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东,号称华夏金融中心。
这个称号也不算亏心,国家战略大布局加上历史形成的惯性,沪东完全配得上。
这座城市里有数不清的各种金融类公司,大小都有,每个公司有各自的生存之道。
什么叫华夏特色呢?
最通用的就是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反正非该小行业圈儿里的压根就看不透彻。
千万别指望说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没咂摸透华夏的古老规则,一头撞进去,头破血流是没跑儿的,除非你躲开一切,自己弄点什么别人都没有的,先吃第一口,然后躲开来。
比如王老实,就走了另一条路,吃饱喝足,就有了不饿的本事,编制出新的关系网。
另外一种人跟以上两种都不同,他们可以更容易,直接吃现成的。
周浩鹏就是其中之一。
小周这哥们儿勉强不算不学无术,和那些吃相难看的相比,他还是讲究的。
华夏想吃金融饭一定得有臭不要脸的特质,甭管做出多奇葩的事儿都可以安适如常。
混这个圈儿的人里能说是好人的没几个,都指着坑人发财,心善的或许连口汤都喝不着,从上到下基本德行相同。
周浩鹏这货特立独行,跟他共事后,大部人还是要夸一句,没啥大毛病。
倒不是这小子儿心善,他赚钱就是借着上层路子,口碑坏了他自己也抗不住,砸了饭碗以后就没得混。
既然吃金融饭,专业知识不能差,周浩鹏不至于啥都不懂,属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忽悠外行是把好手,遇上真明白的,他才真外行。
他自己有个公司,证照齐全,就在沪东某写字楼里,人不多,顶多就是搭了个架子,干不了啥正经活儿。
说白了,周浩鹏这厮就是个掮客,搁在北边儿叫骑驴。
说着简单,其实想当一个好骑驴的非常难。
做好掮客的基本素质就是耳聪目明,消息来源广泛,脑瓜好使,有过硬的关系,还得名声不赖,会赚钱的基础上一定要会花钱,抠唆人玩不起来,没人是傻子,看不出人品的也混不到该有的份上。
综合几个方面,周浩鹏算是及格的,甚至接近优秀。
老张给王老实介绍的人就是他。
从老张那里得到回话后,周浩鹏兴奋的好半天都停不下来,还特意安排全公司的人去吃大餐,分享他的喜悦!
王落实此人在华夏国内名声显赫,年纪轻轻就已经被好多人说成了传奇,他起家的全过程被那些怀揣梦想的年青人们奉为经典!
太多人想要学习并复制王老实那疯狂的成功。
周浩鹏没想复制,他知道自己不是那材料,他想要的就是蹭。
没错儿,王老实在小周眼里就是一个大金矿,只要自己靠上去,随便弄点,就足够他半辈子吃喝不愁。
王大老板压根儿就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家伙在人世间,周浩鹏大排筵宴的时候,他也参加了王冬云组织的聚餐,规模还不小。
华夏未来在滨城投巨资建了一座培训中心,当初倒是跟王老实提过,那时候王老实正在南半球放逐自己,没心思考虑是不是合适,何况他不习惯过于插手各个企业的管理。
进入培训中心的时候,王老实颇感诧异,他只粗略看了看就明白为啥那新和老邱甚至老李都没好话。
规模庞大是第一个。
地理位置绝佳。
设施齐全、装修豪华。
若不是顶着培训中心的名儿,搁谁都要说这是星级度假村。
政府和很多大型国企会建设类似的,私营企业偶尔也有建的,但大都是业务有关联或者人家有特殊的需求,当然,规模达到华夏未来这样的,几乎就没有。
王冬云很是费心思,她几乎召集了能赶过来的中高层干部,她站在门口儿,身后是数十人,一起迎接王老实的到来。
可惜她不知道,越是如此的高规格,两人之间的情分就越发淡薄。
华夏未来的人站在偏左的地方,而其他寥寥几个人诸如唐建兴、刘美娟、那新、老邱、老李、艾碧菡等站在了右边儿,泾渭分明。
王老实都看在眼里心里就咯噔一下,那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对那新做的指示是不是正确。
车停稳,王老实抢先下车,不等王冬云开口,就满脸堆笑说,“王姐,您这是要闹哪儿样?弄得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还有什么身份没曝露!”
王冬云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同样笑着说,“瞧你说的,你可是好不容易来一趟,对我们是振奋,大家早就盼着了。”
众人皆笑,有些不真,王老实配合着哈哈大笑,与其他人打过招呼,王冬云引路往里走,王老实装作不经意的问,“程总呢,他不在滨城?”
王冬云顿了一下,说,“程总说腾不开空。”
“噢,他就那样。”王老实脚下不停。
除了华夏未来的人,其他的都表情不一,那新最坏,他那模样就是欠抽的幸灾乐祸。
王大老板当然不会像那新预料的肤浅,脸上始终是和洵的微笑,看到完全不该有的奢华也只是点点头,没说是啥意思。
席间,王老实始终谈笑风生,不断跟王冬云开着玩笑,也扯着其他人烘托气氛。
提着心的王冬云松了口气,怎么看都是那么的和谐,若不是坐在里边儿的人绝不会说有啥异样。
正应了那句话,人心隔肚皮。
离开培训中心那宏伟的建筑群时,王老实那原本都是笑容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他的电话也叮了一声,短消息。
是那新的,‘怎么样?要不要我过去再商量商量?’
王老实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好久,才叹口气把手机递给张嫣说,“你给他回,告诉他,别得意忘形,再特么翘尾巴,我替他剪了。”
张嫣接过手机,讲真,她有些迷糊,爆粗口了都,以她的聪明,已经知道只有照做,不要多嘴,这事儿恐怕不小。
接到王老实的短信后,那新乐了,他没有再回复,他是聪明人,知道王老实已经动心,只是还要从大局上布置。
回到家,王老实还没喘口气儿,就去了那院,没别的,老姐突然回来了,他得过去。
一进门儿,王老实就瞅见老姐懒散的半躺在沙发上,也就是她啊,要是自己这样儿,老爷子一准儿踹过来。
没看见孩子,王老实问她,“就你自己回来?有事儿?”
姐夫那边儿忒敏感,王老实不敢大意。
老妈正巧进来,抢了一句,“我喊你姐回来的,不行?”
不对,这是要找茬儿,王老实果断认怂,他猜测老爷子跟老妈意见又相左了,自己不能找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