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和推理的快乐,要比技巧和运动中的快乐,更为高妙享受。——达尔文
G大的山茶花花期极久,从初冬绽放,一路怒放到晚春,较之牡丹还要大些——以至令文人墨客不那么钟情的艳俗花朵,却有着极其旺盛的生命力与热情,夕阳之中的山茶花,格外显出张扬的洒脱与爽朗。中年男子走到窗前,他是少数极爱这艳俗山茶花的人。这花便这般盛放着,不拘一格、不做娇羞姿态的美。
敲门进来的人和中年男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接着把百叶帘“刷”地一放,春天的午后阳光立刻被隔离了,室内一片淡淡的蓝光。
进来的人便走到电脑屏幕前,开始打字。
依旧是打了删除,打了删除,如此无声无息的对话。
半响,交谈完毕,来人推门出去。中年男子独自坐在淡淡蓝光的房间中眯着眼睛。看过去有种“目似暝,意暇甚”的感觉。
“在通向死神的候见室里的暂时的停留便是人生,
上帝所掌握着的,
那人永远无法掌握的时间和永恒,
沧海一粟的渺茫感,
六道之说,轮回之论,
皆不可寄托人世茫茫的由繁入简,再由简向繁,歧歧迷迷…”…
…同一片夕阳,不同的心事。万点红尘,人人都是孤岛。…
微微橘红散开的晚霞点缀着天空,志达对着窗前出神。刚刚接了爸妈的电话,依旧是彼此关心身体健康,问问好,问问工作好,学业好,身体好。总觉得有许多关心,却每次电话说不出很多话沟通,只是彼此真心关心着对方的好,希望彼此过得好。志达过年没有回家,倒不是忙到没有一刻工夫回家
——而是,一来跋涉也确实有些费时;二来,他心境尚未那么坚定的坚持,他真的怕自己在事情还没有做完的时候,回到父母那个温暖的家中,会丧失查下去的斗志。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晚霞里,他一个人,没有了小建在身边,原来他是如此孤单。人,大约都需要些一气呵成的勇气。
而吴醒看到的画面,此刻在房间一角坐着,穿着丁布尼衬衫和毛衣的志达,坐在一堆散落的卡片中间,拿着一本书和一只拿反了的钢笔,对着窗户,盘着腿,看过去像一个偷懒手舞足蹈的无心小和尚坐禅状,不由哈哈了一下,随即过去顺便和志达说了两句案情相关的事情。
说起杨问道时,志达便放了一次那天自己和杨清浅的对话当时顺手按下的录音,然后微微有些自嘲的说,“哎,无所谓了,现在还没到最后该接底牌的时刻,明显的敌人反而不是最危险的了。你呢,对你那边汪力先生的说法,你怎么看?”
随即吴醒也露出像志达刚刚一样,略带自嘲的笑容,而后,吐了吐舌头,说“我觉得,任何人都不见得是绝对的凶手那边的人,虽然汪力一定不是我们的人,言辞也不能说尽信,可是在他的立场,他表现出了不愿意与警方为敌的诚意——毕竟,他送来录像带是有危险的,即便是偷偷送的。所以我拷贝之后让他拿回去了,方便他那位书记调用的时候提供给对方,就当一切没发生,我和他的来往只是因为他的保外就医手续未能完备。借口方面我也做了相关的铺垫,他也很懂我的意思对他的好处,对我,也有自己的安排和益处,就这样了而已,没想很多人心一定能在哪里摆放的大问题。”
“有道理,”志达笑笑,“对了,我想回宿舍一下,如果小建回来,就想回去住了。我在你们这里住,你们小两口会不方便的。”
“没事儿的,”吴醒拍拍志达“客气什么,你在还可以帮我挡掉一些我家申然的唠叨叨,而且我工作忙,有时候真的也顾不到她。你看你自己就好了,我和申然都不是多心的人,你要是想回去,回头吃了饭,一起去你宿舍那边看看吧。我想不论如何,杨清浅应该是不会动手于你的,毕竟剧毒物品丢失的分量有限,他们应该手中所剩无几了——当然,如果没有新的其它毒物来源的话,哎,总之,一切谨慎小心,好好保护自己是第一位的。”
“嗯,”志达望着吴醒,又看看窗外“G市的季节变换还真是随机播放啊,春如四季这个形容我们家乡的话,也可以用给G市了呢”
“是啊,”吴醒抚了抚弄皱的衣袖,站起身来“我去查查看有没有派去再调研廊族的G大大学生吧。”
“嗯,哦,”志达低下头翻检翻检身边自己画着“符”的卡片,从中拿出一张画着五瓣花瓣的,递给吴醒。
“这个,怎么看?”…
……
志达推开宿舍门的那刻,心跳的很快。怕失望,还是怕此刻忐忑的心情,志达确定他们是爷们间的感情,交情,可是一个寒假的孤单,还有申然所偷偷告诉他的,小建那夜醉酒后说的许多话,都让他更加想念小建。
开了灯,他还是不在,志达有些丧气的关了灯,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想许多事。
忽然,灯亮了,“啊,你吓死我了,怎么不开灯?”
可不是小建么,他什么时候已经开门进来了。志达却没有说话,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小建把他的背包扔在一边,走过来晃一晃志达的胳膊,问他道。志达依旧不知如何说才好。
忽然,他给了小建一个热切的拥抱。而小建,则轻轻用他的长胳膊,抚了抚志达的后背,哈哈的说,“都是爷们儿,别人看到了以为我们有八卦怎么办,志达,你的对我负责了,哈哈”“去,人妖”志达也很快恢复了一贯钝钝的笑容呵呵着说。
四目相对,心中的温暖缭绕开来。
……
“又要开始好好干活儿了,准备好了么?”
志达四下看看,六个人,他,小建,都来了,便对实验室的同学们说。“Ofcourse,”小建自己烘托气氛的全权代表大家继续着自说自话的回答风格。
一早上飞逝而过。
正当志达和小建准备要去吃午饭时,实验室的门忽然被撞开,风似的忽忽而来,王国强神色匆匆一边跑,一边叫道“志达,警方把浅浅带走了…”
“啊?”志达缓缓惊奇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是,”王国强很是痛心的样子,“说是,说是浅浅有嫌疑,就带去问案子了,这可怎么办,岳父出差去了,手机打不通,我,我现在不知道找谁商量……”
“别急,别急,我们慢慢想办法,”邱志达一边接过小建递来的一杯水,给王国强,一边让他镇定下来。
小建拍拍志达,做了个手势,志达会意的点点头。小建推门出去,不一会儿,三盒盒饭拎在手里。
小建笑着对王国强和志达打趣道,“俗话说了,这菊以渊明为知己;梅以和靖为知己;竹以子猷为知己;莲以濂溪为知己;桃以避秦人为知己;杏以董奉为知己;石以米颠为知己;荔枝以太真为知己;茶以卢仝、陆羽为知己;香草以灵均为知己;莼鲈以季鹰为知己;瓜以邵平为知己;鹅以右军为知己;鼓以祢衡为知己;琵琶以明妃为知己,实验室以圣斗士为知己,所谓宅男宅女圣斗士吃喝皆在实验室。咱们且趁热在实验室把饭吃了再说。”
志达觉得小建这个气氛带动的有点雷人,可还是十分领会心意和主要方面的笑着推了推国强后背,一起坐到实验室长桌前,三人以三位“圣斗士”的架势吃完了这餐盒饭。
“谢谢,高建宏,”王国强看着小建,“客气什么,”高建宏边说边低头吃饭“王老师有没有打听,你夫人是为了什么事情说有嫌疑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