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沈安一家五口驾着马车来到县城沈家大宅。说是大宅,也不过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家里伺候的下人也不过三两人,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尽管如此,比起沈安一家城镇边缘的老宅子,沈家大宅还是好上了许多。
负责管家的严伯将沈安五人领进大堂之后,便急急忙忙的跑到后院给老太太和王氏报信去了。由于跑的太急,刚到老太太房门口就不得心和王氏撞了个满怀,吓得王氏差点摔了个大跤。
“作死了你,跑这么急是要去投胎吗!眼睛长在哪儿啦你?”王氏虽说身材肥胖,但被严伯个大男人一撞还是痛的不行,气的她狠狠跺了严伯一脚掌!
“哎哟喂,我的大奶奶!老奴这是着急啊!您不知道,二老爷一家子来了,就在大堂里坐着呢!”
王氏一惊,疑道:“他们来了?不是闹嚷嚷着的说不来吗?”
“你们俩处在门口干啥呢?还不赶紧进来!”门内的老太太看着严伯和王氏堵在自己房门口,便喊两个人进来问话,“听着你们在门口说话,却也听不真切。”
“老太太啊,二房一家子来啦!真是没想到,上次害我吃了那么一瘪居然还敢送上门来!”说起上次那件事情,可让她吃了好大一憋,到如今还没缓过来呢,没想到那家子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哦?老二来了?”老太太冯氏眉头一挑,语气冷淡,“倒也新鲜。”
“可不是嘛!说不准还是两手空空来的呢!”十两银子也拿不出来,想必就算拿了寿礼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咱们就到前院去瞧瞧,我倒想看看这老二,是不是真敢空手就闯了我这老太婆的寿宴!”冯氏悠悠的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王氏见状立马上前搀扶,生怕给磕了碰了,那态度真叫一个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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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一家五口此时正在大堂里坐着,眼见等了一刻钟还未有人出来,李氏忍不住与沈安耳语:“当家的,你说咱们都在这儿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个人影出来?”
“难道是老太太因为上回的事儿不待见我们?”沈安犹豫道。
李氏闻言皱了皱眉道:“若真是如此,咱们不如把东西放下,让三个娃娃给上位磕个头便罢了吧?”
沈安摇头:“我瞧着不好,咱都入了这门,此时若走了,怕是要给人背后说道。”
李氏犯难,心想这肯定就是那个王氏故意刁难,才半天不见个人影出来的!边想手里的帕子捏的越发紧皱。
沈念青看李氏心生不愉,刚想开口安慰,就听见大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果不其然,打头儿的正是那老太太冯氏和沈大伯母,后面还跟着沈大老爷沈华、长女沈珍珍以及长子沈元福。
沈安见他们进门,连忙拉着李氏站起来迎着,沈念青也带着沈碧瑶和沈元恒微微福身见礼。
冯氏经过沈安一家子身边的时候,眼皮都没抬,在王氏的搀扶下慢悠悠的从门栏边走到了上位的太师椅坐下,眼神微眯着俯视着一大堂的人。
“老二来了?”冯氏开口,声音冰凉凉的听不出温度。
“诶!来了!儿子带着李氏和三个娃娃给您老拜寿来了。”沈安双手作揖给老太太作礼。
冯氏不看他,只轻咳了几声,端起一杯茶轻啄了几口,这才开口道:“嗯,可我听着王氏说起,你们本不愿意来我这老太太的寿宴?莫不是觉得我这一只脚也踏进了棺材,便瞧不上老太婆了?”
冯氏貌似随意开口,实则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沈安和李氏的反应。
沈安一听老太太这这样话,微微有些冒冷汗:“额,上次和兄嫂几言不和才有了误会,这不儿子带着这三个娃和李氏来给您祝寿了。青姐儿,还不快快带着恒哥儿、瑶姐儿给老太太磕头?”
“诶!”沈念青脆声应下,拉着沈元恒和沈碧瑶跪下,三人齐齐整整给冯氏磕了三个头。刚想站起来,就听冯氏说道:“哟,三个娃看瞅着都这么大了啊。不过,年岁长了这规矩倒是没见长啊,磕头都不会了。”
王氏听罢笑骂:“可不是嘛!以前磕头的时候那叫一磕一个响,特别是这青姐儿,每年老太太过寿,那脑门儿愣是给磕青了呢!”
李氏听了这话直咬牙,王氏这话不明摆着就是要让青姐儿拿脑袋往死里磕头嘛?
沈念青到没什么感觉,听了这话也不多想,闷头就是狠狠一个响头,不巧那地上刚好有个微微突起的位置,这一磕头沈念青光洁的脑门上几乎是一瞬间起了个小山包。
李氏一看心疼得不行,上前就要拉沈念青起来,却被王氏大力拉了回来。
“哟,就一个磕头就心疼了?给老太太磕头那是她的本分和福气,你这个当娘的哪能妨碍自己的女儿敬孝道呢!”王氏上次在沈安家里吃了亏,之后回到家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自己是中了沈念青的计,当下真的是气得不行。这次这小丫头主动送上门来,哪能就这样放过她?
李氏生的瘦弱,哪里比得上王氏那样壮硕的妇人,一下子竟不得动弹。
沈念青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就知道自己这下磕得不轻,抬起头看了看老太太的眼色,发现她的表情丝毫未见松动,不由的有些犯难。
这老太太果然对沈安一家没有任何怜悯之心,这样小的女娃都不放过,沈念青心想。
老太太瞟了沈念青一眼,懒懒的抬了眼皮,面露不耐:“行了行了,这大过寿的磕得青一块紫一块也是难看,青姐儿起来吧。”
沈念青闻言起身,站在一边,沈元恒在一旁轻轻拉了她的衣角以示担心,沈念青轻轻回以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沈珍珍在一旁看了许久,觉得此时气氛实在尴尬,忍不住开口道:“阿娘、阿爹、奶奶,眼瞅着吉时就快到了,不如我们先开席吧?”
老太太朝门外望了望,继而对沈珍珍回道:“珍姐儿莫急,我还有一客人未到,等人到齐了再开席也不迟。”
沈元福在一旁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可以吃东西了,却还要等什么客人,心情已是极度的不耐烦,大声喊道:“什么客人如此金贵,吉时到了都还不到?奶奶,我们别等他了,我都饿得浑身没气力了!”
宝贝孙儿一开口,这老太太犯了难,正想开口安抚,便听门外传来一阵清朗有力的男声:“老太太恕罪,晚辈来迟,预祝老太太寿比南山!福如松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