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参预了闹事的豪绅家族,从此万劫不复。》一些幕后操纵指挥的大官豪绅,被御史台的人捉了起来扔进了监狱,审核完毕后斩立决,比裴延龄、窦参死得还快。他们地家资全部被罚没。有官勋名爵的一概剥夺。子孙亲戚贬为庶民。大部份的人都被贬出了国都流放岭南或是扔到前线成了劳役。
除开那些无足轻重地打手喽罗不算,在这一次朱雀门事件中遭殃的豪绅多达二三百家。国都城中最有影响力的好几个大门阀,几乎被连根拔起从此消失在大齐的政治舞台。现在,国都城中只剩了郭家一家独秀,以及他的旁系吴仲孺。这两家子人。历来都是低调而又忠于朝廷的,更是太子的铁杆心腹,从此更是独领风骚成了国都一枝独秀的豪门巨阀。
这是一场血淋淋地大清洗。仕绅阶层本来是皇权的根基与臂膀。可是正如萧云鹤自己所说。当这个根基和臂膀生出毒瘤要威胁到整体的安危的时候,也是有必要对它下一剂猛药来治上一治的。这一剂猛药,就像是将毒瘤连着皮一起撕了去,露出鲜血淋漓地白肉来,然后再敷上药慢慢康复。一路看对于贵族豪绅,历来执掌皇权的人都是又爱又恨。这些人是皇帝最得力地帮手,是政权的根基和重要依靠。可是,往往这一个阶层的人。又都喜欢尾大不掉,认为自己不可或缺,皇帝和朝廷都离不开他们。而且,常常聚众寻衅反对朝廷,最大的武器就是他们自以为的法不则众。没有想到。这一回他们遇上了一个黑面阎君,不管三七二十一杀干净了再说。许多人临死也没有想通。为什么这个新上位的太子,偏偏就敢干出这些连皇帝也不敢干的事情。
不管事情的起因、经历如何,结果就是,新任的太子在朱雀门一事后,竖起起了无上的权威,无人敢于侵犯的绝对权威。连与他最亲信的人,也打从心眼里对他生出了几分惧怕。
正当李晟与伊慎,与李希烈在汴州一带打得不可开胶胜负难判的时候,朝廷上的格局也出现了一片混沌状态。破而后立所必须经历的一段混沌期,正在此时。
由于许多的官员不是在裴、窦的贪污案中落马,就是在朱雀门一案中被诛,所以朝廷出现了许多职务的空缺,自然有些事情也无人料理。萧云鹤一面整改班底调集人手接手各项事宜,一边紧锣密鼓的要重新组建起大齐的三省六部。
现有的朝廷官员,和东宫崇文馆的十大学士,成了萧云鹤相人的首选。在与武元衡、陆贽、薛存诚和李勉等人连续商议多日,并听取了十大学士众多意见之后,终于将三省六部的人员组合,整理出了一个大概。
中书省,专为皇帝起草诏书与赦令,并负责在旁边身边举荐人才、提供计策,是皇帝最亲密的幕僚团。放眼朝中,除了李勉,没人再能担当起三品中书令这一重要职务了。现在大齐的中书省,形同虚设。起草诏书与赦令的职责,全由翰林院学士代笔完成。原中书令李怀光,根本就没在朝中管过什么事情,只是个加衔的虚职。萧云鹤决定,任命李勉为中书令;同时为了照顾李怀光,加他为冠军大将军,同样也是三品的武散官。这样也就不会让他有什么失落感了。另外又在原来皇帝的幕僚团、翰林院学士中挑选出名望卓著的姜公辅,与大儒孔巢父一起担任中书侍郎。东宫崇文馆中,也有几名学士被选入了中书省,出任中书舍人。这些人,将成为萧云鹤身边的智囊团与招引天下仕人的幡匾。只不过。他们的实际权力,和另外两个省地官员相比,要弱一下。更多的时候,只是在玩弄书本和笔头。
门下省,这是萧云鹤最为关心的一个部门。门下省最高长官侍中,暂时没有特别适合的人选,于是空缺。由左谏议大夫陆贽、右谏议大夫薛存诚。二人一起主理门下省事务。陆势还另授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出任宰相。王丕与王叔文,也被调入了门下省,出任门下侍郎。这四个人,成了萧云鹤今后最重要的四名谏官。细下一观察。这四个人对他,从来都不是低眉顺目十分的顺从。由此也可以见得,萧云鹤就是故意找了一些时常跟自己过不去的人,在自己身边当谏官。否则,就很容易失去谏官二字地意义所在。
中书省与门下省。都是与皇帝很亲密的部门。连办事衙门都设在皇宫之内。太极殿两旁,就是中书省和门下省的衙门所在。另外,弘文馆就是宰相们日常议事的地方。就在门下省的旁边。那里,也如同是大齐地大脑,每天处理的事情,都是关乎天下的重大事件。皇帝除了在上朝的时候是在太极殿,其他的许多时候,也是往弘文馆里跑地。
尚书省,就是实际执行皇帝和朝廷各项指令的职能部门。六部,也分列于尚书省之下。如果说宰相和中书、门下的那些人是大齐地大脑。那么尚书省,则是中枢神经和四肢了。他们将职能执行得如何,将直接关乎到整个国家的命运。
吏部----暂时可以说,是现今大齐最重要的一个职能部门。治民先治吏,现如今朝廷蒙生巨变。官员零落参差不齐。如何任免和选用官员,将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大齐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这个吏部尚书的人选,除了武元衡,萧云鹤不再作他想。这个,想必也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外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当初,长孙无忌也就曾担任吏部尚书一职,由此可见吏部的重要性。由于武元衡毕竟还很年轻,刚刚才虚岁三十,资历和名望还有些不足,所以暂时也不好任命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待日后在吏部做出了足以服众地成绩以后,宰相之职是少不了的。
兵部,这个地方的官职任命,曾让萧云鹤头疼了好一阵。四大元帅,谁都可以担任此职。但是,任命其中任何一人出任兵部尚书,都有可能会伤害了其他三人的感情。为此了兵部尚书这一个职务的斟酌,萧云鹤可是没少费工夫。他甚至还当面问过李怀光、楚彦二人地意见。二将自然是各自推托,都不肯担任,一力举荐马燧或是李晟来担任。后来,萧云鹤再征询了李勉和名大学士的意见,终于敲定了人选----李晟。用李怀光地话来说,那就是要说打仗,咱四人谁也不怕谁。可是要说担任兵部尚书处理军国大事还要玩弄笔杆子,这个人选非老蒜头莫属。与此同时,马燧自然也是不能怠慢的。萧云鹤想得很清楚了,由于在一百多年前,自己曾亲自挡任过尚书令一职,所以近百年来,这一职务很多时候都是空缺的。现在,老头当皇帝之前担任过,但也是虚职;自己还是汉王时也担任过,也没有管过什么事情。所以,尚书令这一职务,不如就按照惯例将它空缺着。只任命尚书左右仆射,来共同履行尚书令的职能,统率六部。马燧,远在河北自然是无法来朝处理六部的事宜。不过,这个左仆射的职务,也是非他莫属了。这样一来,位居六部尚书以上的马燧,也成了理所当然的宰相。这样的待遇,应该能让马燧和他手下的十万大军满意了。至于右仆射一职,暂时只作空缺的好。否则,马燧不在,右仆射就会一家独揽形成一言堂。另外,由于兵部尚书不在朝中,可是兵部的事务却是需要人料理的。因此,也只好委屈一下李怀光和楚彦,各自担任起兵部侍郎的职务,暂时挑起兵部的各项责任来。待到李晟得胜归朝,那他就是出将入相了。
吏部和兵部这两个顶重要的尚书敲定以后。其他四部的人选就好选定了。杜黄裳曾在刑部和御史台都干过,熟悉大齐律法,而且为人办事也很稳妥。由他来出任刑部尚书一职执掌刑罚,比较合适。
礼部尚书,最主要的职能就主管朝廷中地礼仪、祭祀、宴餐和贡举。要一位熟悉宫庭礼制、出身显赫的人来担任比较合适。韦执宜的家族曾出过十四名宰相,他本人也是学富五车名声在外,是国都很有名气的才子仕人。让他来出任这个文化与教育部长。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工部的人选就更好敲定了。贾耽与李吉甫都精通于地理学。贾耽年近五旬,出身仕族名声显赫,其为人品行和才华颇受朝臣的敬重。由他来出任工部尚书,想必也不会有太多人持有异议。年仅三十岁的李吉甫出任工部侍郎担任他地副手,也有利于学习和培养人才。
户部尚书的人选。曾一度在好几个人选中来回徘徊了一阵。后来,李勉出面给萧云鹤举荐了一个人----王锷。此人在大齐的各个地方出任过不同大小的官职。但无论到哪里,都经营得有声有色,而且极善理财。由他来执掌大齐的国库,为大齐地经济出谋划策精打细算。想来也是十分合适的。李勉提出这个意见后,众人皆无异议。而且萧云鹤相信李勉,是他举荐的人才。定当不会出错。于是,一纸文书让正在担任鸿胪寺少卿的王锷,平步青云做到了户部尚书,成了大齐的管家。
至此,三省六部地主要人选,全部敲定。一个新的政治班子,出现在了萧云鹤的身边。从整体框架上看,有孔巢父这种名传天下地鸿儒。也有李勉这样人皆仰望的泰斗。有武元衡这样的青年才俊,也有贾耽这样的老而持重之辈。有敢作敢为直言不讳的陆贽与薛存诚,也有积极创新追求突破的王丕和王叔文。有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王锷,也有出身显示的望族名仕韦执宜。各色人等,各个阶层地人才。搭配得十分合理。
一个暂新朝廷,即将登上大齐的政治舞台。以这些三省六部的主要官员为主。搭配了一些原有的职官仕人,这个新的三省六部,给人耳目一新地感觉。没有人再怀疑这批人只是一些没有实权的虚职散官。其中,左谏议大夫陆贽、兵部尚书李晟,还被任命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中书令李勉和尚书左仆射马燧一起,出任宰相。明眼人一看就清楚,四个宰相当中,李晟与马燧都不在朝中。李勉年岁已高,也不会处理什么重大事宜。也就是说,曾经一举霸占大齐所有权力地宰相,职权已经被分化了,被三省六部的人所代替。权力分化,各司其责相互监督,这就是萧云鹤想要建立的一个新的朝廷秩序。
其实,他也并不是认为宰相不重要。只是自己在朝中的日子尚短,无法组建一个令人信服的宰相班底出来。现如今,除了陆贽和李勉,的确是没有太合适的人选。也许孔巢父的名望够,可他的满腹才学未必就能独当一面济国安邦,也就只能出任一个高级幕僚;武元衡、薛存诚的能力足够,可他们还年轻,资历和名望不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大齐的朝堂之上,出现了大齐数十年来最这罕见的一幕---居然只有两名宰相。其中一位,还是老迈不堪的李勉。实际上,只剩了陆贽一名宰相。
这一局面,让九成以上的官员很不适应。只不过萧云鹤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实际上,只要三省六部正常的运转了起来,这些办事得力的三省六部官员们,随时可以进到弘文馆里,坐一坐那几把天下人都望眼欲穿的宰相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或是同中书门下三品,在萧云鹤看来更多的只是一个称谓。谁将来有资格担任宰相,谁就算不是宰相,但却在现在做出了宰相应有的贡献,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
现在,对萧云鹤和三省六部的官员们的考验,已经正式开始了。
这一天清晨,萧云鹤如同往日一样,驾车出了东宫前去上朝。可是今天,心情却是格外的不同。像这样上朝,不管是前世作为皇帝,还是今生作为王爷、监国太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可是这一回,他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甚至还有一点激动和不安。
因为今天,就是浴血重生之后的大齐新朝廷,正式开始运转的第一天。朝堂上所站立的,就是自己亲手组建的一个新班底。这个新朝廷,究竟会焕发出怎样的气象;这些人,究竟能不能称职,是萧云鹤心中想得最多的问题。
旭日东升,朝霞万丈。巍然屹立的皇城,披上了万道金光。太极殿的龙尾道上,也铺上的新的红地毯,一尘不染的白玉石过道,仿佛也变得更加光鲜夺目。qisuu奇书两排威武雄壮的飞龙骑甲兵,站立在龙尾道旁布成了仪仗队列。晨风吹拂,旗帜飞扬。一股庄重而又雄楚彦的气息,隐然凸现。
萧云鹤沿着龙尾道一级级的往前走,身后跟着文武百官,排成了两个队列跟在后方。
虽然还只是监国太子,可是现在,他离皇帝也就只是一个仪式的区别。看着这个自己亲手组建的新朝廷,萧云鹤虽然感觉压力沉重还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充满了希望和期待,信心十足。
钟鼓楼的巨鼓敲响,整座皇城也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生气勃发。
萧云鹤沿着腥红地毯走到了金銮殿前,蓦然转身。文武百官齐齐拜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圣安!诸位请起!”萧云鹤伸出双手,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左边,是以李怀光、楚彦为首的一手批武将;右边,则是李勉、孔巢父为首的文官。武元衡、薛存诚这样陌生的面孔,也身着红袍头一次的出现在了朝堂的班列之中。看得出,他们的眼神中也有几许地兴奋神采。
萧云鹤放眼环视了朝中一眼。开腔朗朗道:“诸位,三省六部组建伊始,万象更新充满生机和希望。希望大家恪尽职守,为重振大齐声威,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简短的开场白之后,萧云鹤马上就切入了正题:“三省六部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构架,但人员配备。还不是十分的齐整。所以,今后请诸位不遗余力的为朝廷举荐人才。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不论出身贵贱与身份来历,只要是真正的人才,朝廷一定会予以重用。与此同时。但凡举荐人才得力地大臣,朝廷也会予以重赏。与此同时,科举也要加以重视,不能让人才流失。武元衡,韦执宜。你们二人分任吏部和礼部尚书,科举的事情,要多费点心。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那些考取了进士与进士及第的人,其中肯定有很多到国都的豪门仕绅那里投取行卷,希望得到他们地举荐步入仕途。可是现在他们自己都烟消云散了,那些进士们的命运可想而知。因此,我打算在一个月后,重新进行一次科举选拔。你们两个人,要负起责来。”
武元衡与韦执宜二人出了班列,拱手应诺。
萧云鹤顿了一顿。说道:“今后,但凡进士与进士及第,朝廷要予以更高的重视。常常有许多有真才实学的人,因为在国都没有门第可以投靠,而最终名落孙山被埋没了。因此。礼部今后但凡收到仕人投来的公卷,一定要予以重视。因为往往投公卷地人。是没有门第附荫的,不要埋没了他们。”
韦执宜再次领命。
唐时的科举,就是这样地。本来考取进士或进士及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考上了,也不一定就代表你可以安然踏入仕途。经过了礼部主持的登科考试之后,还有一道坎叫做选试。而这个选试,就相当于现在的面试,由吏部主持。因此,这其中的客观因素就比较多了。如果有名仕达官的强力推荐,自然是容易引起注意也容易通过一点;如果出身寒微,那就要靠真正的才学和实力来打拼。如果这一关过不了,最多只能到达官贵人的府上去当个幕僚,再辛苦地经营自己的仕途。这些年来,大齐的各项制度不断腐化,仕绅豪门都在极力推荐自己的心腹门人然后方便自己拉帮结派。因此,大齐的官员素质也开始变得良莠不齐。这也是为什么,萧云鹤在整饬了国都地豪门仕绅以后,又对吏部和科举如此重视的原因。他就是想从根源上把好人才这个关口,最大程度地保证朝廷所吸纳的,都是德才兼备的人才。
正说到这事的时候,谏议大夫陆贽站了出来:“太子大人,臣有话讲。”
萧云鹤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终于要献上第一条劝谏了么?
“讲。”
陆贽朗朗说道:“臣以为,大人刚刚所说的要在一个月后重新举行科举选拔,不太妥当。”
萧云鹤眉头微皱:“理由呢?”
陆贽说道:“历来,科举的吏部选试,都在春季进行,故也称春闱。这是天下读书人都密切关注的大事,而且一直都是按例在这时候进京赶考。大人突然宣布要在一个月之后举行重新考试……我大齐幅员辽阔,许多远居外地的读书人根本都来不及赶到国都。这对他们来说,极不公平。而且,这也会打乱既有的规则,给天下的读书人带来很大的麻烦。同时,这也是对皇帝陛下之前所付出的努力的一种否定。因此,微臣以为,此事断不可行。”
萧云鹤心中一笑:好家伙,第一天上朝,就给了我当头一棒。
不过他也清楚,这一回的确是自己思虑欠妥了,于是说道:“陆贽的提议,诸位以为如何?”
薛存诚马上站了出来:“臣附议。”
孔巢父与李勉这两个大儒。也一起表示赞同。
萧云鹤笑了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收回之前的制令,不在一个月后重新举行科举选拔。不过,吏部与礼部,要重新审定进士与进士及第的试卷,尽量不要让任何一名人才流失。”
陆贽弯腰拜道:“如此。臣便没有异议了。”
萧云鹤用略带感激的眼神看了陆贽一眼,对他微微点了点头。陆贽站回了班列中,站得标标直直,目不斜视。
萧云鹤心中暗笑:不错嘛,陆贽。挺称职的。是人都会犯错,我就是想在我犯错的时候,身边有你这样地人提个醒。看来,现在已经开了一个好头。“关于选用人才的事情,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是朝廷的一项大事。所以,请大家都将此事放在心中,为国分忧。”萧云鹤继续说道。“京师连生重大变故,各个重要职位出现了空缺。原京兆尹在参预朱雀门暴乱,已然伏诛。现今这个职务空缺,请诸位举荐一个合适的人选。”
此言一出,朝廷之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可是新朝廷成立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任命京兆尹。这是帝都的亲民之官,主管数百万百姓,责任可以说是重中之重。丝毫不比统率大军的大元帅职务轻。
李怀光、楚彦与武元衡这些人,都是外调入京地,对国都的情形暂时还并不了解,自然谈不上举荐京兆尹。而其他的一些人,刚刚担任的三省六部的重要官员。几乎还没有适应自己地新角色,同时对这个太子的行为处事也持有怀疑。暂时都把持着观望的态度。
萧云鹤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他转头对李勉说道:“李勉,孔巢父,你们二人主持中书省,为朝廷举荐人才是最重要的一个责任。现在,请你们先说一说,心中有谁是合适的人选?”
李勉不动声色地站了出来拜道:“老臣心中的确是有一个人选。不过,此人出身低微名气不大,而且是武官出身。”
“什么人?”萧云鹤问道。同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勉。
李勉侃侃说道:“几年前,马燧在河北大战田悦。当时临城被围,万分危机。临守将张,将心爱的女儿打扮一番,当着将士们地面,准备卖掉女儿,换取钱粮供将士们一日之需。众将士深受感动,尽皆愿效死力,力保城池不失。后来马燧来援,张放出风筝求救。两方人马拼死力战,斩敌首万余级,取得了临大捷。皇帝陛下听闻此事后,深感张之忠义与智德,将他召入朝中准备予以重用。而张此人,也曾在临一带经营民生十分得法,深受百姓爱戴。老臣认为,张就是现今京兆尹的合适人选。”
“张现今人在何处?”
李勉答道:“就在国都。尚未被皇帝接见予以重用,帝都就发生了内乱。现今张带着爱女,潜居于民巷之中。”
二人这一对答结束之后,朝堂之上居然变得更加安静了。所有人都在想一个问题:太子,会如此提拔重用一个深受皇帝喜爱的无名小卒么?
萧云鹤心中却在想道:“李勉,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了。京兆尹可是不输宰相的一个重要职务,你却给我推荐了这么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无名小卒,而且还是皇帝想要提拔的人物。难道,你是有意这样考考我,然后让我向满朝文武表明任人唯贤的决心么?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萧云鹤也不急于表态,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玄卿公为国举贤。不过,此人我不甚了解,必须在接触之后,再下决断。另外,诸位也可以积极的另举贤能。贤中选贤,是为上上之策。”
李勉退到了一边,面带微笑。他对太子地这个表现,十分的满意。既没有当即拍板决定堵住众人之口,更没有武断的一口回绝。这样办事,就会留有回旋的余地,是十分合适的。
果然,李勉发话之后,孔巢父等人也相继举荐了自己心中地人物。萧云鹤令人都记了下来,他日必当一一接见会话,有了了解之后,再拿出来朝议决断。
他这样一个公开、公正的办事方法,无疑解开了朝臣们地一个心结,众人纷纷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对眼下这个朝廷,也充满了新的希望。
接下来,还有两个重要的职备空缺,需要人选。一个是御史大夫,一个是大理寺卿。这两个衙门,一个是监督朝廷和地方文武百官,一直以来都是大齐的重要监察机构。而大理寺,则是专门审理重大刑事案件,代表着大齐的律法。这两个部门的人选,在萧云鹤看来也是极其的重要。因为将来不久,他登基之后是肯定要重整官场气候、重修并严明律法的。
李景略现在是御史中丞,是太子的旧僚和亲信。自然少不了有人举荐他来担任御史大夫。御史大夫执掌御史台,可以弹劾百官,而且位比宰相。李景略是个低调稳妥的人,他清楚自己虽然深受太子器重和信任,但毕竟在朝中资历尚浅,胜任不了御史大夫这个重要的职务,于是自己一力推辞。同时,陆贽和薛存诚这些谏官,也毫不客气的表示反对,根本不怕得罪人。
御史大夫的人选尚未敲定,却已经是时近中午。无奈,萧云鹤只得宣布下次再议,让朝臣们去稍事休息。看着文武百官们依次退出太极殿,萧云鹤扬起嘴角来露出了微笑:这样的朝廷,才像个朝廷。
重组新朝廷后的第一次朝会,让萧云鹤甚感满意。这种感觉,和他贞观执政时的感觉比较相似。严肃,严谨,而又富有争议、敢于争议,更重要的是每一个人都明确了自己的责任,每一件事情都可以明确的找到该负责的人。这就是三省六部制度最大的好处。同时,有了谏官和史官从旁监督,一切公开化、公平化,避免了皇帝或是其他独臣朝纲的大臣因为一己之私或一时冲动,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这样的一个朝廷,才会犯最少的错,做更正确的事情。
散朝之后,萧云鹤将李勉请到了东宫稍坐,找他详细的询问了一个关于张的事情。原来张被皇帝召入京城以后,身体不佳曾有患病,因此也耽搁了一阵没有进宫面圣。后来就是萧云鹤卷起的那一轮兵变狂潮,皇帝就此下台,张的事情也就无人问津了。要不是李勉对这个人特别的注意了几回,想必事到如今也没有人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
萧云鹤暗自庆幸,有李勉这样的人在身边,真是自己的福气。详细打听了一下张的住址后,萧云鹤决定先对他来个微服私访,做个初步的了解再说。
张父女,就住在嘉会坊,国都城的西南方向。萧云鹤换上了普通的锦袍,带上了几个并不显眼的侍卫,骑上马匹出了皇宫,直奔嘉会坊。
去嘉会坊,正好要经过朱雀大街和西市。朱雀门一事后,萧云鹤也是头一回出宫来亲自视察一下城内的情况。换上了平服,他倒是显得不太显眼了。一行人不急不忙的穿行在街市中,看着国都百姓的生活百态。虽然现在还略显萧条,但是整体来说,已经是恢复了宁静。街市上的治安井然,往来的商旅行人都很有秩序。西市大街上的商铺。也九成都开张营业了。虽然看起来还不是太景气,但贵在气氛已经变得祥和了许多。
萧云鹤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想道: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连续地兵乱、暴乱,国都城中还能有这样的秩序,已经不容易了。假以时日,我一定要让国都城再现往日的辉煌与繁荣!
穿越了西市大街再转过一个街口。嘉会坊就到了。国都城的格局就如同是一个布局工整的棋盘,居民区都是按方块划分,并修了围墙的。进了嘉会坊,萧云鹤按照李勉的指引,又找这里地居民稍事探问了一下。很容易就找到了张的住宅。
看得出,这是朝廷为他安排的住处。一栋还算齐整的小院,四面有围墙。里面一栋比较高大的瓦房,远远就能看到。估计是某个秩仕地京官留下的住所,朝廷便拿来安置他们父女俩了。
门关着。萧云鹤让人上去叫门。拍了许久的门,才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来了,谁呀?”
门却没有开。可见那个女子还挺敬惕。最近城中发生了这么多事,也就难怪她分外的小心了。
萧云鹤上前一步走到大门边,说道:“我们是玄卿公地朋友,特意前来拜会张大人。”
“玄卿公是谁啊?”女子的声音很脆,带着明显的河北口音,声音里也透出了疑惑和警惕。
萧云鹤暗自笑了一笑:“玄卿公李勉。当朝太子地老师,中书令宰相。”
“噢、噢!”门内少女连忙惊慌的应声,上前来开门了。
吱丫声中。大门被拉开了一道缝儿。那名少女露出了半边身子来,警惕的看着门外的一行人。看到是五六个服饰高贵的男子后,她惊慌的移开了视线,慌忙将门拉得开了,然后矮身到一边低声说道:“几位大人。快请入内。父亲刚刚服了药睡下,民女去唤他起来迎接贵客。”
“你就是张的女儿?”萧云鹤打量了这个女子一眼。身材纤细匀称,一副楚楚可怜弱柳扶风的样子,模样也十分地清秀,算得上是俊俏。
“回大人话,是的……”面对这样几个大男人,少女明显有些窘态,惊慌慌的躲避着萧云鹤的视线,说道,“大人请屋里坐,民女去请父亲起床。”
“不必了。”萧云鹤摆了摆手,“我等就在院中闲逛片刻。你父亲刚刚吃了药睡下,就让他歇着吧。稍后我们再去拜访他。”
“如此……不好吧?”少女抬头看了萧云鹤一眼,又慌忙的低下了头,脸上一片绯红。
萧云鹤呵呵一笑:“无妨。原本我们也没有什么重要地事情,只是随意的拜访。不要误了张大人地病情。”
“也好……”少女感激的点了点头。
萧云鹤也就不想让这个少女难堪了,带个几名侍卫,在小院中闲逛了起来。少女自己则是退回到了房中,紧闭起了房门。
身边的侍卫有些不满了,忿忿的低声道:“大人,这个民女好生无礼,还当真将大人拒之门外了?”
萧云鹤笑了一笑,说道:“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不小心点?这也是人之常情,别多话了。”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侍卫委屈的说道,“大人身为一国之储君,居然被挡在门外等一个无名小卒睡醒……这也太憋屈了!”
“呵呵!”萧云鹤笑了一笑,说道,“这又何妨?我本来就不是以太子的身份来的。要学会尊重他人么。人家有病在身,也不是故意的。好了,别说多话了,四处走走,就当是出来郊游放松了。”
张家的院子并不大,几处地方没多久就逛完了。萧云鹤等人又回到了前院,正在此时,恰巧又有人敲门。那名少女急忙忙的迎了出来,在门口问了两句,打开了门。
“薛公子,你来了呀!”听得出,少女的声音中透着愉悦。
萧云鹤等人看过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面容俊逸的少年公子,正站在门口,手中还拎着几个包。他说道:“令尊大人的病好些了么?这是我替令尊在西市抓来的药,顺道儿还捎带了一些补品。你快拿去。”
少女娇羞的脸都红了,接过了物什低头含笑:“薛公子对我们父女如此照顾,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那名公子面带微笑:“婷儿妹妹就别这么多礼了,你我两家是世交么……咦。今天还有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