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本欲跟随城遥他们前去医庐,相隐无路等人却将她留下,要她细说一遍与城遥进入第七轮转底层后的事情。({〔〔小说〔{?网{ w〉ww.
清欢微一犹疑,心中便有主意,只道遇见几段幻象,全是朦朦胧胧的看不分明,此时也不记得是些什么景象了。与寂流、云逍他们汇合之后的事情,她倒是大差不差说了一遍,只是未道那女妖到底是何身份。至于千堂仙尊赶来以后的事情,清欢道:“弟子当时实在害怕,脑子里面就一直稀里糊涂、浑浑噩噩……”
相隐无路道:“这倒无妨,接下来的事情我等相询千堂便可。好孩子,下去吧,好好休息。今日之事你不必多虑。”
清欢低头道声“多谢仙尊”,本想去寻宁颢与公仪修,但见封神台上依旧人山人海,投注在她面上的目光还都带着探询与好奇。清欢此时还不知自己顶上标签已成了“云逍与宫城遥同时喜欢的女孩儿”,只是觉得分外异样,便孤身一人匆匆往医庐去了。
医庐之外封锁着不让闲杂人等入内。
清欢单手叉腰,气鼓鼓道:“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他们的好朋友!”
拦住她的那医侍上下看了她两眼,说:“哦,叶清欢是吧?早说嘛,他们三个刚刚才交待的。”
清欢翻个白眼,她咋知道自己名字竟然这么好用。
医庐之内一进小巧的院落,院中红枫仿佛刚刚被霜打过,暮色四合中,清欢依循所指,推开了一间房门。
庐中医侍只告诉她,他们三人就宿在这三间房内,也没说哪间房里是哪一人,清欢便随意推了一间。但她万没想到,竟会看到馝若站在房中。
馝若对着倚靠榻上的云逍一边揩泪,一边哭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的……”
清欢万分匪夷所思地看了馝若一眼,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病?矫情也该有个限度的吧?
可怜馝若此番却是真的冤枉,她只记得自己跟着云逍入了封妖塔,后半程生何事,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云逍的面上也是不耐烦的神色,说:“请你出去。”
若他不是身受重伤,实在懒得说话,大概就会把话说得再清楚一点。那就是——请你出去,馝若师姐。
奈何清欢见到馝若心中便已不悦,她本还因为自己的“特殊待遇”而感觉良好,此时竟见馝若也能够进得来这医庐,还比她来得更快更早。清欢一下子就把云逍的话给误会成了,是请自己出去。
清欢止不住地鼻间酸,此时也不和他计较,转身就走。所以,她未见云逍在她身后张了张嘴,却没来得及说出话来。
隔壁房中躺着的是寂流,少年身上血衣已经换去,此时睡得正沉,显是气力耗到极致,疲累到了极点。清欢动作轻柔,为他盖上一层薄被,然后小心退了出来,进入第三间房。
城遥正侧卧榻上,瞧见她进来,露出一个微笑。
清欢在他塌旁蹲下,柔声道:“小流都已经睡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城遥握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榻上,却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清欢正想开口,城遥却将她轻轻一拽,她的重心失去,倒入了他的怀中。想要站起,他却轻柔地拥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顶。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宽松单薄的白袍,大概是医庐中的衣物,透出淡淡的药香。因为是腰间系带的装束,所以领口微微敞开着。
清欢闻到他身上的药味,就再不忍心推开他了。然后,也伸出一只手,轻轻地环向他的身后。
就这样静静拥抱着彼此,谁也没有多余的举动,也没有将对方放开。胸口暖溢的,是劫后余生的欣慰与珍惜。
过了一会,他稍稍松开了她一些,柔声唤她,“欢儿……”
清欢抬起头来,望向他的眼睛。少年的眼眸如海深邃,眼底,是波涛一般的柔情。
“小遥……”她重新低下头去,埋在他怀中,“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嗯,什么事?”
“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她郑重看向他的眼睛,“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不许你一个人逞英雄。”
城遥沉默了一会,然后重新将她拥入怀中,叹息般一语,“我知道了。”
“那你答应了么?”
“答应。你要我做的任何事,我都会答应。”
“你怎么这么好?”
换来少年轻柔一笑。一笑,却像牵动体内伤势,眉间泛起痛苦之色,却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清欢蹙起眉心,满是怜惜地望着他,“很痛,是不是?”
城遥弯唇笑道:“还好。”
清欢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想要以此判断,他是真的“还好”,还是硬撑着不欲让她担心。
少年俊美的面颊,轻轻向她凑了过来。待到清欢察觉,他已离她近在咫尺。
少年的吻,轻柔抚平她的眉心。
清欢心内砰跳起来,却又不敢太大动作,生怕把他弄疼。
城遥的唇瓣往下移了一些,吻住了她小巧的鼻尖。
清欢的面色已经红到不能再红,呼吸也在瞬间停滞。
城遥却只轻轻摩挲了一会,便移开了双唇,自己往睡榻里面让了让,微笑道:“睡一会吧。”
清欢心内羞窘,但看城遥已然闭上双目。她看着他清淡温雅的容颜,心中亦逐渐宁定,瞬时便觉阵阵倦意涌上,轻轻阖目。城遥却在这时睁开眼来,凝视了一会怀中少女温顺可爱的睡颜,方才闭目入睡。
睡梦中,她好像还往他怀里拱了一拱。
仿佛只过了一会功夫,两人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房中光线已经很暗,但仍是能借廊前透进的灯火,看清半尺之遥的少年俊颜,他依旧侧卧着将她揽抱在怀,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
清欢面色瞬间涨得通红,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稍平静了一下心绪,便去开门——是医侍来送汤药。
清欢将那托盘接过,端到城遥榻前,药还有些烫,便先放在一旁。空气里泛滥起清苦的药味,她又担忧起来,刚刚自己的动作,有没有将他弄痛。
“哎,你们两个,怎么不点灯啊?”到底寂流伤势相对最轻,此时已能走动。推门而入,手上端着药盏。一边将药碗搁在案上,一边点燃灯台。
温暖火光充盈满室,寂流指着清欢面孔叫道:“哎,小叶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探出手来触了一触,更加惊讶,“还这么烫呢?烧了?”
“没、没有……”清欢无力辩驳。
城遥道:“火光映的,我看你的面孔,也很红。”
“是么?”寂流笑道,“那我看你的脸,怎么不红?”
城遥干咳一声,不搭理他。
寂流也就不再打趣他俩,想着这边热闹,那边冷清,便道:“我去找云逍。”
过了一会,清欢听见廊前传来寂流口中絮絮叨叨的声音,“病人嘛,就该多活动活动,才能好得快啊……”
云逍道:“我是内伤,要静养。”
清欢额上黑线还未来得及收起,便见难兄难弟互相搀扶着走进房来,云逍手上也托了个药碗,瞧着有些苦恼。
“来来来,干了干了。”寂流捧起自己的药碗,再把另外那碗递给城遥。
云逍与城遥目光微一交接,二人唇边同时展露笑容。这世上当真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他们都还活着更加美好,也更重要。
“你们两个变态啊?”寂流一副受到惊吓的鄙夷模样,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捂住心口,扯着云逍在榻旁坐下,说道,“这相视一笑,又是什么意思了?”
二人竟又看着对方一笑,也不回答,对着寂流举了举碗。
然后清欢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人互相碰了碰药碗,然后同时仰脖一饮而尽,俱被苦得咋舌。
清欢被他们三个同时吐舌头的模样逗笑,喝药喝成这样,也真是没谁了。
“哟,这么快就喝完了么。到底长大了,就是不一样了。”一声含笑话语,伴随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走进门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