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身为邵州刺史,于蒙的上官,即便他说这番话,于蒙尚且会不痛快,更何况是徐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劳什子表妹!
被一个女人当面说没用,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于蒙冷笑,却理也不理顾香生,直接对徐澈道:“徐使君好家教,竟教出这等不知礼数的表妹来,于某看多了伤眼,就不奉陪了!”
他腾地起身,直接就要往外走。
顾香生悠悠道:“于都尉被我一语道中弱点,便要一走了之了?箭术枪法,孰强孰弱,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功夫,不是光靠嘴皮子就可以争个胜负高下的,若于都尉心中不服,不如来一场赌约如何?”
于蒙恶声恶气:“什么赌约!”
顾香生:“我平日里爱骑射,箭术还可以,于都尉手下必然也有擅长射箭之间,咱们可以来比一比,至于刀枪剑法,我手底下也有两个家奴,身手尚可,于都尉若有兴趣,不妨也一道比试比试。”
柴旷和林泰自然不是家奴,只不过是跟对方说话时的一种策略。
于蒙睁大了眼,上上下下打量顾香生,眼神里不是惊艳,而是不可思议与嘲笑:“就凭你?要跟我手底下的人比箭术?焦娘子,我有公务在身,没空陪你逗乐玩耍!”
顾香生叹了口气:“于都尉连凭真本事和一个女子打赌都不敢,以后还谈何上阵杀敌?也罢,是我不该说这话,不过您手下人那些以后要操练,最好还是寻个无人的地方关起门来悄悄操练,免得丢人现眼,不堪入目。”
这话委实说得太过了,宋暝担心于蒙会暴起揍人,忙打圆场:“有话好说……”
“比就比!”于蒙已经被彻底激怒了,“比箭术和刀枪是罢?可以!我亲自下场,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不过赌约要有彩头,若你输了……”
他冷笑一声:“若你输了,不如嫁与我为妾算了!”
他说这句话,当然不是因为看中了顾香生的美色,而是有意折辱对方。
徐澈终于不能不开口了,他的声音也带了点怒意:“于都尉何故连堂堂正正比试的君子之风都没有?我家表妹早已嫁过人了!”
宋暝也道:“使君勿气,于都尉说的是戏言……”
“谁说的是戏言!”于蒙一挥手,“徐使君纵容女眷胡闹,口口声声逼着我打赌,如今我将彩头说出来了,怎的却反倒龟缩了?难道令表妹是奉了使君之命,特意来占我的便宜不成?”
“我与你打赌的事情,不必牵涉徐使君。”顾香生脸上犹带笑容,“我虽嫁过人,不过夫君早逝,如今也算自由之身,就按于都尉说的办罢,不过话说回来,若于都尉输了,又当如何?”
于蒙没好气:“你说如何!”
顾香生:“妾室与婢无异,我也该想个差不多的彩头才好,若于都尉输了,以后便当对我言听计从,不得违逆,连带你手下的邵州府兵,同样要听从我的命令,何如?”
“可以!”于蒙压根就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不行!”徐澈沉声道,“阿焦是我表妹,身份非同一般女子,你们要比无妨,彩头还是另换一个罢!”
于蒙冷笑:“想来使君也对令表妹不放心得很啊,我发妻早逝,家中只余稚儿幼女,无人主持中馈,以令表妹的姿色,别说纳为妾室,便是直接娶为续弦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她这性子,一看就不是温顺娴淑的,如何堪为良配?便是让我娶,我还得考虑考虑呢!”
徐澈如何容得旁人如此诋毁顾香生,当即便面露怒意,一拍桌案:“于蒙敢尔!”
顾香生:“阿兄莫急,我既然提出这个赌约,对自己的箭术必然有信心,于都尉,不知何时进行比试?”
于蒙:“你说何时便何时!”
顾香生:“那就明日卯时,在折冲府的操练场如何?”
于蒙不愿占她的便宜,日后被人说自己之所以能赢是靠着地利来的,便道:“在刺史府单辟一块空地也可!”
顾香生笑了笑:“既然于都尉秉性高洁,不愿落人话柄,那边直接在郊外飞云校场罢?”
那个飞云校场,以前是军镇边防军的校场,后来这支军队被裁撤了,校场也随之荒废,无人问津,倒是一处可供比试的好地方,顾香生会提起这个地方,也是另有打算。
于蒙:“可!”
虽说约定了打赌,但气氛着实不大愉快,于蒙懒得应付,直接就告辞离去,宋暝连连苦笑,只得起身朝徐澈拱手,然后跟在后头匆匆离去。
两人一走,徐澈便不再客气,他一反先前的慢条斯理,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你可知你在作甚!阿隐,我知道你想帮我收服他们,可也无须搭上自己!这个赌约不能履行,明日你不必去校场,我代你去说明就是了,如今我好歹也是一州刺史,于蒙不敢不给我这个面子的!”
顾香生和声细语:“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完,说不定你会改变主意呢。”
从前二人交往时,为了给心上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免得将人给吓跑,加上从小在顾家受的教育,顾香生言行还是比较谨慎克制的,直至嫁给魏临,到了宫中之后,处处杀机,更不能不步步小心,然而自打离开魏国之后,她仿佛一下子脱掉枷锁,行事多有跳脱之处,在旁人看来,简直胆大妄为,其实这才是她骨子里最真实的一面。
徐澈拿她没办法,分别数载,本以为没有机会再见,却还能看见她坐在眼前,对着自己说话微笑,虽然嘴上不说,心中未尝不是小心翼翼倍加珍惜的,别说怒目以对,就是冷淡一点的言语,他都觉得说不出口。
顾香生:“纵观邵州官员,自私自利,各有打算的不在少数,像宋暝于蒙这样,虽然也明哲保身,但起码他们心中还有良知,比起那些为虎作伥,狼狈为奸的人,不知好了多少,也是值得使君去拉拢的。”
徐澈点点头,这话他倒是同意的,否则也不会将二人请到这里来商量。
顾香生:“等我们的计划施行成功,他们心中一定会有动摇,十有*回来向你投诚,于宋二人倒是可用,但他们底下的人,却实在不行,尤其是折冲府那些士兵,我先前看过他们的操练,懈怠惫懒,别说比不上齐人,连魏军也比不上,这样一支军队,如何指望他们在有事的时候能够助你一臂之力?所以我借着赌约引于蒙跳坑,若他输了,正可趁机将这支府兵磨砺一番,收归己用。”
徐澈蹙眉:“收不收归那支府兵,反是次要,你如何断定你打赌能赢?”
顾香生笑道:“这天底下哪里有十拿九稳的事情,无非是对自己有些信心,继而全力以赴罢了。”
徐澈沉下脸:“胡闹!若是输了呢,难道你真要履行赌约?”
他越发后悔自己刚才没有阻止对方,转念又想,如果顾香生输了,自己也万万不可能让她去当什么于蒙的妾侍,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毁约好了,他就不信于蒙还敢如何。
顾香生狡黠一笑,却早有谋算:“焦芫和他打赌,又不是顾香生和他打赌,再说我本来就不准备在邵州久留,到时候万一输了,大不了一走了之,他还能怎样啊?”
徐澈:“……”
敢情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顾香生嘻嘻笑道:“使君,你也太实诚了,这种事情怎能说话算话呢,于蒙宋暝二人可用,我这是想方设法在为你收拢人心啊,那个于蒙一看就瞧不起女人,若是败在我手下,还不知会受何等打击,到时候使君出马,温言抚慰,柔情万千,还不手到擒来么?”
徐澈:“……”柔情万千是这么用的吗?
他本来以为经过魏临的事情,顾香生虽然面上言笑晏晏,心里不定怎么黯然神伤,可如今看来……
好像是他想太多了。
徐澈无力扶额:“阿隐,以后有什么事,你须得先和我商量一声,切不可这般贸然行事,就是没病也要给你吓出病来了。”
顾香生:“遵命,阿兄!”
她如今尚未过双十,虽说平日里处事缜密,看着稳重,但偶尔这样说俏皮话的时候,那股属于少女的烂漫气息便又浮现出来,夹杂着成熟与天真的双重风情,令人移不开眼。
说句心里话,这样的顾香生,反而比从前更加真实,也更让徐澈难以放下。
他很明白,他对顾香生,依旧是有情的。
然而这份情意在自己已经娶了妻子的前提下,就显得多余而可笑了。
即便这个妻子乃天子赐婚,并非出于自己的意愿,而对方听见他要来邵州赴任时,也不肯与之同行,生怕邵州苦寒,不如京城安逸。
但无论多少理由和借口,都无法改变他有妻室的事实,顾香生会因为魏临另立新后而选择出走,自然也不可能去屈就一个妾室之位,与其说出来让双方都尴尬,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开口。
更何况,徐澈也舍不得她受这份委屈。
香生,香生,依香而生,本就该被人珍而视之,魏临为了大业而选择舍弃她,自己又如何还能让她再伤心。
只要像现在这样,能看着她的笑容,便也足矣。
心中万千思绪浮上心头,徐澈慢慢道:“阿隐,你既然自称我表妹,往后人前,你我不妨也暂且如此称呼。”
顾香生知道徐澈这是为自己着想,如果她离开邵州,肯定还要经过南平其它州县,到时候跟别人自报家门,说是邵州刺史的表妹,的确可以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悲意,酸涩涨满心间,几乎要落下泪来。
如果当初徐澈没有回去……
如果当初两人没有分开……
然而没有如果。
岁月就像流水,一路往前,再也回不去了。
两人四目相对,即使什么话也没有说,徐澈仿佛也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他的眼睛也跟着酸酸涩涩的。
“徐郎阿兄?”
“嗯?”这是什么怪称呼,徐澈有点哭笑不得,酸涩的心情也消了一些。
“我饿得很,你府上难道不留饭么?”
“……”
……
于蒙带兵很有一手,战斗力好不好且不说,起码底下人心还比较齐,于蒙也很得将士的心,因为他不像那些贪污克扣吃军饷的武官,也不会把手下人的功劳挪到自己头上,还愿意带头吃苦,身先士卒。
当兵的没多少讲究,无非是吃口饱饭,追求更高点的,就是建功立业了,能够遇上于蒙这样的头儿,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大伙对于蒙心服口服,言听计从,听说他居然跟一个娘儿们打赌,都纷纷围上来。
“都尉,您怎么会答应跟女人打赌啊?”
“是啊都尉,一个女人箭术再好,怎么可能比得上您?”
“听说那娘儿们漂亮得很,说如果输了就当都尉的妾侍,她肯定是早就看上都尉,又拉不下脸,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清晨的飞云校场,天色还未大亮,众人就被于蒙给喊到这里来,听说了赌约的事情之后,更是嘻嘻哈哈,没一个当回事。
于蒙直到现在都还后悔自己昨日怎么就一时口快答应了对方,不是因为他怕输,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会输,而是和女人打赌,不管输或赢,都太丢人了!
耳边听着众人的调侃,他有点烦躁:“谁愿意看上那娘儿们,没半点温柔不说,倒贴我都……”
话说了一半,就生生停住了。
远远的,一行人从校场门口走过来,有男有女,为首的自然就是顾香生了。
她还是那一身简单的装束,头上挽着发髻,除了一根木簪之外,没有多余的饰品,然而那一张脸,已足以令人过目不忘。
折冲府的兵士都看呆了,还有个小声嘟囔:“挺漂亮的啊,都尉怎么还老大不高兴,要不让给我算了!”
于蒙闷哼一声,忍住没回头喝斥。
他注意到徐澈没有来,许是徐使君也觉得表妹必输无疑,所以不想跟来丢人现眼,宋暝倒是来了,跟在顾香生后面,施施然,一看就知道是过来凑热闹的。
于蒙将视线收回来,落在顾香生身上,也懒得打招呼,开门见山就问:“怎么比,划个道罢。”
“于都尉起得好早,倒是我们来迟了。”顾香生含笑道,“箭术三场,三局两胜,如何?”
于蒙:“可以,单射靶子不过瘾,最后一场不如骑在马上射活物,如何?”
顾香生:“好啊,三场都由我来,于都尉那边想派什么人,悉听尊便。”
他这话完全是带了一点挑衅的,没想到对方轻轻松松就答应下来了,于蒙反是有点吃惊,心里也算对顾香生的胆色多了点佩服。
箭术三场,长、枪一场,刀法一场,空手一场,合共六场。
于蒙已经把话撂下了,如果顾香生这边能胜过半的场次,便算她赢。
碧霄忽然道:“既然有赌约,比赛也定了,不如立下契约如何,免得一方反悔,口说无凭,届时赢的那一方可就没地方哭了!”
这话明摆着就是说顾香生会赢,于蒙会赖账了。
于蒙大怒:“大丈夫一言九鼎,立约就立约!”
宋暝忙道:“这不就是几句玩笑话么,当不得真,焦娘子您……”
顾香生拢着袖子慢声细语:“若是于都尉不肯立约,那也无妨的,就当是过过手,切磋罢了。”
这一唱一和地压下来,宋暝都不好开口了。
于蒙气得须发皆张,当即就让人送来纸笔,让宋暝做中人,帮忙写好,然后接过来看了几眼,刷刷刷写上自己的名字。
待顾香生也写好名字,这份契约就算是生效了。
第一场,先比射箭,而且是最简单的射靶子,只不过没说比多远,于蒙故意让人将靶子挪到一百五十步开外,这种距离,别说一个女子,就是大老爷们想要射中红心,也是很不容易的。
他也干脆利落,直接拿了弓箭就上场,对准靶心,咻的一声,箭矢离弦,少顷,负责看靶子的士兵喜气洋洋地高声喊了起来:“正中红心!”
于蒙连射了三支箭,两支正中红心,一只在红心外头,但也没有离多远,他的箭术可见一斑,难怪会瞧不起顾香生。
见顾香生从婢女手中接过弓箭,他忍不住讥讽:“焦娘子若是后悔了,现在也还来得及,我于蒙可没兴趣纳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为妾。”
须知射箭一道,靠的不光是目力准头,还要有足够的臂力,否则你连弓都拉不开,谈何其它呢?
就算时下贵族女子大多流行骑马射箭,这样的距离委实也太远了,对方的败局几乎已经可以预见。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还不过片刻,那头顾香生已经站定位置,拉弓,瞄准,松手!
箭稳稳地离弦而出,直射向前方。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条划过半空的痕迹,看着它仿佛遥遥落在箭靶上。
目力好的人已经瞧见了结果,不等士兵回报,碧霄便已抢着道:“我家娘子正中红心!”
“……正中红心!”这时候看靶的士兵也才遥遥喊道。
别说宋暝和折冲府一干旁观看热闹的士兵都大为吃惊,交头接耳,于蒙更是最应该意外的那个人。
粗中有细的他,此刻已经意识到,自己小看了顾香生。
对方之所以提出赌约,的的确确是因为有真本事。
他深吸了口气,终于多了几分认真和郑重。
接下来的两箭,顾香生都正中红心,比起于蒙来说,技艺还高了一筹。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不再是嘲笑,轻佻,看好戏的眼神,而是吃惊,骇异,不可置信,甚至是有点儿佩服的。
宋暝更是合不拢嘴。
碧霄忍不住扬起笑容,与有荣焉。
第二场是骑马射箭,同样也是三箭,于蒙心里不太服气,有意提高难度,于是索性骑在马上一路小跑,三箭齐发,全都正中靶心,现场欢声雷动,兵士们喝彩不止。
轮到顾香生时,她同样搭了三支箭在弦上,同时射出,同样正中靶心,不过中间那一支没能射在红心上,而是偏离了少许,所以算是略逊一筹。
没等于蒙开口,她自己倒是先道:“这场是我输了,于都尉好箭术,不愧百步穿杨!”
于蒙脱口而出:“不,你的箭术已经很不错了,比我手下这帮人,比整个折冲府的人加起来都强!”
一众府兵被自家都尉一席话臊得慌,纷纷低下头。
于蒙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一开始他对这场赌约是排斥的,甚至觉得是丢人的,跟一个女人比骑射,就算赢了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只是顾香生欺人太甚,咄咄逼人,他才会跟对方打赌。
但是,他的心态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不耐烦的,烦躁的,连带对顾香生的观感,也发生了隐隐的改观,开始将她作为一个对手,而不是女人来看待。
在许多男人眼里,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可以怜爱怜惜的,另一种则是让人提不起劲的。
顾香生的容貌无疑属于第一种,但在她开口要求跟于蒙比试之后,她在于蒙眼里就变成了第二种。
然而现在,于蒙觉得,在他面前的焦娘子,虽然生就一张娇弱得像花朵儿的脸,却绝对不是需要怜惜爱护的弱女子。
当然,也不是那种让人生厌,连看都懒得看的女人。
至于到底是什么,于蒙一时之间也说不清了。
面对他的夸奖,顾香生嫣然一笑,没有下马:“还有第三场,是射活物么?”
活物指的是麻雀,早就捉了来的,由士兵在不远处林中放出,射得中,射得多,自然为胜。
见二人都已经准备妥当,近处的人一吹哨子,林中一扯网,呼啦啦一群麻雀从林间冲了出来。
“驾!”
二人同时策马向前,一面抽箭搭弦,举手弯弓。
马匹往前小跑,再稳也不可能像站在地上那样稳,麻雀扑棱扑棱飞得更快,不一会儿便都成了小黑点。
当局者不见得如何,旁观的倒是紧张得不行,连宋暝这等置身事外的,都伸长了脖子,深怕错过一丁点精彩。
箭很快离线而出。
两人射完手上的,几乎毫不停留,直接又从后背箭筒里抽出一支搭上。
箭矢如道道流星划向天际,天上的“黑点儿”也相继掉了下来。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待麻雀飞得没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时,两人这才罢了手。
那头的士兵按照箭矢上的标记开始数麻雀,而后喜滋滋地宣布:“于都尉射中五只,焦娘子射中四只!”
还是于蒙赢了。
一干士兵不知道是该松了口气,还是应该佩服作为于都尉对手的女子。
论箭术,于蒙在邵州城无出其右,所以当时顾香生提出要比箭术,才会遭到蔑视和嘲笑,因为他有这样的本钱。
但三场比下来,别说这些士兵,连于蒙自己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五只和四只,虽然一箭之差,于蒙更胜一筹,但绝不能由此就说顾香生的箭术不好。
“不过一只麻雀罢了,焦娘子请勿介怀。”于蒙竟然反倒安慰起她了。
顾香生却让人将麻雀都拿过来。
于蒙不明所以,只当她生性倔强,不肯认输,等看到那几只被射中的麻雀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自己射中的那些麻雀,都已经穿肠毙命了,而顾香生射中的那几只,箭矢却只穿过翅膀。
每一只都如此,毫无例外!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不是没法射中五只,只是她想留着那些麻雀一命,要对准翅膀射,难度和花费的时间自然比于蒙更多!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