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愬在阵中来回冲杀,无人敢于阻挡。蛮兵将领又惊又怒,下令乱箭射杀。李愬迎头遇上一阵箭雨,可他毫不退避,双手舞枪,将那杆枪舞得像一片光屏,水都泼不进了。箭支砰砰当当的落下地来。然后,他依旧策马狂奔,再次翻身杀进了人群之中。手起枪落,再添亡魂。一阵阵血柱飞起,将他全身上下连人带马都染得一片斑红,如同洗了一场血水澡,更添了几分狰狞之色。
蛮兵联军的将士有些惶恐不安了。他们以勇武为尊,见过的猛将也多了。但是,像这样既勇猛、武艺又高强到令人发指的将军,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像这样的人,该如何去杀死他?除非有天雷落下砸到他头上,否则谁又能伤他分毫?!
李愬一身白袍银甲几乎已经全部变成了血红之色。冲杀到哪里,哪里就激起一片血海韬光惨叫连连。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虎入羊群渐渐的,那些和李愬打过照面、见过他出手杀人的蛮兵将士,再也不敢再与他迎头碰上。蛮兵军队中有了一股很惶恐的气息。只要见到那个白袍将军,众人就不自觉的躲闪回避。搞得后面李愬拍马一到,敌军就如同潮水一般朝两旁边涌开,顶多只敢放出冷箭来暗算。李愬却是艺高人胆大,丝毫不畏惧。他从容不迫的挡开箭支,偏朝人最多的地方冲杀而去。
蛮兵联军的阵势,被冲得七零八落一阵混乱。
站在远处观站的高固情不自禁的皱了一下眉头,摇头。他身边同来的副将徐韬却是一直哈哈的大笑,看得好不过瘾,还对高固说道:“高将军,咱师兄可真是厉害!他那一点点人马,居然把几万敌军打得没了脾气,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高固不说话,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凛然之气。他从军征战多年。凶猛如宋良臣、武艺高强如李愬晟、冲阵时英武果断如当今皇帝,他见的打仗高手实在是多了去了。可是今天,他却在这个年仅十八的岁地李愬身上,看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特殊气质。那种感觉。很奇怪,无法确切的去形容。就好像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成年人,在逗一群走路都走不稳地孩子们在玩耍。
是的,看李愬冲锋陷阵,的确就是这样一个感觉。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了!刀光剑影的战场之上,他宛如闲庭信步,没有将敌人和一切危险放在眼里。逢凶亦能化吉。哪怕敌人拥有压倒性的人数优势,也依旧如此。
徐韬越看越兴奋,捶着拳头叫道:“高将军,让末将也上前帮师兄一把吧?我在这里看得楚彦身发热,手也痒了。”
“没这个必要。”高固淡然的说道。然后回头看了身边的斥候一眼,说道:“大帅的主力大军何时才到?”
“很快,估计一炷香以后就能赶到。”斥候回道。
“很好。我们也走吧。”高固提转马来。背后扔给徐韬一句,“跟上来,去断蛮兵后路,形成合围一网打尽!”
“太好了!”徐韬兴奋异常。急忙拍马追了上来。
几千飞龙骑将士一声不吭地又消失在了远方的山坡上,绕走一个大弧线往大战场的西南方向包抄而去。
与此同时,段佐率领五千轻骑,已包抄到了战场北面;宋良臣一旅轻骑包括到了南面。李愬怀光亲率一万齐军步骑与五千回鹘骑兵,正从东北方向掩杀而来。
一张无形巨网,笼罩在了蛮兵联军的头上。而此时,他们还正在和李愬苦苦纠缠,个个气急败坏又束手无策。
半个时辰以后,李愬第十四次从蛮兵人群之中杀了一个通城过。他和飞龙骑将士,都已经累得有些虚脱。座下的马儿也都口吐白沫了。
蛮兵联军也被打得没了什么脾气,个个气喘如牛只能瞪着李愬发火。
“少将军,我军疲惫。当速撤!”一名副将果断建议。
李愬眉头一皱。大声说道:“我军疲惫,敌军也未尝好过。咬紧牙来拼杀到底。胜利就是我们的----兄弟们,再随本将冲杀进去!”说罢,银枪一拍马臀,再朝前冲去。那匹马痛苦的嘶鸣一声,奋蹄朝前飞奔,嘴里吐出了一片白沫。其余飞龙骑将士不再多言,奋起余威又冲杀进来。
蛮兵们傻了眼:这群人,真是打不死地妖怪啊!
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迎敌。
正在此时,四面八方漫山遍野传来一阵阵海啸般的巨大呐喊声。高固、宋良臣、段佐和李怀光,各率一支大军从四面掩杀而来。
已经被搅得大乱又惊怒不堪的蛮兵联军,顿时慌乱成了一团,手足无措四下奔逃。李愬则是大受鼓舞再发神威,在奔逃的蛮兵联军当中开始了一轮大剿杀。
战斗已经再无任何悬念。面对巨大地包围圈,蛮兵们死死冲突撞不出来,抗争了半天之后回天乏术,只好乖乖投降。
清点战场,蛮兵被斩杀近两万人,还有三万左右人马做了俘虏!
一场遭遇之战,却不经意的打出了如此辉煌的战绩,实在是出人意料。
李怀光心中大喜,哈哈大笑的走回了帅帐之中,将众将都请了进来。李愬跳下马的时候,突然惨叫了一声。原来骑马骑得太久,那大腿都磨破皮了,而且双腿充了血就像灌了铅一样的疼。这一放松下来才感觉到疼痛难忍,除些站立不住。高固和徐韬将他架起来,一边取笑一边将他抬进了帅帐之中。
李怀光上下打量了李愬一眼,笑道:“坐吧,英雄。本帅看你这样子,不睡上两天两夜,怕是难得回过神来了。”
众将一起大笑,李愬也就不客气的坐到了马札上,感觉才舒服了一些。
有人问道:“大帅,敌军俘虏将如何处?”
李怀光几乎未作思考。一扬手说道:“全部坑杀!”
“啊!”众人惊愕不已。
李怀光面色一沉:“众将有何疑虑?就请说出来。”
众人平静了一阵面面相觑,还是高固站了出来拱手一拜,说道:“大帅,我大齐王师如此使用酷刑。恐怕有些无理不合吧?”
李怀光说道:“理由呢?”
高固说道:“我大齐一向以王道治国,以恩威降伏异邦。如此滥杀俘获,只会激起异邦之人更大的愤慨与抵抗。而且,滥杀俘虏,一向是我齐军军法所抵触的。还请大帅三思。”
“本帅何止三思,实际上是已经思考了无数次了。”李怀光说道,“本帅也知道,关于屠杀俘虏一事。必将引起争论。本帅这一次也没想过要独断专行冒天下之大不韪。下面,就让本帅告诉你们这批俘虏该杀的原因。”
众将集中了精神,洗耳恭听。
李怀光侃侃说道:“第一个理由,最现实。我军劳师远征,在北庭这一带没有任何地落脚之地。粮草难以补给,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试问,要是再带上这几万俘虏。吃饭的问题如何解决?不光是俘虏要杀,多余地马匹也要杀。杀了风干成肉干,留作存粮。我军长途奔袭,是不能背上什么包袱地。这一点想必众将没有疑义吧?”
“情况确实如此。”高固也只得认可。
李怀光继续说道:“第二个理由。是政治上的需要。众所周知,天山这一带已经不受大齐朝廷控制太久。如葛逻禄、白服蛮人等一些蛮邦,已经不太记得大齐是为何物,也没有将大齐放在眼里过。本帅破他数万大军、坑杀所有俘虏,就是要让他们长一长记性。漠西北这地方,荒蛮、无知,我们现在一时是无法用王道去驯服他们地。唯有以杀止杀,方能让他们胆战心惊,先煞去他们的傲气,以后地事情才好办。至于以王道御之这种事情。只能放在战争之后。”
众将无言以对。他们也都知道,这地方的确正如李怀光所说,荒蛮野性民智未开。或许真的只有杀戮。才能在这些人心中留下一些痕迹。他们也有人在猜想。这是不是皇帝在出征之前就给李怀光交待下来了的呢?战争与政治,永远是不可分割的。李怀光对于西北一事的处理办法。想法很成熟手段也很老辣。现在看来,隐约可以看到皇帝手笔的痕迹。
“第三条理由,也很容易理解。”李怀光说道,“从军事上讲,彻底的消灭敌军,我军才能多一些胜算。这几万俘虏,留下来是包袱,放回去又是敌人。因此,唯有彻底地杀死他们,才能一劳永逸。杀的这些人,都是蛮族精壮。杀了他们,那些部族就要一蹶不振。今后再施以王道或是霸道,自然就能游刃有余。高固,我知道你又想说什么。你说本帅这样做,会激起蛮族的情仇与反抗,对吗?那就让他们仇恨、让他们反抗好了----假如他们不怕本帅将他们灭族的话!”
最后一句话,就如同冰块扔到了地上,铮铮作响。齐军众将暗自吸着凉气,几名回鹘将领则是打从心眼里一阵发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中暗道:早就听闻李愬怀光是一头野性猛虎。今天才真正看到他兽性的一面!
高固也无话可说了,退到了一边。
李怀光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看来众将都没有异议了。那好,宋良臣,你带三千校刀手,去砍头吧!”
“好,这种事情俺就是喜欢干!俺去了!”宋良臣才不管那许多,大咧咧的拿过兵符就走出了帅帐。
众人仿佛听到,无数的喊叫声四起,无数颗人头滚落下地,滚滚地鲜血汇成了河流,这一处戈壁也变成了鬼城。
李怀光看着众将,平静的说道:“战争就是这样的。假如我军落败,说不定下场比他们更惨。这一场大屠杀对西北蛮族来说是当头棒喝,对我军来说却是扬名立威的大事。从此以往,我看他蛮族之人谁还敢小觑我大齐。对付这些愚顽之辈,只能先用霸道打得他们没有脾气,再施以王道慢慢抚慰驾驭。这就像豢养野兽一样,猎人首要先有战胜野兽地本事,才能谈起驯化。”
众将哑口无言。外面已经传来一声声惊天的惨叫,和咔嚓嚓的砍头声音。
行刑时间足足挨了近一个时辰。李愬怀光就在帐中与众将商讨下一步作战计划,清算这一次的战利品,处理这些杂事。后来,宋良臣兴冲冲的进来回报,说他把砍下人头堆彻起来再糊上了泥土,筑起了京观。尸体已经挖坑掩埋,足有五六个万人坑。
李怀光带着众将出了帅帐,来到离军寨数里之远的地方观看。在那里,有一条长长的宛如城墙的人头堆,上面还插着许多残破的刀剑和铠甲。
触目惊心,京观!
李怀光冷笑:“宋良臣,干得不错。本帅,已经有些年头没有见过如此宏伟的京观了。这些年来我大齐在西域一带威名尽丧。这一座京观,足以让诸部蛮族心惊胆寒,重新认识到一件事情----西域真正地霸主,回来了!”
北伐大军,在金满一带再无阻挡,大摇大摆的朝天山挺进。一路上几乎是人烟断绝,蛮人部族听闻了那一日的大屠杀,吓得魂飞天外都躲得远远的。就连鸟兽也惊绝闪避了,大概是这一支军队身上的彪悍血腥气息太过浓烈。
几天以后,李愬怀光率军渡过了天山以北的一片沙漠,来到了北庭都护府的面前。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挡。葛逻禄等蛮族似乎真的是被杀怕了,再没有看到一个他们的人影。
李怀光虽然狂妄,但行军打仗十分的稳妥。他将大军分成三股屯扎在三个军营,摆成了一个犄角品字型,以便彼此往来救应。他自己亲领中军指挥大局,先锋李愬镇左军防御西面可能出现的奇袭;大将高固镇右军,以保大军后背不受侵扰。一切调拨已定,李怀光叫大军安歇两日,略作休整。此时,李怀光屯兵的地界已经离天山不远,离北庭都护府城郭仅十七八里之遥。
北庭都护府建在天山北麓,距离大雪山博格达峰不是太远。这里一年之中有一半的时间处于冰封之中,博格达峰在蛮人心目中更是有着雪神山的美誉。不过,这对于行军来说却是极为不利。因为攀上高峰本来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高原反应会让许多人受不了。还要行军打仗,就别提多难受了。吐蕃人在冰雪高原上习惯了这样的气候和生活,相比而言占据了较大的优势。
这一点,李怀光心里很清楚。北庭都护府向来易守难攻,要不然吐蕃也不会苦苦拼斗了这么多年才拿下来。现在轮到大齐收回这里了,也不见得会有多好过。
李怀光将回鹘大将绿城公主专程请到了帅帐之中,对他问道:“公主大人。你派出去的商队和哨探,可有消息回报?”
绿城公主说道:“今天刚刚跑回来两个探子。他们回报说,北庭现在已经严密封锁各个路口,过往的商旅也要严密盘查。普通行人根本无法通行。不过,北庭都护府内的驻军并不是太多,顶多只有三五千人。大概是因为补给太过困难了的缘故。”
“三五千人?”李怀光略微皱了一下眉头,暗自寻思道:不对呀。北庭如此重要,怎么防守兵力如此之少?
“大帅,有什么不对劲吗?”绿城问。
“哦,没有。公主,你确定你的消息准确吗?”李怀光再追问了一次。
绿城公主有点不悦的撇了一下嘴,说道:“大帅好像对我们回鹘人挺有成见,总认为我们办不成事,对吗?这一次我派出地。都是最精干的人。如果消息不准确,他们是绝对不敢胡言乱语的。”
李怀光笑道:“公主不要生气,本帅只是感觉,有点出乎寻常。北庭是西北一带最重要的军事交通枢纽之地。吐蕃人没理由如此掉以轻心。”
绿城也大度地说道:“算啦,我也不怪你了。行军打仗嘛,小心为上。不过,还有一条消息说。北庭里的马厩却是非常的多,粮草也堆积如山。看样子至少能养得起数万大军。同时,最近吐蕃人的行为很是诡密,城内时常吹起号角。对过往生人的防范非常严格,仿佛在筹画什么巨大的阴谋。”
李怀光皱着眉头缓缓踱步,心中暗自思索道:吐蕃人要是不搞阴谋束手待毙,那才是真正的奇怪了。粮草马厩能应付数万大军,可是城中却只有三五千人马驻守……这么说来,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敌军已经出城埋伏起来了?
想到这一层,李怀光突然心头一亮拿出了军事地图来。这还是上次北庭使者进宫觐见皇帝时献上地地图,比较详尽。李愬怀光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地图,绿城公主也跟着在一旁不吭声的看着。
李怀光详细比对了自己屯军之处的地势与地形,脸上渐渐露出了微笑来。
绿城惊讶的说道:“大帅。你看出门道啦?”
“虽然还无法完全确定,但是凭我行军多年的经验来判断,敌军已经设下了埋伏圈要来对付我们。”李怀光当即立断的说道。“公主。本帅劳烦你一件事情。你现在回到后军回鹘营中,暗中调拨你地所有人马。运起粮草朝大沙漠中撤退。记住,只带粮草,营帐不必拆除。虚扎营帐,明白吗?”
“末将明白!”绿城聪明过人,低笑说道,“大帅是想引鱼上钩吗?”
“少废话,快去。”李怀光说道,“来人,传令给左右军大将和诸军将军,速来帐中议事。公主你请先退去料理,粮草不容有失。”
“哦……”绿城有点失望的应了一声,走出了帐外。李怀光暗自笑道:小妮子,就想瞅个空儿见到李愬。
不久,众将到来。李怀光正要说事,李愬倒是先上报了一个重要消息:葛逻禄与白服蛮人一起派出了使者,前来请降。目前使者一行两三百人,已经到了左营,请大元帅定夺。
李怀光顿时哈哈大笑:“李愬,这些人可不是来请降,是来取你我性命的!”
李愬惊讶道:“大帅何出此言?”
李怀光就当着众将,将北庭都护府内的情况作了一些介绍,然后说道:“很显然,敌军已经设下了包围埋伏,再派出了所谓地使者前来行刺或是打听军情,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我军。”
高固道:“如此,我军该当如何?现在我军对敌人的形势不是太了解了。他们所布下包围圈是什么样子,也无从捉摸。”
“来,一起看地图吧。”李怀光带领众将上前,指着地图说道,“我军屯扎的地方,前有绿洲方便取水养马,左有矮林可取柴生火,右有山脉可挡风沙寒气,后方一片大沙漠进退有如。是一处屯军妙处。但是,敌军也肯定早就料到我会屯兵于此,他们所设下的埋伏圈肯定离我军比较远,方圆百里之内皆有可能。因此。我军要想脱离包围圈,唯有退回沙漠。”
众将看了一阵仔细思考,都相继点头:“确实如此。”
“本帅已经下令,让绿城公主押运粮草先行退去。今日半夜,我军陆续回退,营帐之中虚插旌旗帐蓬不撤,还可以放一些马匹在这里,让它们自行奔跑闹出声响。以作疑兵。”李怀光说道,“李愬,你现在回去,就说本帅同意接受他们的请降,请他们使者到中军来见。一路上不妨让他们看清楚我军的军姿军容,故意泄露一点我军要强攻北庭的消息给他们。假如他们要派人回去,不必阻挡直接放行。那是给吐蕃去报信的。到时候。本帅自有计较。”
“末将得令。”李愬拱手应命。
李怀光接着道:“诸将回营之后,下令手下人等做好应战准备,不许泄露退撤之事。人多嘴杂,恐的泄露。今夜子时。全军起程朝北方沙漠撤退。只走人走马带些干粮,所有辎重物品一律不要,营帐留在这里。诸将可曾明白?”
“明白!”众将一起应声。
“很好。”李怀光脸上露出了一些微笑,说道,“李愬,你现在就回去把葛逻禄与白服蛮人的使者请来吧,本帅在这里摆下大瓮,来个瓮中捉鳖!”
李愬马上回营去见蛮族地使者了。两部族使者团共有两三百人,带了许多的牛羊贡品,言辞行为颇为谦恭。李愬也以礼相待。告诉他们大元帅同意接受请降,请他们去中军说话。两族使者都欢喜不已,跟着李愬就走。同时。都派出了几匹快马出营。说是向本族君长回报好消息,让族人做好迎接大齐王师驾临的招待准备。李愬当然不会阻挡。热情地放行了这些人。
中军大营地帅帐,刀戈林立旌旗严整。李愬怀光一身戎装坐在上位,居高临下的看着两族使者远远走来。两旁刀斧手与卫兵排成了一个过道,气势非凡。
两族使者都不敢抬头去看那些威武地将士,个个闷着头走到了帅帐前,正准备行礼说话,李怀光哈哈的大笑起来。使者大惊,正要发问,两旁军士一起伸出长枪长戟来将他们制住,毫无反抗之力。
李怀光也懒得多言,一扬手:“将人拿下,囚于军中严密看管!”
使者连声大叫:“我等使者专为和平友好而来,诚心投效!大齐何故如此无礼!”
李怀光不耐烦的摆手:“快拖下去,都把嘴给我堵上!”
两三百人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制服。士兵搜身,在他们每人身上都发现了暗藏的利刃短刀甚至还有毒药。这更加证实了李愬怀光的判断----这伙人,就是来行刺或是图谋不轨地!
入夜之后,齐军之中灯火通明往来巡哨不断,与往常无异。到了深夜子时,所有兵马悄无声息的全部遁走,如同暗夜幽灵。
沙漠之中,绿城带着回鹘人早已安排下了一个临时军营,在一个稳定的大沙丘之后找到了落脚之处。李怀光率大军赶到,将人马在此安歇下来。然后,李愬怀光在将葛逻禄和白服蛮人的使者提了出来,严刑拷问。使者经不住刑,经于交待:原来,他们的确是潜进军中探听军情、然后意图谋害葛逻禄与白服蛮人两族的大仇人李怀光与李愬等众将的。然后,不管他们地计策是否成功,吐蕃与二部族联军铁骑,都会在寅时三刻对齐军大营发动突袭!这一批前来请降的所谓使者,其实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死士!
李怀光连声冷笑,将这些使者全都剁成了肉泥,然后将众将召开,做出了严密的军事部署。
寅时三刻,夜色正浓,也是人最容易犯困最想睡觉地时候。三停齐军大营前,都出现了隐隐绰绰的黑影,吐蕃人前来刺探军情了。此时的营帐之中,仍有火堆的余光未息。箭楼岗哨之上,仿佛也有人影晃动。而且,偶尔还能听到清楚的马蹄声。
不久以后,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突然响起。齐军三座大营的三个方向,全都有大批敌军冲杀而来。他们逐一对军营形成了大合围,火箭乱放兵马横冲,看似就要将齐军一网打尽!
可是片刻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上当了!因为齐军营中除了一些惊慌跑出的战马,再没一点动静。熊熊的火光照射之下,箭楼岗亭上的人影也着了火并掉下来,原来竟是棉布稻草扎成地草人!
前来偷袭营寨的兵马极多,至少也有七八万人。当他们发现上当之后,惊慌的大叫马上回撤。可是前军信息一时无法送达后军。前面营中地骑兵在撤,后面地人还在拼命的往前冲杀。营寨之中,蛮兵自己人乱成了一片,挤压成了一团。
不远处地沙漠边缘,李怀光连声冷笑,对身边众将说道:“李愬,带你本部人马突击左营,杀敌越多建功越大!高固,你率中军铁骑与步卒,前往三营围剿敌人陷在寨中的残兵,扑灭火势;徐韬,本帅令你率一旅飞龙骑,冲击右营,同样将敌人赶出我军营中。本帅亲自率一旅骑兵冲击中军,将那里的敌人尽数赶出我军营帐范围。敌军败退,必向天山、矮林方向败退。本帅早已安排人马在那里恭候。众将到时务必死命杀敌,一战而定!”
“是!”众将一起大声应诺。
李怀光冷咧的一笑:“出发吧,这将是一场精彩的大战!”
数万齐军再加上回鹘骑兵,铺天盖地风卷残云的冲锋而来。三支军队如同一把三叉戟,冲向了一片混乱之中的蛮兵们!
吐蕃、葛逻禄与白服蛮人三方人马,各自攻打一方营寨,人马共计有七八万人,其中吐蕃兵马大约占了一半,攻打中军。
李愬骑着战马带领着和自己征战多次了的飞龙骑,冲击在战阵左侧,直抵左营。攻打这里的,正是葛逻禄部族人马,约有二万人左右。李愬一支骑兵如同从天而降,暗夜之中飘飞而来。杀入葛逻禄人丛之中,如同虎入羊群。
葛逻禄的人早已是慌乱不堪,这时看到敌军又是那种墨甲黑袍的鬼武士,都心中胆寒。李愬神勇无惧的冲在最前方,一杆银枪翻花滚舞,瞬间挑落了许多葛逻禄骑士。
“是他、又是他!”葛逻禄军士中有人惊慌的大叫,“白马银袍的神魔将军!”
李愬不由得心中一笑:这倒是有意思,还给我取了绰号!
“喝!敌将受死!”李愬专挑敌军打着旗帜的地方冲杀。每到一处,必有一杆旗子落下,敌军将领根本无法与之匹敌。飞龙骑将士对付这种混乱之中的残兵败卒,更像是砍瓜切菜,丝毫不费力气。
左营之中一片火光喊杀声四起,飞龙骑三次来回冲击之后,葛逻禄人已经残败得不像样子,溃不成军。
冲击右营敌军的徐韬几乎还是头一次领兵出战,兴奋异常。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在人丛之中格外的醒目。一柄长枪也比一般人的马槊还要长了两尺。一枪横扫下来,方圆一丈之内再无敌踪。徐韬的吼声也极其巨大,一声奔雷怒喝下来,离得近的敌人几乎都想伸手捂耳朵了。徐韬的枪法与李愬、房慈同出李愬晟一门。但他使起来少了几分轻盈,更多几许霸道蛮横。常常见到他一枪将人挑杀,却不急于抽枪。而是用枪将那人刺穿,如同穿糖葫芦一样的扎在枪上。再抡起来去砸人。
这种如同魔鬼地打法,让攻打右营的白服蛮人人心惊胆裂。他们手中使的大多是较短的吐蕃弯刀或是一般木枪。除了弓箭,几乎没有可以沾到徐韬地东西。可是夜色之中近战遭遇,蛮人人哪里又还能使出箭来。常常还没有拔箭上弦。就被异常生猛的徐韬和飞龙骑踏成了粉沫一般。
右营这边,徐韬所率的一万飞龙骑也如同摧枯拉朽,将白服蛮人打得四下逃散。但右营这边东侧又是一处陡坡悬崖,蛮人人逃无可逃。只好慌不折路的往中军屯营逃去。
高固总督两万步骑,负责三军垫后与清扫战场残败之卒。他麾下的人马就如同一把巨大的拖把,将散落在营屯四周的敌军残兵一一收拾。
李愬怀光亲率中军铁骑与飞龙骑,对阵攻打中军的吐蕃人。
吐蕃兵马来势极凶,人数也在三四万左右。虽然慌乱了一阵。但他们仗着人多并没有溃退,而是彪悍地四下冲战,妄图扭转战局。
李愬怀光率领中军铁骑与回鹘兵马杀到,站在山坡上看了一眼混乱厮杀之中的齐军大营,冷笑一声挥手:“擂鼓,全军突击!”
嘭!嘭嘭嘭!齐军巨大的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