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信朗讪讪笑了笑,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待唐楚笑够了,他又接着说道,“表妹,把这位大师的作品交给我们曾家操作怎么样?”
“表哥想如何操作?”唐楚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
“世人皆知红袖大师仙逝,世上已经没有多少顶级的胭脂,仅存的几盒也在皇室之中,寻常人等是见不到的。”曾信朗说道。
唐楚盯着手中的胭脂说道,“那有如何呢,公主大师仙逝多年,我们还能让他起死回生,顶着名头不成?”
“表妹多虑了,起死回生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我们可以创造一个身份,一个与红袖大师密切相关的身份。”曾信朗一点一点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红袖大师的关门弟子!”唐楚与曾信朗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默契程度让两人瞬间笑了起来,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都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表哥可知道红袖大师的一些情况?”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唐楚突然问道。
“我从未与红袖大师有过交集,但父亲在年轻时曾经见过他,说其俊美非凡,虽为男子研制女子所用之胭脂,但所作所为不显半分女气,仅仅是喜爱钻研胭脂水粉的技艺而已。”曾信朗慢慢回忆道。
其实对于这位红袖大师,唐楚也知晓几分,但与表哥一样,从未见过真人,仿佛这是一个活在传说中的人。
“表妹,既然这红袖大师,世人对他都不了解,我们占用了他关门弟子的身份想必也不会有人拆穿,到时候顶着他的名头,我们的胭脂一定会成为整个天启的顶级胭脂,到时候岂不是人人趋之若鹜!”曾信朗眼神里夹杂着一丝疯狂。
唐楚看着这样的曾信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件事的利弊她反复思量过,虽然顶着名头好办事,但谁又知道红袖大师没有真正的亲传弟子呢,或许人家只是避世不出,但是一到有人假冒,人家的亲传弟子难道还会坐得住吗?
唐楚说道,“表哥,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可行,万一被揭穿了,我们唐家和你们曾家老一辈所积攒的信誉就会被咱们毁掉的。”
唐楚痛心疾首的语气刺痛了曾信朗野心勃勃的憧憬,曾信朗略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要是事情败露了,我们就把现在制作胭脂的大师推出去,是他自己一人所为,与我们无关。”
看着说出这种话的曾信朗,唐楚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与其合作究竟是对是错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所说的话甚为不妥,曾信朗一时之间红了脸,他磕磕巴巴的说道,“表妹,不是这样的,我也是气急了,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
“怎么会呢!表哥的为人我还不清楚,你啊,也是太着急了!”唐楚言语间尽是安慰。
曾信朗果然信了唐楚的话,也没有再纠结,但眉宇间依然愁眉不展。
“表哥,红袖大师成名多年,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对于他的长相也是极少数人口中的夸赞之言,由此可以断定,红袖大师性格古怪,并不喜与人结交。”唐楚分析道。
曾信朗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不过这也没什么,大师嘛!脾气有几个不是古怪的!”
“表哥说的极是,尤其是最后一句,小妹觉得这件事还有操作的余地。”唐楚充满自信地说道。
曾信朗看着她,唐楚的皮肤白皙无暇,独属于少女的粉嫩与不符合年纪的成熟都集中于同一张面容上,这对曾信朗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痴痴的看着眉飞色舞的唐楚,曾信朗定住了心神,一动不动,直到曾文推动了他的肩膀,曾信朗才回过神来。
而唐楚还在讲述自己的观点。“所以说,我们也可以造就属于自己的大师!”
清醒过来的曾信朗只听得这句话就忍不住问道,“造就属于自己的大师!”
这句话他从来没有从第二个人嘴里听到过,就连他那严格的父亲也是谨遵祖父的遗志,一心想着笼络更多的人才到曾家,而从未想着培养人才。
这句话对曾信朗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山崩地裂。
“造就自己的大师……”曾信朗反复呢喃这句话,浑身犹如血液倒灌般难受,手指发麻,似是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表哥,表哥……”是谁在呼唤他,怎么声音如此数字。
曾信朗眨了眨眼,但眼前的世界仍白茫茫的一片,突然间,天空裂开了一道口子,他奋力向后方跑去,却怎么也跟不上世界破碎的速度。
“表哥!”一声呐喊让时间暂停,曾信朗抬起头望着碎裂的天空,心神恍惚间,睁开眼却看见曾文和一旁的唐楚担忧的目光。
“少爷,你刚刚怎么了,我们怎么叫你,你都是一动不动了,都要吓死我了,呜呜……”曾信朗刚刚的状态似乎魔怔了,这让已经长大成人的曾文早已忍不住哭出了声。
现在一旁的唐楚担忧的问道,“表哥,你没事吧!”
别人不清楚她却非常清楚。唐楚知道发生在曾信朗身上的事并不是怪力乱神,而是认知被打破后重新塑造的结果。
她就知道,像外祖父一家从来只知道挖墙脚的生意经,是从来不会去想试试培养人才的。
培养人才的这段过程固然耗时耗力,其中的效果她也不敢保证,毕竟人心难测,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准则,唐楚虽然也挖人用人,但从来都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摒弃不用或者任其受到伤害。
表哥刚刚虽然含糊了过去,但唐楚不会忘记他那脱口而出的自然,就仿佛别人替他背锅是应该付出的代价。
唐楚告诫自己,钱财固然重要,她可以让自己得到想要的物质满足,但选择上,生而为人,基本的底线绝不能为财富让路。
唐楚不知道抱着这种信念的自己能不能将唐家的生意做强做大,商人重利,但剥开人的这具皮囊,她还会剩下什么?
不管结果如何,她只能遵从本心,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