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御不答话,突然侧身屈肘“嘭”的一声直击墙面,那道“普通”的墙壁一隅随之塌陷,表层的灰面浆石四散迸溅,赫然露出一个中空的大洞!众人大为震动,一起伸长了脖子向洞里张望。? 八?一中文? w≤w≤w≤.≤8=1≈z≈w≠.≥
江雪婍的脸色陡变,这面墙里果然有古怪!此前无数人也不是没对这条路径起过疑,可是根据时间线和墙体状况都排除了可能的假设,更没有较真详细全面的钻进来检查……祝御为什么“独具慧眼”,一下子就找到了这么重大的疑点?
江雪婍突然有了一种十分不安的感觉,一颗心冰凉似水。看着墙上的大洞眼神变得呆滞、迷茫,和刚才趾高气扬的自信满满已然判若两人。她确实有些懵了,祝御的“胸有成竹”竟然不是装出来的,不出手则已,一上来就现了这个隐蔽到极点的大线索!且不说之后他还能祭出什么惊人之举,单单眼前这个大洞,已经证明他的洞察力和思维能力非常强大……至少是比她江雪婍高明多了。
祝御侧头冷冷的看向她,淡淡道:“江警官,依照你的思维模式,这堵墙和这道铁栅栏与本案无关,铁叔是不可能从这里跑掉的对吧?我现在告诉你,你错的有多严重!铁叔是没从这里跑掉,可是他在这堵墙里做的手脚却是能保障完美脱困的重要环节之一!监狱长说堵死出口的工程在半年前结束……其实也说明铁叔的越狱计划早在那时就开始酝酿实施了!”
这次轮到监狱长一脸愕然,脱口道:“这怎么可能?他无法在这里跑掉,又能从一堵墙里做什么手脚?”
祝御不答,背负双手道:“江警官,我要用事实堵死你这张尖酸刻薄的嘴!让你看看我们之间到底是谁狂妄自大!”
江雪婍震惊的情绪还没完全平复,顾不得反唇相讥,只盯着墙壁上的大洞反驳:“你现这么个洞……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大家都知道,铁叔还是不可能从这里跑掉的。”语气已经明显弱了下来。
祝御伸手指向墙面,冷冷道:“你还在强词夺理!就算你看不到墙里的东西,可是表面的端倪也看不出来吗?这个洞在没有被砸开前,所处的位置略略靠右,人们第一眼看过去很难先注意到。铁叔就是别有用心的钻了这个空子,在完工的时候找准了时机,用胶合板封堵住这个缺口,外面则涂满了牙膏固定。等到粉刷一遍过后,白色的墙面已经和凝固的牙膏融为一体,很难被人察觉了!”
江雪婍身体微微一震,仔细观察破洞周边的墙面,还固执的上前搓下一捻粉面,凑到鼻端嗅了嗅,随之变了脸色。
祝御看着她冷笑一声:“江警官,先别忙着吃惊,好戏还在后面!”探手伸进破洞里,薅出了一把凌乱的电线:“看到了吗?墙里的电线是通往升级完成的电子门锁系统,铁叔先要在这条线上加装一个无线信号传送器,然后精心掩盖好……这是他绕不过去的第一道环节,必须成功!由此就可以得出第一个结论:牙膏他可以在监狱内部弄到;但是无线信号传送器不可能搞的来!也就是说,他实施的越狱必然得到了外界的帮助……有人通过别的途径方式提供了这东西!”
江雪婍看着那把电线茫然失措,娇俏的鼻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在这一刻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电子门锁?无线信号传送器?牙膏、胶合板……铁叔运作的越狱计划显然非常诡秘狡猾、科技含量极高,已然出了她正常的逻辑思维!怪不得那么多人彻查无果,全都认为他是在监狱里“凭空消失”的……原来真相隐藏的如此之深!在祝御现第一个强有力的证据和娓娓道来之下,整个谜题仿佛露出了冰山一角,正在抽丝剥茧般被逐层破解。
江雪婍的心高气傲刹时间消弭的无影无踪,再也提不起争强好胜的情绪来。质疑的想法得到了证实;支撑她的自信也已经松垮;诚如祝御所言,在铁一样的真相和事实面前,她已经变得无话可说!但同时出于职业心理和专业素质,她又隐隐生出一种“欲罢不能”的求知欲。祝御的案情讲解像一个精彩纷呈的故事,引人入胜。才一开篇就勾起了人们极大兴趣,却又远远没到结尾。江雪婍甚至忘却了对他的“痛恨”,急欲想一窥后面的剧情,彻底弄明白铁叔到底是怎样逃掉的。
她有这样的心理变化,神色之间自然也无法掩饰的到位,所有的人都察觉到了,场中的气氛开始悄悄转变。
沈子哲察言观色,插话道:“祝大哥,别卖关子了,快说说铁叔之后又是如何策划的,我听的着急!”
江雪婍知道他这是在设法帮自己解围,投过去感激的一瞥,俏脸微红,羞赧的低下了头。
谁知祝御一点不留情面,说道:“那怎么行?你们急不急我不管,总得先给江警官解释清了吧?不然我打赌输掉,既要给大家磕头作揖,还要夹起铺盖卷走人,被人骂作是滥竽充数的无耻之徒……万一要是想不开再上吊抹了脖子,谁来给表叔养老?”
于柏琪、丁连奎带头哈哈大笑,引的诸人一起忍俊不禁。邓远山黑着的脸也为之一缓,露出一丝苦笑,随即盯向江雪婍,狠狠的剜了一眼过去!江雪婍如何看不到老领导严厉的目光,心怯气馁之下不敢接言,只有把头垂的更低。
好在丁连奎也给祝御使了个眼色,满是求啃为难的样子。祝御这才接着道:“所以按照我的初步分析,监狱里升级的电子系统才是罪魁祸!刚才监狱长说这套新技术很尖端,全省乃至全国投入使用的机构并不多,这固然有它好的一面;可也凸显了很多人对该系统认知生僻的弊端。要知道在国外,这套技术早已经成熟普及,甚至都过时了……而我们才刚刚开了个头。”
监狱长和政委对视了一眼,脸上均露出尴尬之色;一旁的省厅副厅长也是老脸通红。
祝御不想针对他们,及时改变了话题:“这也说明,外界接应铁叔的人很不简单,他们熟悉掌握这套电子系统,并且能够轻而易举的破解掉!据此我们可以推测这些人的身份背景应该极为复杂,完全不同于寻常的小贼惯犯。”斜睨了一眼江雪婍,笑道:“也许江警官迫切想知道,铁叔无端消失的详细过程,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只不过突然有些口渴,嗯……不知道江警官能否屈尊,去帮忙给大家拿几瓶水来喝?”
江雪婍心头一凛,又气又恼。果然是现世现报,祝御这是在寻衅难,显然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她。可是细细想来,此前生的一切历历在目,都是她咎由自取,又能怨得谁来?邓局一贯睿智深沉,什么时候对她如此疾言厉色,又什么时候让她吃过亏?老领导摆明是早就洞悉了一切,只是苦于不好当面点醒。可恨就是自己糊涂,一味的争强好胜,被倔强的性子冲昏了头,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忽略了,终于要面对一个无法吞下的苦果!
祝御这个“可恶”的家伙!原来深藏着如此阴损的机心!江雪婍瞬间想起了所有接触过的犯罪分子,想起了古往今来的奸徒枭雄……好像没一个人比他更加招恨!一步一步的挖着陷阱,终于引诱自己跳了进来……而尤为令她纳闷的是,祝御今天堪称大师级的探案水准和他以往的表现完全判若两人!这家伙究竟是怎样做到的?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他身上又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雪婍意识到自己肯定输了,而且输的狼狈不堪,体无完肤。但她还是很不甘心,想知道到底输在哪里?这样稀里糊涂的坠入计中,被祝御险恶的玩弄于股掌之上,显然是她无法接受的!
沈子哲很会来事,躬身从早就准备好的矿泉水箱中取出了几瓶水,先后分给栅栏外的诸人,然后又取了两瓶,隔着钢条说道:“祝大哥……给你喝水。”另外一瓶则递向了江雪婍。
江雪婍心头一暖,在这样窘迫的时刻倍感温馨,红着脸接了过去。甫一抬头,看到祝御狡黠的笑容就在眼前浮现,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的水,却不去接沈子哲递过来的,登时一阵恼恨,眉头蹙了起来。
这可恶的家伙很执着,并不想让沈子哲帮她下台,看着自己手里的水就是不依不饶的意思。蓦然间瞥到邓远山威严的目光扫过,江雪婍一阵怵,俏脸憋的通红。几番犹豫之下,终于还是缓缓抬起手臂,把水瓶递在了半空,恨恨的别过了头。
余人瞧见这一幕,都不好声表态,纷纷尴尬的拧瓶喝水。江雪婍刚才咄咄逼人的挤兑祝御时谁都记得清楚,只不过几分钟内形势急转而下,遭到了祝御强有力的报复……这一对欢喜冤家谁对谁错,别人又怎好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