼最里面开始依次入住吧。因为当时大家住的时候也是这个顺序,所以里面都有被褥,别的屋子可能不全。”杨峰解释道。
“好,那就多谢了。”两个年轻人道了谢,就勾肩搭背的往里走去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说话的是那对中年夫妻中的男人,看他文质彬彬的,显然看不惯这对年轻男女的行为。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妻子拉了一下打断了。
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闷,大家都不熟,也不好聊天。于是杨峰打破寂静:“不然大家先看一下,自由分配一下房间。我呢。。。额,这大雪天也没办法让下面送东西上来。。。我去看看冰箱里面还剩什么,大致做点晚饭出来。”
“那我们先去安顿一下,等一下出来帮你。”中年夫妻中的女人说。
“好。”杨峰答应着,开始走到冰箱前翻腾。
“我们反正也没事儿,也来帮忙吧。”姜城撸了撸袖子,对石一帆说。
“我有点累,也想先休息了。”没想到石一帆不冷不热来了这句,把姜城说的一愣。不过他转念就明白过来,也许白天的事情他还没有缓过神儿来,让他自己静静也好。于是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那就先休息吧,明天可能要很早起来往回赶,这个路段赶回市里估计要两个多小时。”
石一帆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你的这位朋友好像。。。”杨峰顿了顿说,“好像魂不守舍的。”
“嗯,今天他遇到了一些事情,心情可能不太好。”姜城解释着,指了指杨峰手中的两个西红柿,说,“材料看起来好像不充足。”
杨峰耸耸肩:“是啊,平时我都一个人,需要什么知会下面一声就可以了。而且我喜欢吃新鲜的东西,所以没有储备东西的习惯。目前就西红柿,还有两把挂面,以及桌上这一堆水果了。”
姜城笑起来,说:“那就只能做一锅西红柿鸡蛋面凑合凑合了。不是我吹,别的不行,面我还是蛮拿手的。不过,话说鸡蛋有吧?”
“有,还蛮多的。”杨峰从里面拿出鸡蛋的托盘,随口问道,“现在会做饭的男人不多啊,除了我,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一个。”
“我是没办法。平时在警局里面,一忙起来几天都不能着家,队里又都是大老爷们儿,不自己动手岂不是要饿死了。”姜城说。
“你是警察?”杨峰差异的问。
“对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杨峰脸上露出了一副崇拜万分的表情,随后解释说,“我从小就蛮佩服警察的,能破不少案子,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呵呵,是么?”姜城苦笑着瑶瑶头,“有时候遇到棘手的案子,一个头能两个大。可不像你想的那么风光。”
正说着,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杨峰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表,八点四十分。
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谁啊?”杨峰放下手头的食物,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我们是来借住的。”门口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住宿?”杨峰嘟囔着打开门。
门口,站着男女老少共五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最前面,想必就是刚刚敲门的人。紧挨着他的是一个穿着裘皮大衣的年轻女子,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孩子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儿童帽,衬托的尤为可爱。最后面站着两个年长的夫妇,年龄看上去都在六十岁以上,不过精神很矍铄,一副书香世家的模样。
“您好,我们来您这里借住一晚,实在是打扰了。”张嘴的还是那个男子,言语间口气温和,彬彬有礼。
“也是下面让上来的?”杨峰吃惊的看着这一群人,“这个路况。。。你们怎么上来的?”
“我们是搭乘旁边的缆车上来的,一拐弯就到您这里了。”
董事长不是说缆车不安全,以后再也不让动用了么?这到底是谁下达的指示?杨峰内心嘀咕着,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中,这座宿舍之所以建在这儿,也是董事长的意愿。他当时找著名的风水大师看过,说在酒店的上方位建造一栋住所,有利于集团的整体财运亨通。当然,在这种半山腰新建分酒店肯定是不现实的,没人会愿意累个半死爬到半山腰去住宿,所以当时就筹建了这个公寓。
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中层领导跟他一起搬进来,后来大家都懒了,干脆在下面的酒店里住下。除非房间满员并且自己确实需要通宵留在酒店处理问题,不然没什么人会继续上来住了。
而这个缆车,当时就是为了方便他们这批人上下山建造的,后来一次使用中差点出现意外,董事长就不让用了。如今这是?
“那就请进来吧,别冻了孩子。”杨峰说。
于是一行人跟着杨峰进了屋。
此时姜城也把面做的差不多了,正关了火也迎了出来。
“这位是姜城,姜警官。”杨峰介绍着,“在您几位来之前,也同样来了一些客人。”
“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是飞机晚点,下面包场又出了问题,我们是不会上来打扰的。”敲门的男子说,接着他伸出手自我介绍起来,“林浩军,这是我父亲林永信,这是我母亲,妻子和孩子。”
“哦?您就是林永信林教授?”杨峰听到林永信的大名时,显然吃了一惊,“比想像中更值得让人尊敬呢。”
林永信看到杨峰认识自己,上下打量了这个小伙子一遍,并微笑着报以回应。
“您说下面的包场出现了什么问题?”发问的是姜城,他显然并不认识林永信,他的关注点完全在包场问题上。因为这一群人都是因为下面有人包场才不能入住酒店,被迫上来的,如今包场又出了什么问题,他很好奇。
“本来今天我们下飞机是要直接入住酒店的。可到门口就被几个警察拦下了,说是接到上级通知,酒店内中有人感染了最新型的H1N1病毒,需要隔离并消毒处理,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了。”林浩军说。
“又有禽流感了?”杨峰咂舌,“又要有多少禽类被填埋了。”
“现在外面雪停了吗?刚刚我们都下不去,您几位是?”姜城问。
“他们搭乘的缆车上来的。”杨峰帮着解释,“姜警官,老这么杵着聊也不是事儿。不如先让他们也挑好房间,把行李先放进去吧。一会儿出来一起吃个饭再慢慢聊。”
“这样的话,就实在太感谢了。”林浩军微笑着点头跟二人都打了招呼,就与家人一起去挑房间了。
而此时,正准备出来看看饭好了没有的黑皮,正好听到了众人的对话。他马上闪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好,用房间里的座机,拨通了郝西财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