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西直胡同青梅没了先前那般惴惴不安,倒是大胆地四下打量起来,?21??着那一座座新修葺好的府邸,府门都俨然紧闭,整个胡同里安安静静,听不到半点动静。八??一w=w≤w≤.≤
“娘子,怎么这些府里瞧着都像是才搬进来不多久的,连这院墙都是新粉的。”青梅好奇地问道。
沈若华看着马车经过的几处府邸,这些都是四品以上锦衣卫官员的府邸,都指挥使纪如恭是去年才由宫中钦点,从府军卫提拔而来,统领锦衣卫。锦衣卫同知孙继海却是康王举荐的,从锦衣卫镇抚使升迁上来,也是去年才住进这西直胡同里来,而先前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同知与佥事都已经死在了锦衣卫诏狱里了。这些年来,锦衣卫高等官员大都是死于非命,不是被牵连进亲王案中被赐死,就是牵涉党争下了诏狱,也就丢了性命,真的如蒋彬这样经历过诸多变故后功成身退还能深得宫中与康王信任的人可是再也没有了。
到了徐府,这一回蒋氏是亲自迎出门来了,见到沈若华便是满面笑容地快步上来作礼:“夫人来了,快请进府用茶。”
沈若华微微一笑,随她一同进府去:“老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蒋氏脸上满是轻松,连连点头:“自打用了夫人送来的药丸,这些时日身子也不那么热了,咳得也少了许多,一天能睡上两个多时辰了,教我们也安心多了。”
沈若华点了点头,与她料想的差不多,徐刘氏的肺痈之症拖得太久了,若是早些用对了药,这时候应该是退了热了,可是已经成了肺萎,那么就算是用上自己配的药丸也只能缓解,终究还是不能大好起来了,怕是转年冬天便艰难了。她这一回也是来给徐刘氏送药的,只是这两****斟酌之后,将原本的药方子换了几味,填了些太子参、麦冬之类润肺生津滋阴清热的药材,以润养已经枯萎的肺脏。
收了沈若华送上的一小袋子药丸,蒋氏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思量一会终究还是开口了:“还请夫人恕我冒昧,我也知道这很是失礼,只是还是想问问,夫人可愿意把这治疗肺痈之症的药方子转卖于我们?”
她急急忙忙地说着:“价钱都好商量,夫人只管开口,我们必然不敢让夫人吃亏的。”
沈若华早已料到她会这样说,换了是旁人只怕也想着能把方子买下来,毕竟靠着别人送些药丸来治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是她不能把药方子给蒋氏,不仅仅因为她与徐勉有私下约定,更因为这方子她是时时过来面诊之后才能拿出来的。
她带着抱歉之意地与蒋氏笑了笑:“原本不该推辞的,只是这方子也是那游方郎中受了我娘家府里极大的恩惠,才私下写给我的,临了特意叮嘱过不得外传,那也是他谋生的买卖,实在是对不住得很。”
蒋氏一脸失望,有些讪讪:“不打紧,不打紧,夫人这也是守信,我们不该勉强的。”
沈若华笑着道:“我在京都也没什么亲朋,甚少出门,老夫人的药每过上些时日我就送过来,权当是走动走动。”
蒋氏也是个玲珑心肝,这会子全然没有了不悦之色,笑着道:“夫人肯来府里走动,我是再欢喜没有了,就怕夫人嫌弃我们这府里简陋,不肯来坐坐。”
沈若华与蒋氏闲话一会,又去探望了徐刘氏,这才告辞走了。
送了沈若华上了马车,蒋氏才带着丫头婆子回了府里,只是脸上难掩淡淡的担忧之色。她身边的亲信嬷嬷见此轻声问道:“夫人可是担心这位三夫人用老夫人的药来拿捏?”
蒋氏微微颔,眉间轻轻拧起:“这位三夫人看起来极为不简单,与传闻之中很是不一样,何况她若真的只是为了沈督抚之事,就该与老爷约定好了,待沈督抚洗清罪名复职之时就将药方与了我们,而不会似现在这样隔三差五送了药来府里,这里是西直胡同,没有哪个公侯府的夫人会愿意与锦衣卫多多来往的。”
那个嬷嬷也点点头,叹口气道:“可惜当初请了永嘉郡主看诊不曾留下药方子,不然也就不用担心会被人拿老夫人的病作伐子了。”
蒋氏也是一脸无奈,低声道:“是呀,永嘉郡主若是还在,母亲的病也不会这样重了,可惜永嘉郡主那般才貌,却年纪轻轻就病故了……”她忽然一个激灵,向那嬷嬷摇摇头,“日后还是莫要再提这个。”那可是宫中闭口不谈的忌讳,即便她们是锦衣卫官员的家眷,也不敢多谈此事。
沈若华并不知道她去了一趟徐府,让蒋氏如此感叹,她只是思量起先前与徐勉约定之事,徐勉应承下来可以帮沈均儒洗清与惠王私下往来的罪名,就是要换取治徐刘氏的药。沈若华记得曾见过宫中邸报,沈均儒并不曾被查到真的与惠王来往密切,只是与从前的户部尚书王兆宣有些私交,而王兆宣却是惠王的亲信,如此才会被牵扯进去。如此只要徐勉肯相助,沈均儒应该很快就能够出了大理寺,摆脱牢狱之灾了。
回到侯府,李忠海已经在等着了,夏嬷嬷打人去叫了他过来,他不敢怠慢,把长乐坊的帐簿子都带了过来,就是打算让沈若华好好查看的。
沈若华一进小花厅,就看见李忠海身子笔直坐在圈椅里端着茶盏,板板正正的坐姿真不似个铺子的大掌柜,只是一身打扮不像从前那样了,换了簇新的青底素面棉袍,一双新作的千层底布鞋,想来是夏嬷嬷特意为他收拾好的,看起来更显得精神许多。
见她进来,李忠海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恭恭敬敬作揖:“娘子。”
沈若华笑着让他坐下,吩咐青梅取了只小匣子过来,送到他面前:“这里面是两万两银票子,你把它们兑出来,一半存到别的钱庄里去,一半留在长乐坊里,我自有打算。”
李忠海听说眼前这么只不起眼的小匣子里居然有两万两银票子,顿时一惊,忙把匣子往里放了放,有些不安地道:“娘子,怕是长乐坊用不上这许多银子,这些时日赚了不少,小的就是来回禀这件事的。”
只是没等他说下去,一个小丫头快步进了花厅来,给沈若华屈膝福了福,轻声道:“夫人,西厢房那边传了话来,说郎中给莲姨娘看了诊,说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