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强壮在于它的持续,突然,无法拒绝。而与其的强壮相对应的,就是它的脆弱。或许它是世界上最难根除的东西之一,但它也是十分脆弱的。总有那么些东西,可以让他很轻易的消彻掉。或一时,或,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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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城墙上的以利亚,手的做着些无意识的小动作。看起来像是在望着远方沉思,但他的眼中完全不是眼前的所有。以利亚眼中显现的,是一个白色墙壁的房子。房子中有许许多多可以让他了解他身处状况的细节,却都被他强制的忽略了。因为除了那耳旁响起的滴滴声,他还听到了一个他永远无法忘记的,一个女孩的声音。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忘记了什么。他不记得自己有睁开眼睛过,但他确确实实的看到了那女孩:依是那略有黝黑的皮肤,并不出众的脸庞的身躯,却有着一种被安静环绕的气息。她放下了她代表身份的学生马尾,把头发扎成男孩(以利亚)说过最好看的边垂。并用头发接触着男孩的手臂,那是她从未允许少年触碰的。女孩的脸上带着平静,悲伤,愧疚和泪水。她并不激动,因为她克制的很好。男孩知道,女孩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激动。
“对不起,对不起对你没有感觉,对不起你对我的卑微,对不起你对我的寄希,对不起你在我眼中的神秘。对不起,我会在你面前感到紧张。对不起,我会对你感到害怕。对不起,我会恐惧你为我的无私所带给我的混乱。对不起......”
女孩慢慢摩挲着自己曾经不敢触碰,男孩的手心。女孩慢慢的说着,也慢慢的流着眼泪。女孩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哭过了,很痛,很痛。女孩以前为他哭过一次,没想到会有第二次,也没想到还会有再一次。女孩喜欢过男孩,喜欢过。
“你知道么?其实那天你如果不是自以为是的傻笑,而是抱紧我,或许我们就不会分开。你知道么?如果,那天你不是转头就走,而是拉住我的手,或许我们就不会分开。你知道么?你知道么,你知道么......”
女孩握着男孩的手说着说着,把男孩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轻轻的啜泣了起来......女孩甚至不怎么理解自己哭泣的原因,但是她克制不住。声音很小,波动也很小。她明知道男孩是没可能去回答她的,但她还是问了男孩许多。她可能是想弥补什么,可能是对男孩的,也可能是对自己的。没有人知道,但也没有人打扰。
男孩看着,却只能看着。他想把女孩揽在怀里,或许男孩现在不一定真的有着清醒的意识,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抱着女孩,替她擦去咸涩的泪水。但他只能看着。男孩很心疼,也有些高兴,不如说是,很高兴。他十分愿意听到女孩说这样的话,看着女孩为自己做这样的事。他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醒来,却又不愿意醒来。他有些害怕,很害怕,等自己醒来的时候,女孩会如同以前一样刻意的的避开他,叫彼此都想象着初次见面前互为陌生人擦肩而过的日子。
男孩哭了,但流不出眼泪。男孩不知道自己的哭泣到底因为什么,或悲?或喜?或许两者都有,男孩分不清楚,也没法分清楚了。眼前的女孩离自己越来越遥远,男孩知道,他可能又要昏沉过去了。并不存在的视野渐渐模糊,下坠,下坠......
女孩没有注意到男孩眼角的一丝丝湿润,她把男孩的手放下,好好的摆正在床上。抽了张纸巾,仔细的拭擦了自己的脸。挽好头发,女孩站起来走到窗户旁,把蓝色的窗帘拉了开了。窗户是紧关着的,但挡不住阳光。深秋,窗外飞舞着金黄,阳光柔和的如同绸缎一样。
“我知道,你知道我喜欢阳光,所以总是坐在最后一排那里等着我。或许,我那时就不该避开你,留你一个人在哪里......其实,我最喜欢的不是夏天,而是秋天。虽说夏天的太阳最为耀眼吧,但是秋天,总会让我觉得更好些。”
她对着窗户自顾自的说着,视线也飘得很远。双眼恍惚而迷离,似乎想着什么,却有什么都没想。
她扭过身,慢慢的走向男孩的床边。俯下了身子,在男孩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她的发梢掠过了男孩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原因,她觉得男孩的脸似乎变红了些许。她咬了咬嘴唇,鼻子一酸,险些又流出了眼泪。她就那样俯着身,面对面看着男孩。她用手轻轻的摸了摸男孩的脸,随后一只手挽着头发,对着男孩的嘴唇吻了上去。
三秒,可以只是一瞬,也可以同永恒般漫长。女孩把头抬了起来,直起了身子,脸上恢复了平静。她知道她该走了,不然很有可能陷进去,陷进一个她可能永远无法逃脱的境地。女孩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一个可以如此对待自己的男孩了,所以女孩把自己的初吻托付给了他。
“再见。”
女孩走到门口,没有回头的说着。她想回头,但她不能。女孩已经不想再流泪了。
“如果不是生活,我们或许会在一起。如果没有生存,我们或许会在一起。如果我们都不是我们,或许我们会在一起。你恨我,没关系,别想我,对不起......”
女孩,走了,头也不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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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的以利亚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了泪水。他的右手是温暖的,脸上还残留着丝丝发香。他用自己的左手握紧了右手,摩挲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他知道他是笑着的。保持着小小的动作,他变得慢慢透明起来,渐渐的不可视起来。他消失了,不见了,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那面旗子还在飘舞着,跟原来一样被风吹的呼呼响着,但它知道它已经不一样了。刚刚浸湿它的泪水,同这里的世界格格不入。尽管这世界总会浸泡在泪水之中,但和这不同。旗子的颜色也渐渐淡了去,飞舞了去,飘荡了去,飘荡到不知何人的手里了去。
对撞的冲击抵消,双方都四散纷飞开来。依泽基尔的十字架被震脱了手,自己也像断了线的风筝向远方飞去。不过就在十字架落地之后,梅塔特隆便是瞬了回来,握住了十字架。他的表情有了变化,愤怒?悲伤?混杂在一起。在对撞的一瞬间,远吕智的刀气便是越过了十字架,直切向依泽基尔。那一下是致命的,仅是靠人格的梅塔特隆与神格的路西法根本抵挡不了。路西法承受了所有的伤害,镰刀上所携带的蛮力,将依泽基尔抽飞了过去。
在落地之前,依泽基尔便是分离开来了。米歇尔恢复了神格变回了梅塔特隆,并在空中接住了路西法。他很不解,谁能把自己几乎是最强的兄弟伤成这样?他问了路西法,路西法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拼着逐渐星辉四散的躯体对着梅塔特隆说:“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碰你......”
除了星光点点,梅塔特隆的手中再无一物。
梅塔特隆锁定了附近唯一,也是最强的气息之后,没有迟疑便闪现了过去,并握住了自己的十字架。他死死的盯着远吕智,却没有看到天空中的黑云缓缓散去,城墙上蛇鳞的渐渐消融。正当他准备冲过去,宰了远吕智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一束阳光撕裂了看似恢宏的云层,直射并照耀在了远吕智的身上。远吕智低头左右看了看自己被逐渐消融的身躯,他笑了笑,抬起了头,眨了眨黑棕的眸子。面向梅塔特隆上翘着嘴角,一脸邪魅的说:“这样,对他真的好么?”
说罢,远吕智向后一晃,显然是要躺落下来。
闪现过去,轻扶着从远吕智身体里掉出来的以利亚。梅塔特隆一脸的不解,不同于刚才一瞬即逝的心知肚明。淡金眸子的他完全不懂远吕智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以利亚为什么会从远吕智的身体里掉落出来。不过他并打算去想那么多了,他看了看逐渐散为白云点点的天空,又看了看身边周围洁白的城墙房屋,他知道路西法的牺牲带来了这个世界的解放,这就足够了,也真的是够了。他扶着以利亚,走着。不管身后的世界渐崩离析的破碎,只是向着远方走着,就那样的走着。
晃了晃脑袋,还是在梅塔特隆帮助下行走的以利亚不知为何会感觉自己如此的无力。他只记得在进入北城之后,唯一发现的,就仅是那空无一物的巨大城池。于城中晃荡,游走,经历了数天的“观光游览”之后的某一时间,自己便昏厥了过去。待至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座城市终于被这个世界所接纳了。太阳,也终于升起了。以利亚被搀扶着,他走着,也聆听着。他清楚身后的一切都在破碎,在崩塌。他甚至没有力气来回头看一看这曾经给予他痛苦的世界。他只想等抵达了炼狱,捂着鼻子好好的休息休息。疑问很多,所知很少,却是只能蹒跚而过。
这里的世界已经没有可以供两人留下脚步的地方了,它在消散,一点一点的回归到它被分离出的地方。如果有人可以看出它的表情的话,画下来,那就是个平淡的微笑。它轻眯着眼睛,那是真的在笑。浩瀚的星屑流转,一颗一颗的点亮,点缀那不曾被触碰边际的深黑。镜头拉远,那一处的暗淡逐渐重新变得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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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这苍白世界的以利亚,在刚踏上那枯白枫叶时,就栽倒在了地上。虽说是闭着眼睛,他的大脑却无比的清醒。或者说是“被清醒”一样,没有由来的劳累的同时又奇异的振奋着。那感觉,完全不希望被打断。甚至是梅塔特隆也好似沉浸了进去,他端坐在那里,双手交叉扶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只剩下了安宁。没人去想,如果世界只被整合了那一种力量的话,会发生些什么?还有那消失了的血腥味道。
黑夜降至,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