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噌的亮了,瞳仁乌黑油亮的跟抹了油的皮鞋一样有光泽,思索了片刻就开口:“我们不去游乐园了,你把爹爹叫来我们去别的好玩的地方。”
白茶揉了揉脑门,对于易茶提出的要求并不惊讶,但她有点儿犹豫不决。易谦有段时间没跟她联系,估计还等待着她冥界的消息,可她还没能拿到,而婚约解除一事也没个眉头,不免得有点小愧疚。
“娘亲?娘亲—,娘亲~”他每说一句脑袋歪一下。
“你爹爹有可能没空。”
“我知道娘亲你害羞不好意思,我跟他说好不好?”易茶抬头眼巴巴瞅着她。
白茶无计可施,“你有他的联系方式?”
“我有啊伞叔叔的。”他抱出手机打电话,电话立马被接通,对面人说:“小公子?你是找你干爹的吗?”
“嗯,我找他。”易茶糯糯道。
易氏公司总裁办公室,啊伞小声跟易谦说易茶打的电话,易谦从一堆文件里面抬头,顺便扭了扭酸痛的脊椎:“说了有什么事吗?”
啊伞当即问:“你找你干爹有事还是你娘亲找?”
“我们都有事。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爹爹了,爹爹在忙碌吗?娘亲和我都想爹爹了,出来玩一会儿好不好?”
此话一听,啊伞八卦心思覆盖了疲惫心理,“你娘亲也想见老板?她亲口说的?”
易茶看看白茶,底气不足地点头嗯了声,小心翼翼掩盖撒谎的痕迹:“爹爹忙碌吗?他有空来吗?”
那边啊伞负责原封不动地转述,易谦怔了怔,耳朵尖微红,思考片刻点点头,示意啊伞询问时间地点,啊伞意味不明捎带挑逗地微笑,不疾不徐地代问。
“娘亲,我们去哪里?你快想!爹爹答应啦。”易茶急急忙忙地说。
白茶拧眉想了会儿,“江滩吧,五点如何?夜晚能看江景。”
易茶哦了声,照述。
对面易谦点头:“啊伞,去江滩包艘游艇,今晚五点开到渡口。”
“老板,五点还有重要会议,不如七点,那个时间点事务处理基本完成,时间也还宽裕。”
“我记得六七点的江滩娱乐设施都开启了,路边灯光四射行人众多,小朋友也多,那个时间店更适合去游玩吧?”江滩是京都早期最早开发的旅游区域之一,他儿时左手爸爸右手妈妈曾经去玩过。
“是这样的,但是……”
易谦打断他,懒懒散散地说:“没什么但是,你去安排,今晚事务拖延一下,至于那些人,你随便找个借口应付应付。”
胳膊拧不过大腿,啊伞终究是点点头,决心独自一人承担了欺骗他人的负罪感。
下午五点,四个人准时聚拢在小型游艇上,虽说是小型,但就易谦的身价用脑袋想也不会是那种只能搭载三五个人的。夹板宽阔,晚风吹行舟,舱内座位具备按摩功能,枣红色酒柜摆满五花八门的酒水,小型冰箱里水果凉菜好几盘,明黄色遮阳伞横躺在角落里,脚下铺着柔软绒长的菱形格子地毯,玻璃隔窗透明,穿过它可以觑见河流里成群的鱼,鱼鳞闪闪发光,偶尔有不知名的生物路过。
他们此时正飘荡在平静无异的江面上,而江面上并不只有他们。
啊伞送来红酒和高脚杯,给连同他的三个大人各倒了一杯,游艇调节成自动驾驶模式,不远处几只游艇外面悬挂五颜六色的小灯泡,男士女士的尽情欢呼声响彻周围,甚至能透过玻璃窗户看见摇摆的玲珑婀娜的身躯。
“爹爹。”易茶好奇宝宝似的把脸贴在玻璃窗户上看游鱼,只有他半根手指长的小鱼因为反射玻璃窗户外面镶嵌的灯泡光芒而显得漂亮极了,浑身透明,骨头呈现微微黯淡的黑色。
“嗯?”易谦轻轻抬起眼眸。
“你最近在干什么?每次奶奶叫我去她那里你都不在家。”他吐槽说。
“最近啊?”易谦晃了晃高脚杯里的猩红色液体:“最近在忙着赚钱养家。”
“可是娘亲似乎没有让你养哎。”
易谦愣了一下,看了眼白茶,揶揄:“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让我养?”
“因为娘亲说她最近也在忙着赚钱养家。”他闷声闷气地说,一股脑的把白茶行踪暴露的干干净净,顺便吐槽:“她好几个晚上不在家,早上又偷偷摸摸悄无声息地溜回来,穿的还严严实实,用电视剧里说的话特别像小偷。”
正在看外面夜景的白茶微囧,心说我真的在赚钱养家,不然金楠小区哪有他们容身之所?
易谦看了眼白茶,没有说什么,他心思活跃了些,心想要不要给白茶一笔易茶的抚养费,毕竟易茶是他名副其实的干儿子,给点抚养费理所应当合情合理。
白茶睨了易茶一眼:“易茶,你能不能告诉我谁像小偷?”
易茶恍然大悟地捂住嘴巴:“我什么都没说过。”两个骨碌碌的黑色眼球明亮剔透:“娘亲,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我两只耳朵可是都听见了啊。”
“娘亲,你听见什么了?”他装聋作哑。
“我听见有人骂我像小偷,明明我那么努力的挣钱养家,到头来……”白茶抽了抽鼻尖,心情颇好地逗弄易茶:“自古多情总被无情弃……”
“娘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太难过了,我想养的人反过来冤枉我抹黑我,他怀疑我是小偷,他怀疑我不干正经事。”
易茶哭丧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会儿惊喜异常地说:“娘亲,你刚刚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想养我吗?”
白茶沉默一会儿轻轻嗯了声,说道:“忽然觉得身边有个人陪伴很安心。”除了院长似乎只有这么个小家伙会关心她夜不归宿去干什么了,只有这么个小家伙在她身边一会儿唧唧歪歪的说话一会儿安安静静的陪伴,还会变着法子凑合她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固然他的方法在她看起来总是很愚蠢,总能一眼洞穿。
易谦不语地轻笑,转头看外面,在与一只游艇擦身而过时他看见了船舶编号,指尖微顿,给陈闵闵打电话:“你的船怎么搞的花里胡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