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没拿走多少东西,一个24寸的箱子塞几套衣服外加两件大衣就差不多满了。她将她的小怪兽抱枕也往箱子里塞去,项链没有了,那么抱枕是唯一一件经过妈妈手的物品。安好瞅着那发旧的抱枕,用力的想将箱子给打上,但无奈东西太满还差那么一点,怎么压也压下不去。
一向耐心的她,突然烦躁的从地上站起往自己箱子踹了一脚!
砰的一声在安静的别墅里响起。
连一点回音也没有随即又消散。
踢了一脚似将心底的恼火给发泄了一部分,安好郁闷的重新蹲了下来,觉得自己太不淡定了,拿死物出什么气?!
但她也只敢拿些死物出出气。
见实在盖不上,她将抱枕抽出来抱着,然后一手拎着箱子往楼下走去。
透过窗户能看见周姨和汉文依旧站在外面。
看周姨的模样想必是知道了事情的发生,也好,她不必再解释一番。
安好通过大门走出去,汉文走近接过她的箱子放在车尾厢。
安好双手抱着小怪兽枕头,像做错的小孩一样,朝着周姨低头慢慢走去。
毕竟之前她和天赐关系很冰冷的时候,她就和周姨说过能嫁给天赐是她的幸运,所以无论天赐做什么都没关系。可现在,之前说过的话通通啪啪的打了脸。她怕周姨会责怪她,说她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太太,你打算住哪?”周姨没有责怪,伸手搭在安好的左臂上。
见她这么瘦弱单薄,而且现在天气又那么冷,真是于心不忍啊。
想起之前安好刚搬来这别墅时,不管天赐做的多么过份,她在安好身上永远看不到埋怨。
反而安好还会说,能在一起就是幸运。
而现在,安好宁愿打碎自己的幸运也要离开,估计是受不住了吧。
那就走吧。
秋天的萧瑟,给每一场离别都添上浓郁的感伤。
“别叫我太太啦,叫我安好吧。嗯,还不知道,等会去找一下,不用担心我啦,帝都这么大,哪都能落脚。”安好浅笑,只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天地虽大,可真正能容纳人的,其实说到底只有那一小片地方。见汉文已经把箱子放好,安好把话转开:“周姨,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见。”
“去吧,改天有空记得回来和我吃顿饭。”周姨强忍着内心满满的不舍,挥手。
就这样,安好坐着汉文的车子离开了别墅。
她坐在后座,将窗户打下,一直保持着挥手的状态。
除了和周姨挥,也和她住过的这幢房子挥,和这幢房子的回忆挥,这幢房子的主人挥,有关这场婚姻的一切挥手。
然后呢,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车子拐角,直至别墅彻底看不见,安好才把窗户打上。
她拿出手机找酒店,安家她是不会回的,回去肯定会被安母冷嘲热讽。
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去应对闲言闲语。
她把地点定在民政府局那里,寻思着离了婚直接拖着箱子就可以直接去,省的再让汉文搭她一程。
到了民政局,两人下车,进去。
一位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礼貌的说:“莫先生已经交待过了,两位请跟我过来吧。”
“交待什么?就我们?”安好不解。
“天赐说他不来,让我替他代办,他可能是因为昨晚……”“呵呵,我和他结婚,和你离婚。”安好不想听汉文替莫天赐解释,以前都是这样,莫天赐做错什么事,都是汉文想办法给他解释,这次也不例外。
她不明白,有什么事能比离婚重要。
他连离个婚都要委托别人。
见大家为了她停下脚步,安好恢复冷静,朝着西服男淡淡开口:“走吧,速战速决。”
两人被带进一间房间,当西服男拿着文件进屋时,安好看也不看直接在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
汉文握着笔则很犹豫,他忍不住再再再一次问:“真的不能回头了吗,要不过两天再离?先冷静冷静?我怕你们明天气消了又如胶似漆的,到时候跑回来领证那得多尴尬啊……”
“签。”安好戳了戳文件,示意汉文别多说了。
汉文没辙,只好签下自己的名字。
“哎呀,写顺手了。”汉文惊呼,只是那惊呼有点做作。
“……”安好知道汉文是故意的。
汉文转头吩咐西服男再去打印一份,交待的时候对西服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印久一点。
西服男离开,接着汉文准备苦口婆心的和安好讲讲道理时,安好却掏出手机随意挑了一个人打电话,之后一直站在窗边聊天。看样子是想聊到西服男回来,不给汉文一丝机会。
汉文见安好学奸诈了,但也没办法,他总不能上手去抢手机吧,安好又不是他的人,这样做不合适。
很快,西服男回来。
安好依旧快速的签下自己的名字,见汉文要落笔,生怕他又弄出什么变故,安好戳着纸,一字一字提醒他:“莫,天,赐。”
“……”汉文压力山大,巍巍颤颤的写下兄弟的名字。
安好见写完了,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拿起小抱枕拖过箱子,转身走到门口,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
“喂,安……”汉文见安好逃离的那么快,喊也喊不停。
哎,不过就让她走吧。
他知道安好看似淡然,但其实快憋不住了吧,那眼底的红早已出卖她了。
就让她找个地方好好哭去。
而站在一旁的西服男一直握着手机刻意保持一个姿势,镜头对准安好刚才坐的地方。
当安好离开后,西服男见屏幕显示结束字眼,悄无声息将手机收起来。
安好一出民政局,确实如汉文所料,眼泪一下子崩不住流了出来。
她拖着箱子低头快步的朝大门走去,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失态。
她看似决绝无情的强迫汉文快点签,其实说到底就是自己想早一秒结束然后离开。她知道如果自己在汉文面前哭了,汉文一定会问她既然舍不得为什么又要离开,她更怕自己一时心软答应。
然后又要回到像昨晚一样相爱相杀的日子。
与其彼此撕破脸两两相厌,不如在最后趁着还能想起对方的一丝好时,转身离开。
安好朝着自己所订的酒店走去,打算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两天,至于接下来的事,接下来再说。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忽略了一把叫唤住她的声音。
二姨站在门口盯着越走越远的安好,眉头皱起,不解这人怎么了,连唤几声都没有理会。
不过哭哭啼啼来这种地方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莫非,她和莫天赐这场婚姻,吹了?!
二姨想着,眼底透着浓浓的八卦味,逮着一个工作人员,说给她报酬帮她查一件事。
大约十分钟,工作人员带着二姨要的答案出来。
二姨当即付了款。
动作有些轻快。
她才不在意莫天赐和安好两人的感情怎么样,她只知道她走了狗屎运,接二连三这种天大的消息都是被她发现。
像上次在医院遇到安好,她盯着上安好那神情就特别不对劲,而且还将结果单撕成那样碎。
她抱着八卦的心不厌其烦翻着垃圾桶,虽然丢失了很多或者被泡湿了,但运气好,起码那名字以及那确诊结果非常清晰。
安好竟然有不孕症!
像这次,又被她发现安好哭哭啼啼从这里走出去,只是花了点小钱,就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天赐安好两人竟然离婚了!
这件事要是传开,恐怕老太爷那里先炸了吧!
想着,二姨抱着新出炉的结果,率先给莫母拨一通电话。
另一侧,安好已经顺利到达酒店,在前台简单办理了一下入住后,拿着房卡进房。
按照自己原先想的,先洗个热水澡,搞定后,正想吹头发时,放在外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安好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走出去。
是父亲的来电。
安好轻咬了一下下唇,犹豫半分,接听:“喂,爸。”
“安好啊,从海边回来了?”
“嗯,刚到。”安好在床边坐下,右手握着手机,左手擦拭着长头滴下来的水。
“你和天赐什么时候回老宅吃饭啊。这过节都不回去陪老太爷过,赶紧回去一趟,省得别人说你不懂。”
“……”安好本来洗了个热水澡心情平复不少,现在被父亲的话一弄,又有星星点点的酸涩从心头蔓延。她低头,撒谎:“嗯,这个要等天赐,他比较忙。”
“老宅比较远,确实不太方便。要不先回趟家里吧,我给你和天赐做一桌子……”
“爸。”安好连忙开声,实在听不下去了。
“怎么了?”
“我现在有点事要做,先这样。那个吃饭的事,等天赐有空了,我一定立刻和他回去,你放心。”安好含糊的说。
“嗯,你先忙。”
那厢,安父挂了电话后,握着话筒总感觉安好有点不对劲。
那嗓音听起来哑哑的,难道哭过?
是不是两人又吵架了?
安父越想越不放心,毕竟自己老了,以后女儿的下半生就靠和女婿相互扶持着走。
可现在这两人动不动就闹别扭,叫他怎么放心。
想了想,安父当即给莫天赐打去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