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夏迎了上去,还没开口说话。
就见其中一位穿着套头衫,运动裤,五官明朗的青年猛地凑到他跟前,嘴里啧啧有声:“让我瞧一瞧,让我看一看,这就是秦睿和的神秘...唔!”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后头一个穿风衣的青年给捂住了嘴,只听他用略带抱歉的语气对林安夏说道:“真是非常抱歉,我哥哥失礼了。”
那是一个眉眼清冷的男人,鼻梁上驾着斯文的金边眼镜,稍长的头发被束在脑后,几缕长短不一的发丝荡在两鬓。
两人都是长相极为出众的人。
也许林安夏没有发现,其实,他对长相出众的人一向十分宽容,所以对于前面那位青年的唐突,林安夏大度的挥了挥手:“没关系。”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秦睿和,“这两位......”
秦睿和说:“这位是赵阳浩,这位是赵阳书,他们是两兄弟。我上回告诉你要去接的朋友就是这位赵阳书。”
这时,赵阳书十分有礼地上前微微俯身示意,“林先生你好,久闻大名。”
林安夏不好意思的退了一步说:“赵先生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安夏就好了。”
赵阳浩大大咧咧的勾着林安夏的肩膀道:“小安夏,不用在意,我那弟弟就是爱装模作样,跟秦睿和一个狗德行!”
秦睿和冷冷的扫了一眼赵阳浩。
“不过,”这时林安夏支着下巴,带着些疑惑的语气说:“你们俩兄弟的名字还真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赵家兄弟异口同声问道。
林安夏指着赵阳浩说:“你是照样好。”
接着,又指着赵阳书说:“你是照样输。”
林安夏叉着腰,感慨:“你们父母好偏心呢,弟弟永远都赢不了哥哥。”
两兄弟闻言,皆是一愣......
“哈哈哈哈哈......”一直在旁边充当壁画的秦睿和,听到林安夏的说辞,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安夏真是个聪明孩子,怎么这么多年我就没发现你俩名字里的玄机呢。”
赵阳浩满头冷汗地拽了拽赵阳书:“你要不要抽个时间给秦睿和看看啊?我怎么瞅着他有些不对劲呢?秦睿和会在公共场合放声大笑......怎么看都觉得渗人。”
“不用,他只是越来越懂得释放情绪了而已。”赵阳书整了整衣领,能充分外放自己的情绪,对于秦睿和来说是一件好事。
稍稍纠结了一下的赵阳浩闻言,就放开了心,也跟着调侃起了自己:“其实安夏你不知道,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赢过我弟弟,他说一我都不敢说二,也许是爹妈把我俩的名字给起反了,明明我该是照样输的!”
林安夏的目光在赵家兄弟间遛了一圈,抿唇笑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你赢得比较含蓄。”
赵阳浩哈哈一笑:“那就承你吉言了!只要我这个弟弟能听话一点我就高兴死了,要不怎么都体现不出我做哥哥的威严。”
秦睿和凉凉地说:“从某种程度上讲,阳书的确比你更像个哥哥。”
赵阳浩怒了:“秦睿和!你什么意思?!”
秦睿和不紧不慢地说:“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赵阳浩撸起袖子,恶狠狠道:“我看你是找揍吧!”
虽然这句话的出境频率在近段时间来逐渐走高,但很显然秦睿和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所以秦睿和只轻声说了句:“揍得到就来......”
赵阳浩转身,发疯地摇晃着赵阳书:“小书!秦睿和真的不对劲啊!从前秦睿和是惹人厌,但现在完全是达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你确定他真的不需要进行心理辅导吗?!”
赵阳书抬手拍了拍他哥哥的背,意图安抚快要崩溃了的赵阳浩:“冷静点哥哥,再这样下去需要心理辅导的就是你了。”
“噗!”林安夏扑哧一笑,“你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真有趣。”
赵阳书整了整衣领,听了林安夏的话,有些莞尔,“从前只有哥哥有趣,现在连阿睿都有趣起来了。”
赵阳书并不介意林安夏对他和赵阳浩名字的调侃,因为在他本身看来,从小到大真的从来没有“赢”过赵阳浩。
想到这里,赵阳书深深地看了赵阳浩一眼,心下苦笑,如果不是输的彻底,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回来呢?
林安夏敏感地察觉到赵阳浩特殊的情绪波动,带着些好奇的神色望向他。
赵阳书却坦然的摊着手说:“阿睿从小就爱欺负哥哥。”
赵阳浩在一旁狠狠的点头:“他从小蔫儿坏!只懂得欺负弱小!不是好人!”
林安夏很是赞同:“睿哥有时候的确爱欺负人。”
自觉无辜的秦睿和:“......”
秦睿和不欲与他们继续讨论自己的人品,开口岔开了话题:“好了,不要站在这里挡路了。安夏不跟我们介绍几幅出色的作品吗?”
林安夏也反应过来,连忙抱歉的笑笑:“真是不好意思,你们是来看画展的,却被我拉着在这里说闲话。”
赵阳浩忙道:“我们不是来看画展的,我们是来看你的!”
赵阳书拦之不及,清冷的脸上竟飘了一丝尴尬的神情。
林安夏讶然:“看我?”
秦睿和连忙上前一步,拉着林安夏就往展览区走,“他是来看你的,我和阳书是来看画的。”
林安夏纳闷了:“为什么赵大哥要来看我?”
“赵大哥?”秦睿和对林安夏亲切的称呼感到不满:“那你要怎么称呼阳书?”
林安夏理所当然的说:“赵小哥呀。”
“不对!”林安夏意识到话题的跑偏:“我刚刚明明是问你为什么赵大哥要特意来看我!”
秦睿和解释道:“阳浩和阳书都是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朋友,我想把好朋友介绍给你,这样你也会多两个好朋友,这不好吗?”
当然,这只是秦睿和光面堂皇的说辞!事实上,他的主要目的是想把心上人介绍给好朋友!可惜......这是他万万不能明说的理由。
这时,跟在后边儿走的赵阳浩嚷道:“秦睿和!你到底要把小夏夏拖到哪里去!不知道外行人没有专业解说的话,看不了太抽象的艺术作品吗?你到底是要我们来看画还是来散步啊?!”
林安夏赶忙回过头,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是对不起,请到这边来,我们从这里看起,如果有看不太明白的地方就告诉我,但是我也不能保证我讲解的答案就是正确的。这就像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部哈姆雷特一样,每个人对同一种艺术作品总会有不同的见解,我也不能说自己说的就是对的!”
赵阳书倒是安然的点点头,“安夏谦虚了。安夏是一名优秀的画家,这一点不容他人置喙,那么你的眼光与见解自然是独到的。”
被夸奖了的林安夏,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之后的参观时间里,林安夏发现,他的存在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不说秦睿和本身对美术作品就略有研究,赵阳书在艺术鉴赏方面居然造诣不浅,在观画的过程中,时不时地会提出一些耐人寻味的问题,反而让林安夏有受益匪浅的感觉。
三人当中,唯一需要被顾虑的,就只有赵阳浩,可惜他似乎对画作鉴赏没有任何兴趣,看了没几幅就满展厅地找带小孩儿的看客,逗人家孩子玩儿去了。
对于自家哥哥贫乏的艺术细胞,赵阳书只得无奈的随他去了。秦睿和更没有将他的重点放在赵阳浩身上,他发现安夏这段日子变得越来越活泼,越来越健谈,虽然人多的时候还会怯场,但明显在对待陌生人的时候从容了很多。像今天,他原本还担心贸贸然地将赵家兄弟介绍给林安夏会让他感到不适应,却不曾想他会表现的如此得体。
秦睿和蓦然就生出了一股“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除去不知道跑去哪里的赵阳浩,其他三人在十分愉快地参观完了学生展厅,正要往教师展厅走去。
林安夏感慨道:“赵小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完全不像是外行人。”
赵阳书表现的十分谦虚:“因为阿睿喜爱画画,所以我也连带着知道了一些基本知识,至于我的本职工作......我是一个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林安夏惊叫出声,脸刷地变得惨白。
“怎么了?”秦睿和感受到林安夏莫名的紧张起来,有些担心的扶着他的手臂:“出什么事了?”
林安夏赶忙掩饰道:“没,没什么。就是对这个职业感到有些新奇。”
林安夏连忙抬起头,环顾四周:“不知道赵大哥跑到哪里去了。”
秦睿和说:“没有关系,他总会找到我们的,不是要去看教师展厅吗?”
“哦,对对!”林安夏胡乱应着:“教师展厅里展示的是学校老师的作品,无论从笔法还是构图上都会比学生成熟很多。”
说着,林安夏便匆匆往教室展厅走去,竟把秦睿和和赵阳书双双撇在身后。
赵阳书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安夏局促不安的背影,对秦睿和道:“我总觉得安夏对我的职业似乎有些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