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似乎有点沉闷，面对许氏提出的三个方案，靳光衍始终面无表情地沉默着。许氏的发言已经完毕，靳光衍依旧未置可否，看他眼色行事的部门经理接不到他的任何指令不敢擅自发言，紧张得额头都冒出了汗。倒是许翼见状，笑着问道：“靳总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靳光衍瞬间回神，心里懊恼至极，光顾着在心里批斗颜萧萧，什么都没听进去。但沉稳如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们的方案都还不错，但我们需要回公司讨论过后再做决定。”
“好，那我们静候佳音。”许翼依旧面带微笑宣布散会。
双方人员握手道别，许翼的手机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他瞥了眼号码，冲靳光衍抱歉地笑笑，还是往外走去。
靳光衍原本没有在意，但路过许翼的时候，“姜氏”两个字飘进了他的耳朵，他的脚步微微停滞。靳光衍停在了许翼的身旁，许翼有点诧异地望着他。靳光衍示意他讲电话，许翼只得言简意赅，迅速挂断电话。
见状，靳光衍淡然地说道：“我想请大家吃个饭，算是感谢上次贵公司对我们的盛情款待。”
吃饭？许翼显然不懂靳光衍的用意，但他刚刚才答应姜氏的负责人在正式合作之前私底下先吃个饭了解下双方情况。于是，他委婉地拒绝：“靳总，您太客气。不过是顿饭，何必放在心上？”
“我不喜欢欠别人。”靳光衍不耐烦地说道。
许翼盯着靳光衍的眼睛，脑子却在飞速地计算。姜氏和靳氏同为他的两大合作人，但靳氏在这次会议上的态度着实令他失望。现在虽然靳光衍提出请客，但以他对靳光衍的了解，并不觉得这会有助于这次合作案的成功。所以，到底要不要为此推掉姜氏的饭局呢？不划算，许翼笑笑，将难题抛给了靳光衍：“正巧约了姜氏的几个人，他们也是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伙伴。我们负责方案策划，他们负责具体施工。要是靳总有兴趣的话，不妨过去坐坐。虽说直接跟姜氏签约的是我们公司，但算下来，他们跟靳总也算半个合作伙伴。”
“好。”靳光衍面色如常。
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许翼愈发搞不清状况，之前以为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靳光衍今天的态度让他心惊。业界早有传闻，靳光衍雷厉风行，没有拿到正式签约，革命就不能算作成功。其实，刚才他私底下已经有些丧气，靳光衍是不是生了别的念头。毕竟回去讨论，怎么听都像敷衍，靳光衍可不像是优柔寡断的人。那现在是什么个情况，许翼摇头，靳光衍果真不是俗物。至少，他看不懂他。
颜萧萧作为许翼的特别助理，自然尾随其后，其他职员很识趣地留在大厅。谁都知道，跟老板同桌吃饭，绝对是个技术活。吃不好是其次，关键还得时刻提心吊胆。
而靳光衍见许氏的职员都留下来，锐利的目光扫过自家的职员。虽然他为了不惹麻烦，大多都会带男职员，毕竟既能挡酒又不怕被灌醉被骚扰。但莫名想到之前他们色迷迷地盯着颜萧萧看的样子，心里顿时像是吞了几百只苍蝇，眼底浮现出深深的厌恶。他微蹙着眉，随手指指大军里仅有的女将。男职员微微有点诧异，但更多的是轻松。伴君如伴虎，何况还是只暴躁的虎？谁愿意自讨苦吃，他们纷纷将同情的目光投向女同胞。于是，大家惊讶地发现，女同胞脸上不是他们想象的苦大仇深的表情，相反她眼角眉梢都有无从掩饰的笑意。疯了吗？男人们不敢相信向来以冰山美人自居的她，现在居然笑得合不上嘴角。
四个人各有所思翻着菜单，许翼抬腕看表，还是自己站了起来。颜萧萧不是那种会阿谀奉承的女孩，况且私心而论，他确实不希望她去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许翼离席，靳光衍在女助理的身边耳语几句，女助理走了出去。剩下靳光衍和颜萧萧两个人，颜萧萧有种窒息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颜萧萧匆匆想要逃离。
怎么，避他如毒蝎？靳光衍眼角浮现冰冷的笑意，他的语气森冷阴沉：“不准。”
不准？颜萧萧诧异地看向他。
“别给我找借口，你摆脸色给谁看？”靳光衍气急败坏地问道。
摆脸色？颜萧萧只觉得讽刺：“你想多了，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于公，你是公司的贵宾，我不敢得罪；于私，我是你的地下情人，只会想尽法子讨你欢心，你见过哪个女人给金主摆脸色看吗？”
地下情人，金主，靳光衍的肺都气炸了。想尽法子讨他的欢心，他怎么没看出来？她眼底的冷漠与疏离，神情里的抗拒与倔强，他看得分明。那瞬间，靳光衍都有种掐死她的冲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服个软示个弱就那么难？多少女人放低姿态奉承他，为何她连几句好话都懒得说？更过分的是，明明给了她台阶下，她为何可以视而不见，继续无理取闹？偏偏她的话似乎无懈可击，靳光衍咬牙切齿地总结：“颜萧萧，你好样的。”
无所谓了吧，无论她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都会惹他生气。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是谁莫名其妙，颜萧萧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靳总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我没有那么聪明，可以猜透你在想什么。”
直说？挑起事端的是她，不肯休战的是她，现在要他直说？靳光衍简直要抓狂，偏偏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我去开门。”颜萧萧逃似的站起来。
见状，靳光衍更是怒火中烧。偏偏自己的女助理木头似的杵在他们之间，他还发泄不得，愤怒因而升级。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桌底下的两只手却早已紧握成拳。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疯。靳光衍起身走向洗手间，用凉水洗了好几把脸，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让自己稍稍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