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冷静又冷淡的她——让他忐忑。
从来没有低声下气的说过话,却吃了个软瘪。
他有些气恼,可又强迫自己压住脾气。
“办完这件事,我们就离开蜀国。”像是通知,也像在跟她商量。
云末兮知道该来的一定会来,多说也无用,闭口不语。
看她不说话,有些无趣,“那你再休息一会吧!等都办好了……我带你去见孟昶。”他说。
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
可是她就像已经睡着一般没有任何反应,自觉无趣,他转身走了出去。
云末兮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对于张太华,也许死了比活着更有尊严。
可是她应该恨邾邪鈗辰,但是一直以来她虽然有些怕他,却发现自己并不恨他。
闭着眼混乱的想着。
“云姑娘云姑娘。”不知道过了多久,朱雀进来她都不知道。
她睁开眼,坐了起来,“拿到了吗?”
“可是这个包裹?”朱雀递给她那个又脏又黑的布包。
她点点头接过来,认真的打开重新看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看着,有些心酸。
想到张太华悲惨的一生。
想到自己流落到死人洞度过的那几天,那样的绝望无助。
更想起了那一天,邾邪鈗辰坚定的朝她走来,带她离开。
那一幕——午夜梦回,经常出现。
独立支撑云家是多么的辛苦艰难,也许内心一直渴望着有一个肩膀能依靠。
“云姑娘……”朱雀叫,看她今天总是发呆。
云末兮抬头看她,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从来都是杀伐果断,运筹帷幄,最近怎么总是多愁善感,冲朱雀苦笑了笑。
“公子在外面等你,问你是否走的了,带你去见孟昶。”
云末兮包好包袱,下床来就往外走去。
“云姑娘!”朱雀有些吃惊,急忙叫她。
“怎么了?”
“总要稍微梳洗收拾一下。”朱雀看着她的衣服。
云末兮低头看自己,竟然穿着睡觉穿的白色衣裙,又单薄又随意。
一拍脑袋,刚才就是这样晕乎乎的,衣服都没换,就在邾邪鈗辰面前晃来晃去。
脸色微红,问朱雀,“衣服是你帮我换的?”
“你的衣服在井下弄的又脏又臭。公子命我和红儿帮你换的。”
“多谢!”
“姑娘不用客气。只是丽姑一直没回来,我也不敢问。公子只是说以后让我和红儿伺候你。”
“丽姑有事要办,出宫去了。那以后就麻烦你了。”
朱雀素来不多嘴,知道肯定还有其他原因,但也不再多问,替她拿来衣裙。
她偏爱紫色,所以大部分衣裙都是淡紫色。
看朱雀拿来的还是淡紫色,想到张太华一身凄惨,如今死了竟然连一人都不能替她表达哀思。
“换白色吧!”她幽幽的说。
随意的梳洗一下,换上一身纯白的衣裙,对那个一身孤苦的女子,她如今能做的只有最后一件事。
捧着包裹走出了寝殿。
邾邪鈗辰站在院中等着,看她素装白裙走出来,脸色虽然苍白的可怕,可是眼睛已经恢复了明亮。
心中稍安,看她漠然的走到自己面前,喉头突然有些发紧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想了想只是转身往外走去,云末兮默默的跟在后面,一路上两人无语一前一后朝御书房走去。
孟昶这几日食不下咽卧不安寝,除了早朝就是躲在御书房,连徐慧妃都不见。
而徐慧妃自然也不愿意见他,如今蜀国很快就要亡国,她也不用再应酬伺候陪笑他,终日冷漠的只是冷嘲热讽,孟昶实在受不了也就避而不再召见。
她也乐得清静在自己宫里听曲饮乐好不欢快。
到了御书房门口,门外伺候的太监急忙迎上前战战兢兢的说:“公子,皇上不见任何人。”
邾邪鈗辰看也不看他,因为云末兮的冷漠让他心里憋了怒气,径直走上前抬起脚一脚就将殿门踢开,走了进去。
门外的宫人侍卫吓的愣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侍卫们相互看看不知道是否要冲进去抓他,可又没有一人敢动,里面也没听到皇上叫,大家只得都装作没看到,谁也不敢去招惹。
孟昶正坐在桌案后盯着桌上的一堆奏折发愁,里面大部分奏折都是要求降宋的。
突然听到殿门一声大响被踢开,吓了一跳。
刚想发火,看到邾邪鈗辰走了进来,只得压住火气,语气不善的问道:“公子有何事?好歹朕现在还是蜀国皇帝,公子未免也太不讲礼数了吧!”
“礼数?很快就要做亡国之君还谈什么礼数,岂不多余。”邾邪鈗辰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你……”孟昶气的站起来,刚想叫人,可想想上次吃的瘪,只得气道:“公子不要欺人太甚!”
“本公子今日没空跟你闲扯,找你的另有她人。”说着看了一眼身后。
孟昶看向他身后,云末兮走上前来,一身素净的白衣,眼睛大大的圆睁着对他怒目而视。
“呵呵……云末兮,你也来了。”他干笑两声。
“民女今日来,是想给皇上看一位故人的遗物。”
“什么故人?人既然死了还看遗物做什么?”孟昶心不在焉,如今已经够倒霉了还看死人的东西更加晦气。
“皇上的结发妻子,蜀国的皇后——张太华的遗物。”云末兮一字一句的说。
“什么?”孟昶吃惊的看着她,近来总是梦到以前的事情,不做梦的时候也老是回想从前,本就恍惚惶惶不可终日。
此时再听到这个名字吓了一跳。
云末兮径直走到龙案之前,将包裹放在上面,慢慢的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当包着的布展开时露出一枚玉印章,纯净无瑕,晶莹润泽。
孟昶看到此物长大了嘴巴,手有些发抖。
云末兮将玉印章递到他面前,抖着手勉强接过,凑到跟前翻过来仔细一看,刻着“皇后之玺”四个字。
“这……这……”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没错,这就是失踪十年的皇后玉玺,一直都在张太华手上。而她这么多年并没有死,只是活的生不如死罢了。”
“不可能……不可能……”孟昶一会看看玉玺一会看看云末兮,错愕的有些混乱。
“只因为她错爱了人就过了十年活死人的日子,人不人鬼不鬼。”云末兮清脆的声音,仿佛敲击在孟昶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