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川江到都的飞行时间大致需要两个小时,由于是夜间航程,机舱内显得很静谧。?w=w=w≈.≈8≠1≠z≤w≥.机长在攀升平稳后就关闭了主照明灯,安逸的旅客们大部分在打盹小憩,有少数则开启了读书灯,翻阅那些廉价的刊物。
祝御和赵子光的座位是连号,位于经济舱的中段,有一个还紧挨舷窗。他命令赵子光坐在里面,自己则坐在了他身边。
根据协议,机场方面当然不能把祝御的真实身份加进旅客名单,由于沈子哲重伤住院,他只好亲自动手,为自己杜撰了一个登机用的假身份,还粗制滥造了相关证件。机票上显示祝御现在的名字叫“许明辉”,职业是家保险公司的副总;而赵子光的假名字叫“****”,身份是“许明辉”许总的私人助理。
他们的假名字和假身份很普通,用于应对常规的核实登记绰绰有余了。
赵子光表现得非常配合,一坐进座位就老老实实的戴上眼罩,靠在那里打盹了。祝御看了他一眼,望向漆黑的舷窗外,轻轻地叹了口气。经历了一天舍生忘死的折腾,他也隐隐感到倦意。但是脑海中思绪万千,又根本无法入睡。
机舱内的广播这时传来声音:“各位乘客,全体机组人员向您问好,感谢您搭乘本次航班。前方马上进入江北省上空,当地室外温度11c,大雨。在这段航程里,飞机将会驶入降雨云团上方,会因气流变动产生颠簸,请大家不要随意走动,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谢谢您的配合。”
祝御眯起了眼睛,大致计算了一下方位,降雨区域应该就是弘港国家森林公园这片地界。看来前几天的飓风也带来了冷空气,形成了降雨。这种情况很另类,眼瞅着就要入秋还下大暴雨,在历年同一时期都不多见。
一名空姐手扶推车经过他的身旁,低声问道:“请问先生需要什么饮品吗?”
祝御轻轻摇头,随后看了她一眼。这名空姐长得眉清目秀,标致的椭圆形脸蛋上化了淡淡的妆,唇红齿白的微笑让人眼前一亮。祝御不想表现的太傲慢,微微欠身道:“不必了,谢谢。”
谁知那名空姐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接道:“噢,您需要沙拉三明治?我们这里也有。”说着麻利地掏出了一个餐盒,轻轻放在祝御的腿上,朝他礼貌的一笑,推车走开了。
祝御莫名其妙,瞧这空姐中文说得很溜,不会是外籍人士吧?难道她听不懂自己说的话?有心追上她想把餐盒送回去,想想还是算了。苦笑着随手翻开餐盒……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那袋小小的三明治旁边附着一张纸条,从背面可以看到模糊的字迹。
祝御不动声色的抬头,缓缓观察了一圈周围旅客,又看了一眼那名空姐的背影,打开三明治大嚼起来。
同一时间他另外的一只手悄悄打开了字条,上面赫然写着一段娟秀的字迹:两名敌人,无法确定身份。
祝御保持住随意、淡定的表情,把字条塞进了裤兜,继续大口吃着三明治。
果然,一个新的危机即将来临。而这张小小的字条,也引出了他一连串的疑问。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当然是那个悄悄提警的空姐是谁?她又是什么身份?把字条放进三明治里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之托?
祝御的记忆力惊人,他刚才不经意间瞄了一眼那名空姐的胸牌,除了所属航空公司的中英文标识外,下面还有她的编号和名字,叫做“苗韵”。
这个叫苗韵的女孩到底是干什么的?她真实的身份究竟是不是空姐?
祝御浑身的倦意马上踪影全无,大脑开始高运转,思忖如何应对眼前的危局。
苗韵的警示无非就两种可能:要么是真、要么是假。
先分析前者,如果真有两名敌人意图对祝御不利,他能提前知晓当然是件好事。虽然苗韵说“无法确定身份”,在整个机舱四百多名乘客中想找到这两名敌人难度很大,但至少祝御有了防备。
如果苗韵是“谎报军情”,意图迷惑、欺骗祝御,问题同样很复杂。至少她的动机不纯,也令人难以琢磨。
正常情况下,一名空姐是不可能和陌生的旅客开这样玩笑的。也就是说无论苗韵的警告是真是假,祝御都有极大可能遇到麻烦了。否则那袋三明治也不会硬塞进他手中,苗韵放着那么多旅客不找,干嘛偏偏找上了他?
祝御注视着苗韵掀开布帘,婀娜的身影消失在前面的商务舱中,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紧张。
假设真有两名敌人藏匿于四百多名乘客之中,不但很难找到他们,也无法预测他们何时动袭击,如何袭击;更要命的问题在于所有的人现在不是安安稳稳的呆在地面,而是置身于一万多米的高空中!机舱内空间狭小,人员众多,不利于施展不说,祝御先要考虑到的并不是如何制敌或者自保,而是这一大群无辜乘客的生命安全。
如果和敌人的交锋中他不能有效的主导局面,无论是哪一方出现任何微小的偏差和失误,比如砸破舷窗或者是子弹击穿舱壁,都会引一系列危险,导致这架航班变成上午失控地铁的“空中版本”,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很容易想象,穷凶极恶的敌人才不会像祝御一样有那么多顾忌。他们一向的原则就是不讲原则,所以这场对决还没开始,祝御就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他的压力和责任等于都比对方多出了一大截。
祝御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敲了敲赵子光的膝盖。这位仁兄正睡得迷迷糊糊,猛然惊醒过来,刚把眼罩摘掉,就听见祝御压低嗓子命令:“接着睡,我说话,你听,不要有任何异常反应。”
赵子光奸诈似鬼,马上就会意了他的意思,大大咧咧的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又靠进座位闭上了眼睛。
祝御探身去他的双膝前取出一本杂志,趁机小声道:“可能有两个敌人要动突袭,你机灵着点。”
赵子光一言不,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用左手在大腿上轻拍两下。
祝御见状嗯了一声,翘起二郎腿假意看书,稍稍安心。无论如何,此行的主旨还是押送这位大爷,让他早些了解情况,在危险来临之际候做好充分的准备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种局面下他们不得不站在一个战壕里。
三分钟过后,苗韵推着货车又从商务舱中闪身而出,微笑着为左右两排旅客递水送茶。
祝御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仔细寻找每一个可疑之处。
苗韵表情非常自然,优雅的推车而行,很快经过祝御的身旁。她站定脚步,礼貌的一伸手:“先生,请把用过的食品袋交给我。”也不待祝御做出动作,俯下身来够取。同一时间把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丢在了他腿上,随后站直身体微笑道:“谢谢您的配合。”推车继续前行。
祝御并不着急有所行动,他用了十五秒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每一名乘客,这才缓缓低头,同样用了十五秒钟,浏览完了那本只有三页的小册子。
这是一份简易的旅客名单,上面记载了这趟航班所有登机的4o2名旅客信息,最后还附上了7名机组人员名单,非常详尽。
祝御的“照相式记忆”这时派上了用场,他只用了短短十五秒钟,一目十行的翻阅,就记下了名单上所有的信息。
然而这对他的帮助也不是很大,这种情况下既不能拿着名单去一一核对所有乘客,又不能在一万米的高空和地面取得联系,让于柏琪等人帮助他逐一的排查分析。
祝御也不是沈子哲,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笔记本、卫星电话等先进的电子设备,手头能利用的条件十分有限。他更不想暴露身份,去求助驾驶舱的机长借用无线电通讯工具,那样等于放弃了提前“知情权”的优势,引得敌人改变袭击的计划。
看到苗韵走进了尾舱,祝御对赵子光低声道:“我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衣衫,从容地起身穿过过道。
飞机的尾舱左侧是小小的卫生间,右侧是空乘人员的服务区域和储物间,祝御掀起布帘走入,看到苗韵正在整理推车上的饮料,并不和她说话,没事人一样侧身站在小镜子前,拿起一把木梳整理头型。
苗韵则显得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轻轻挪动脚步,在祝御身边低声道:“国际刑警……我只能帮到你这么多。”
这句话很简短,但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态度和掌控能力。
祝御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随手拿起推车上的一罐可乐掂了掂,淡淡道:“出去交给最后一排的随便哪位乘客……但是记得用力的多摇晃几下。”
苗韵诧异道:“为什么?”
祝御道:“给你个机会而已。你不是说帮不到我更多么?但是现在能帮到了。”
苗韵眼珠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看那罐可乐,伸手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