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林诺恩一下直起身,询问的目光看向消尘。
都没有让消尘扶着,就进了屋子。
阿木就在床上躺着,只是这屋内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林诺恩走近一看,阿木双眼闭着,林诺恩手抖着去摸阿木的脉搏,却看到了阿木右手手腕上包扎着的纱布。
她顿了足足好几秒,这才将手指搭在阿木的左手手腕上。
“怎么样?”风巧有些不敢问,但是她永远也藏不住话,等不得。
林诺恩理了理阿木的被子,小心将他的左右手都放到了被子中。又拿出丝帕擦了擦阿木额头上的细汗。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转身看了看屋中,好像屋内除了消尘之外,还有其他人,可是她一个也看不清楚了。
她就那样愣愣的,然后软软的往地上倒了下去,在感觉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后,她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林诺恩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叫阿木的名字,然后就是要翻身下床,被同和按着两边的被子困在了床上。
“诺恩,他还没有醒,已经请大夫看了,没有太大的问题的”,同和下意识的叫出了诺恩二字,他听过很多人这样叫她,今天,他也想这样叫。
林诺恩看着同和,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刚醒的朦胧中缓过来,想起来自己究竟是要问一点什么。
“同和,阿木他的手腕?”
同和看着林诺恩,张了张嘴,避开了她的目光,状似随意道:
“不过被割了一刀,你先喝点东西”,说着将桌上温热的汤端了过来。
林诺恩挣扎着已经坐了起来,她没有管同和喂过来的汤勺,又道:
“手筋是不是断了?”
同和将勺子放入碗中,将碗放回了桌上,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遥阁是个靠武力立足的地方,他活在这种地方,更不旁人知道这手筋断了,再不能握剑以为着什么。
林诺恩一下靠在床头,这个真相吸干了她所有的能力,甚至连翻身去看阿木的勇气都没有。
若阿木只是一个护卫,那没什么,他手筋断了,不能用剑了,不能保护她了,没什么,她可以养他一辈子。
即便不能用剑求生活,她也护他一世无忧。
可是这个人是阿木,他明着是林诺恩的护卫,但其实又从来都不是她的护卫。
阿木这一生都是为了练武而活,武功的精进,剑法的更快,招式的更多变,每天都超越以前的他才是他追求的。
至于荣华富贵,一世安稳这些根本都不是他想要的,当然,如果有了这些能让他更加安心练武,他也不拒绝。
也就是说现在阿木失去了他活下去的理由,就像重生复仇报恩的林诺恩失去了月琪睿一样。
林诺恩不知道以阿木的性子,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用剑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因为现在的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极端。
“阿木,你醒了”,林诺恩坐在阿木的床边,见他睁开眼,立刻柔声带笑道。
阿木转动眼珠,动了动手,发现被林诺恩握着。
这种感觉很好,就像是握着剑一样的安心。
消尘将粥碗断了过来,林诺恩要扶阿木坐起来,可是阿木已经一下做起了身,同时试图从林诺恩手中抽出他的右手。
可是林诺恩握得越来越紧,道:“我喂你,阿木”
阿木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木讷,道:“不用”,他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别人喂他,就像练剑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拿他的剑一样。“放开”
林诺恩顿了一下,放开了阿木的手,他立刻伸手去接碗,消尘和林诺恩对视,下意识的收回了一些回去。
阿木身子前倾,一把躲过了消尘手中的碗,林诺恩立刻双手去护着,可是当消尘刚放手以后,那碗就这样从阿木的手上滑了下来,大半碗粥顺着林诺恩的手心滑了下去。
阿木的眼中有了一点神色,震惊,不可置信,很淡,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很强烈的情绪才能看到一点。
他看着他的右手,拉开了袖子,手腕上包扎得严严实实,左手一扯,林诺恩还没有来得及阻拦,那包扎得很好的纱布全部被撕开了。
露出了锯子造成的长条伤口,几乎绕着手腕成了一个环形,手上的筋已经没有一丝相连,手掌呈现一种紫黑色,就像一只蔫吧的茄子。
他举起来,那手腕就像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软软塌塌掉着,他又举高了一点,那手腕还是一样的,就像鱼饵随着鱼竿上升了一点。
伤口被他这样一弄,已经开始崩裂,慢慢有些鲜血冒了出来,顺着他练剑造成的老茧到指尖,然后滴落到淡蓝色的床被上。
“阿木,别这样,伤口裂开了”,林诺恩站起身,握住阿木右手手臂,让消尘拿来药箱。
“剑”,阿木道。
林诺恩已经开始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剑”,阿木又道,声音比开始又大了一些。
“阿木,好了再练,好不好”,林诺恩已经取出银针要封住他的穴道。
“剑”,阿木几乎是怒吼出声,同时左手一掌打掉了林诺恩手上的银针,扯掉林诺恩包扎了一半的纱布,推开了林诺恩,翻身下床。
手上的血开始成小股的往下流,他的手所经过之处,必定是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他的剑就在桌上,林诺恩知道若是醒来见不到他的剑,恐怕会发狂。
阿木左手拿起剑,右手去握剑柄,可不要说将剑抽出来,他觉得他的五指已经不由他控制了,连剑柄也控制不住了。
他的血越流越快,脚下汇集了一小滩。
“阿木”,消尘要上来劝慰,同和已经进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楼安歌。
在阿木的左手掌打过来之前,林诺恩推开了消尘,化解了他掌力的同时,握住了阿木的手。绕到他的面前,困住他右手的拥抱姿势抱住了阿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