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闲聊一阵子,齐友年才起身告辞。
安国公把江一凡和齐友年爷孙送走,叫了尹氏和叶欣颜到国公夫人的房里。
房间里,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分坐在外间矮塌的两边,赵姨娘和钱嬷嬷、两个丫鬟侍立在两侧。
待到尹氏和叶欣颜坐下,国公夫人挥挥手,把赵姨娘和丫鬟遣下去,只留了钱嬷嬷在跟前伺候。
赵姨娘知道安国公和国公夫人要和尹氏母女是说叶缘的事情,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却也没敢多做停留,低头敛目的和两个丫鬟走出去。
翠柏和玖玥见状,看看尹氏两人,得到示意,也悄然退下。
安国公首先打破沉默,说道:“宏阳媳妇、欣颜,缘哥儿你们两个都见了,是个好孩子。我之前就说过,赵姨娘若是生了儿子,就记在宏阳媳妇名下。这样,咱们府上有了个嫡出的孙辈,宏阳媳妇日后也有靠。宏阳媳妇,你看怎样?”
尹氏皱了皱眉,叶缘是不是好孩子她着实的没兴趣,人家有亲爹亲娘,她从中横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叶宏阳的,她是丁点儿的关系都不想和叶宏阳有牵扯了。
安国公和国公夫人相视一眼,心里不妥的感觉更甚。尹氏此次回来,对府里的事情更加淡漠,完全无视叶宏阳的存在,怎么看怎么觉着不对头。
叶欣颜倒是希望小孩子能够身心健康的长大,之前在清河村的时候,她就想好怎么应对安国公了。
“祖父、祖母,孙女觉着吧,对小孩子最真心付出的还得是他父母,那个,咳……”叶宏阳这个父亲可以忽略不计,“既然缘哥儿有生身母亲,咱们却要硬行拆散,这终究有违天伦。小孩子有生母的呵护和疼爱,才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长大,才能有好的心性。”
叶欣颜瞄了一眼安国公有些阴郁的脸,心虚道:“终究咱们都是希望叶缘过的开心,不是吗?”
好像也不是哦,叶欣颜再瞄安国公一眼。至少在安国公眼里,叶缘过的开心不是最重要的。叶缘甚至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安国公府的希望,需要按照安国公的希望走未来的路。
让人感到悲哀的是,所有叶缘小朋友亲近的人,都认为这是一条康庄大道,是一条好的不能再好的路。
安国公听出叶欣颜话里拒绝的意味,而尹氏的神色更是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缓缓地抿着茶,一言不发。
安国公沉默片刻,问道:“你就不为你母亲想想?若是你母亲跟前有个男孩子,她的将来也就有靠了。”
“我娘她有我呢。”叶欣颜话一出口,立即觉得不对,连忙找补,“当然,若是叶缘从小跟着我和齐嘉、三顺一起,自然也亲近我娘。怎么会对我娘不好?您说是不是?”
安国公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却还是皱眉说道:“那也不如趁缘哥儿不记事的时候,就养在身边好,等他长大了必定能对你母亲一心一意。”
开什么玩笑?叶欣颜几乎要直接翻白眼了,“祖父,豪门后宅里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叶缘从小养在母亲跟前,也拦不住他知道生母是谁。到时候,您想让他怎样?
若是他一心只对母亲好,待生母冷淡,那他就不是个内心纯善之人。若是他又想照顾母亲的心情,心里又想对生母好,他岂不是活在痛苦之中?更何况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他一朝得势,把母亲撇在一边,只抬举生母,祖父想母亲该怎样?孙女又该怎样?您这是把安国公府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那样的话,她这一关就过不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倾尽全力,把那未来变成狼崽子的家伙打回原形。安国公府……哼哼,谁还管得了那许多?
“怎么会?缘哥儿是个好孩子。”安国公皱眉,但神色之间,却显示出他说话的不确定。
叶欣颜撇一撇嘴,“老话说的好,不怕没好事,只怕没好人。豪门大族,富贵则以,但也正是富贵动人心,宅门里最不缺为了富贵使心眼子的人。好好的事情还能搅合出嫌隙,更别说母亲为了自己的将来,硬生生把人家小孩子从生母身边夺走。
小孩子淘气,难免因为读书、习武的错处被训斥,有心人只要稍稍利用、挑拨一下,就足以让小孩子心生怀疑。日积月累下来,别说嫌隙,就是憎恶仇视都有可能。”
安国公一拍桌子,怒道:“我看谁敢?”
“行了,您也别生气。”叶欣颜用很光棍的口气说道,“您终究是一个人,您哪里能时时刻刻把宅子里所有人都盯住了?人家又不是做了什么杀生害命的事情,不过多说几句实话而已。就算在府里没机会挑唆,小孩子外出的时候,几个陌生人闲聊,您也拦得住吗?”
叶欣颜撇了撇嘴,暗道:我老妈当年被你儿子和儿子的小老婆害成那样,事先谁防得住了?事后又怎样了?
大概安国公也想起当年的事情,神色间有些讪讪的。
叶欣颜见安国公有了些松动,建议道:“祖父,您要是信得过我娘,可以让赵姨娘时常带着叶缘去我娘房里,找齐嘉玩耍。”尹氏不由得皱眉。
叶欣颜假装没看见,“待到他稍大一点儿,就能和齐嘉和三顺一处,包括跟着他们一起学功夫。唉,您这京城的地方不行,若是在清河村,等他三四岁的时候,就能扔出去满村子玩耍打滚儿了。那样子,才是男孩子应该的长大方式。”
国公夫人听得嘴角直抽搐,她真不敢想象,自家那粉雕玉琢的小孙儿,被扔在乡下随地乱滚是什么凄惨样子。
安国公失笑道:“嘉哥儿就是被你这么带大的?”
叶欣颜挑眉道:“是啊。齐嘉刚到我家的时候,是个胆怯隐忍的小孩子,连话都不怎么会说。全靠在村里和孩子们泥里水里、乡野间混玩儿着,才长成这个样子。”
安国公点点头,他幼时虽然不像齐嘉儿那样在山野间打滚儿,却也一身土一身汗的长大。他再想回叶缘,若是让赵姨娘带着,孩子再能得到孙女想对齐嘉儿那样看顾,当然也是好的,可是……
“赵姨娘带缘哥儿,只怕护不住他周全。”安国公皱眉。他那个糊涂儿子,只怕除了刘姨娘生的,其他孩子都不当回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