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乐天早早醒来。
穿好衣裳走到窗子边轻轻一推,却发现有些推不动,于是稍稍用力,才听得咔嚓一声,窗子才推开。原来是被厚厚一层积雪卡住了窗沿。
陈乐天看向窗外,雪已经停了,万籁俱寂。
若说昨天清晨,天地蒙上了薄薄一层白衣,那么今天清晨,整个天地就可以算作是蒙上了厚厚一床大棉被。
棉被比大地还大,一尺多厚的厚棉被。
放眼望去,全是皑皑白雪,除了白再也看不到别的颜色。
陈乐天伸个懒腰,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呼呼哈哈的声音,他伸头看去,发现老五邱兴安正在那练拳。外家拳横练,要是跟以前的陈乐天比,恐怕不比陈乐天差。不过那时候陈乐天的武功是杀人技,跟这种多以打人制服人为主的威风凛凛江湖拳法不是一回事。杀人技和江湖技的区别很大。
军伍中的一招一式就讲究实用,江湖上的拳法却是在实用之余也要讲究好看的。
好看和实用在没有到大宗师那种级别之前,基本上就是无法共存的。要实用,就要不了好看,要好看,就难以实用。战阵上可没那么多礼数给你说,打之前还得拱手行礼,还得互相吹捧几句,然后才开始打。
战阵上就是直接开打,怎么多杀几个人,怎么打败对方,才是最终目的,也是唯一目的。
陈乐天看着老五在那认认真真的打完一套,拍拍手。
老五吓一跳,抬头一看,拱手道:“东家早,我是不是把您吵醒了啊?”
陈乐天跟昨天一样,从窗口跃下。然后走到老五面前,道:“我今天起得晚了,往常我都是起得最早。要也是我把你们吵醒吧。你这拳法可以呀,真的很不错,一看就是从小练到大勤练不缀的。”
老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确实是天天练,从三岁就开始练了,但是一直不得其法,从十六岁开始就停滞不前了,总是无法提高,嗨!”
陈乐天道:“一会我还有事儿,今天就不跟你切磋了,改天再切磋。回头我把你介绍个拳法宗师,好好指点指点你。”
老五高兴的拱手道谢。
然后陈乐天就看见,昨日蒋天身边两个夏境修行者其中的一个来到秋实客栈。
那人一进门就说找秦掌柜。秦铁牛说,我就是,找我何事?
恰好陈乐天在旁边,就简单的跟秦铁牛解释了下,说那个漕帮有条生意线被其他帮派给截了,让我帮忙,我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就让他来找你,你想想办法吧。
秦铁牛小声说,怎么跟漕帮扯上关系了,他们不是什么善茬啊,而且那蒋天也不是吃亏的主。
陈乐天说,那我就不管了,反正这事儿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还有,那蒋天人还不错,没你说的那样坏。
秦铁牛听了这话,就不再说什么,让那来者前方带路见蒋天去了。
那中年修行者临走时瞅了瞅陈乐天,拱拱手,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陈乐天笑笑,估摸着他想撂几句有空切磋一下这类的话。因为昨天,陈乐天实在是太狂妄了。那么作为一个修行者,看到年轻后生实力一般还这么狂妄,做前辈的就忍不住想教育一下。
吃过早饭,陈乐天来到大将军府。
李通前几日就派人来通知了,让陈乐天有空时去一趟将军府。
直到今天陈乐天才腾出空来。
李通见到陈乐天,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你终于来了,走,我带你去火器局看看。”
原来,火器局终于正式成立了。
大将军回京后,跟圣上商量了好久,这次终于兴起了火器局。
圣上和李戎生大将军两人,反反复复的商讨,计划书改了七八遍,从大局到细节,每一点都尽量准备到很完善。
终于,在半个月前,在皇宫大内西北角原来的烟火宫,正式成立了。
为了掩人耳目,把陈乐天那几位当年读书的同窗同时被安排进去了。但是他们的存在,主要是为了让圣上发现不了陈乐天这个主谋的存在。他们什么时候去,都是随机的,可能这段时间天天去,也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去,可能上午去,可以下午去,也可能全天都在,反正目的就是让圣上摸不清规律。
因为陈乐天本来就是不知何时去何时不去的,所以这四人也是这样。
事实证明,圣上非常有克制力,说好不去找谁是主谋,就绝对不去找。圣上在开工大会上说:“诸位好好努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至于你们其中的某位主事者,朕想,李大将军说的对,我们迟一些会面,对你是好事。”就这么简单,圣上的眼睛不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他不想自己发现端倪。
李通带着陈乐天来到皇宫。
这是陈乐天第一次进皇宫大内。走过巍峨巨大的皇城大门,陈乐天忽然有种恍惚中,好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不过这里也绝对可以算作是另一个世界了。
但是陈乐天知道,不管是里面还是外面,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皇宫中的人和皇宫外的人,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出身,除此之外,其实几无差别。
这里只有一个人重要,那就是帝王,其他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个人服务的。
而外面的世界,同样有着无数个这样的,可以算作小世界的世界。比如一个帮派,比如一个商贾,比如一个家庭。大家都围着一个轴转,这个轴只能有一个。
就像皇宫里的轴只有帝王一个。
陈乐天在皇宫中走着,忽然有种感觉。好像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好像自己是穿越几千年来到了这里。
皇宫,这个词,他在未知来信中见到过很多次了。那是以一个脱离这个时代的视角,去解读、去揣测皇宫的。
而这样,自然而然也影响到陈乐天,让他也用了未知来信中的视角。所以他并不觉得皇宫有多么的神秘,多么的威严,他有剥离感,很深的距离感。“也就这样吧...”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