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显然也还找不着北,低哑着嗓音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他虽仍是这般无力模样,但只要见到他醒过来了,清欢的心里就宁定踏实了许多,把二人如今处境,拣主要的对他说了,三言两语便能道尽。[ 八?一中文 〈〈 w)w〕w].]8〕1?zw.说罢大长老强留他们在海市的时候,云逍眸光闪动了一下。
清欢道:“先别想那么多了,一切等你伤好后再说吧。”
云逍低低“嗯”了一声。
清欢道:“你的腿,还好吗?”
云逍在被子里面动了一动,说:“还没断。”
眼看自己如今好手好脚,清欢的心里又泛起酸疼。
云逍挣扎着想要坐起,清欢连忙一手拽着他的胳膊,一手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搀了起来。可她又只看了他一眼,面上便红得似血一般。
少年的青丝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面容虽然虚弱却仍难掩去眉宇间的绝色,随着他的起身,大片肩背以及胳膊,都露在了被外。
最要命的,是她此时还与他坐在一张床上,距离还十分之近。
清欢慌乱起来,“你的衣服,可能落在咕噜噜家了,我去给你寻……”
可她话未说完,方一转身,云逍就从背后拥抱住了她,结结实实地将她拥紧在自己的怀内。
清欢的心跳快得不能再快,却又不敢用力挣扎弄疼了他,也不敢回头。
云逍的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灼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畔,“你跑什么?”
她的半边身子仿佛触电一般酥麻一片,张了张口却没能够说得出话来,然后,大脑也被雷劈了似的空白。
云逍轻轻吻住了她小巧的耳垂,双手收紧在她的腰际。
“欢……”他闭着眼睛,轻叹着唤她,面颊埋在她的肩上。
清欢僵直着后背,他不再有别的动作,她的神识方慢慢回归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我在这呢……你先把我放开。”
云逍乖乖松开手。
清欢悄悄深吸口气,稳定住慌乱的心绪,转过身来说道:“你的内伤更严重了,怎么办呢?”
见她依旧垂着眸子不敢瞧他,云逍往上拉了拉被子,只露了一个脑袋在被外。清欢方敢拿正眼看他,犹豫着自虚囊中取出一个药瓶来。
云逍也认出了这个瓶子,说:“那日饮秋露给的?”
清欢点了点头,拔下瓶塞,倒了一粒在手心。犹豫了一会,却是一仰脖,喂入了自己的口中。
云逍有些惊讶,“你干什么?”
清欢道:“如果这药有什么不对,我没有受伤,比你更能扛些……”
“傻瓜……”云逍夺过她手上药瓶,自己也吞了一粒入腹,说,“不至于。”
清欢本还想说句什么,却觉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陷入到黑暗中去。
云逍蹙了蹙眉,自己却也是两眼一黑,倒在了她的身边。
海螺房内,时间静悄悄地流淌。
清欢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已是黑漆漆的一片。双手所抵之处,却是温热且富有弹性的。等到完全清醒过来,她一下子坐起了身子,指尖弹出数点火灵,点燃桌上灯座。
橘黄色的火光充盈室内,清欢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抱着的是什么了——云逍。而今,云逍的胳膊尚搭在她的腰际。他的睡相很不好,被子早被踹到了床尾,腿上绷带也四散开来,露出成片肌肤。
清欢一下子红了面颊,轻轻挪开云逍搂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这一动作,云逍就醒了过来,意识到两人而今姿态,面上也是轻微一红,不动声色扯过被子,遮掩住身躯。
看他的状态,真的只是睡了一觉,而非晕迷,面色也比先前好上太多。清欢心内虽然羞窘,却又欢喜。此时方觉神清气爽,周身灵脉竟流转舒泰非常,忙问云逍道:“你感觉怎么样?”
云逍略作感受,答道:“体内疼痛尽去,看来已好太半,这疗伤药,确有奇效。”
清欢几乎喜极而泣,说道:“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饮秋露!”
云逍微微一笑。
清欢道:“真是可惜了,被我浪费一颗,瓶子里只剩下了最后一颗,你说你是现在吃呢,还是明天再吃?”
云逍道:“不必了,先留着。”
毕竟是药三分毒,总不能当糖豆吃。饮秋露给了他们三颗,意思大概也是让云逍与小流、小遥一人一颗。清欢这般想着,也就不让云逍再吃药了。走到窗边看看天色,外边已经黑透,只有海市居民镶嵌房子上的珠玉海贝,散出柔和自然的光芒。
云逍一好起来,清欢就感觉自己的浑身也充满了劲了。别人收拾的房间,总不如自己整理的舒服,她便想亲手打扫一遍。云逍想要帮她。
清欢道:“不用了,你是病人嘛,在边上看着就可以了。”
“吭。”云逍的面色稍有些红,“那我也得下床活动,我的衣服……”
清欢就嘲笑他,“谁让你白天拦着我……”
但她话未说完,想到他白天是如何“拦”着她的,自己就先闹了个大红脸。
此时天色太晚,清欢自然不能再去咕噜噜家中了。云逍虚囊里虽备有衣物,却不能再动灵力。清欢想了想,从虚囊里取出一件自己的衣衫来给他。这已是她最宽大的外袍了,穿在云逍身上却仍紧窄得要命,袖子也短了一截,但好歹是能让少年蔽体。袍子的风格也是简洁而中性的。
然后云逍就看着清欢里里外外,把每一样家具都擦拭得干干净净。他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觉得自己的心房里,被某一种温柔的情绪充溢得满盈。
清欢擦拭完家具,尝试着把房间布置成她想要的模样。
云逍虽不动手,却很尽职尽责地在边上给她做参谋。
“云逍,你说这张桌子,摆在这儿好吗?”
“挺好。”
“这小台子呢?”
“放那边吧。”
“嗯。”
……
忙碌完后,两人看着新家,一个非常有成就感,另一个则跟着她一起高兴。
清欢却又很快不高兴起来,因为她已数不清今日到底出了多少身汗了。然后她就分外想念城遥的净水诀,又或者,思念的不仅是净水诀……
云逍看她呆愣愣的模样,问道:“你在想什么?”
清欢自然不能据实以告,说道:“身上黏黏的,好难受。”
这房子里有的,只是一些最基本的家具,像浴桶这类物件,却是没有的。
云逍道:“我们出去转转。”
夜晚的海市静谧安详,与白日所见又十分不同。在初来乍到者的眼内,还透着几许神秘的气息。街头氤氲的柔和光亮,比天上星月光芒更为温柔。
两人并肩走出居民区,向着郊外走去。溪流轻轻淌过,和风卷来花香,远远近近的花树轻轻摆动,沉睡的海藻在夜色里舒展着身躯。海市里的空气,好像浸了水一般甘润。
清欢道:“在这样的地方待三个月,好像也不算多为难的事情了,是不是?”
“三个月?”
“对啊。”清欢道,“干嘛?你觉得三个月太长?可医庐里的大夫说了,要你三个月不能动武,那也就是说,你至少还需三个月才能恢复,如今你又受了新伤,那时间就更加……”
云逍打断她,“你知道雪曾经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清欢道:“他说过什么?”
“他说,修仙最好也最坏的事情,就是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可以去浪掷和挥霍。”
清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有道理,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修仙了。”
云逍的嘴角也弯起一点笑意,“所以,我觉得三个月一点也不长。”
甚至,还太短了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