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很暖和,宋夕颜忍不住蹭了蹭,一股困意再次袭上脑海,她半阖上眼,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看起来人高马大又沉稳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看见仍然还在睡眠中的宋夕颜愣了愣,又抿起唇等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晃了晃宋夕颜的肩膀,低声说道:“起来吃饭了”
“恩”宋夕颜迷迷糊糊的再次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那个正站在床边低头看她的男人,吓了一跳。
“赶紧起来洗洗吃饭,饭菜要凉了。”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又说了句,便转身离开。
“恩”宋夕颜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她有些沉默的掀起被子穿衣服,一边穿着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脑海里却不禁回放昨晚发生的一幕幕,这让她感觉有些羞窘,却也什么难以接受的感觉。
她想着想着又想起薛青那个眼神,那时她眼睛有些模糊,却依然看清楚了那眼神传递出来的脆弱、不安、在意、还有坚定。
那么复杂却又那么柔软,让她想起来心都忍不住颤动。
薛青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在她面前露出那样脆弱不安的神情,宋夕颜这样想到。
虽然他那双眼睛里总是闪着不耐跟烦躁,也经常扭着头对着别处很少直视于她,但就在那少数几次直视她时,那里面的专注认真都让她心惊肉跳,不敢直面,那眼睛仿佛蕴含着一团火焰,要把她燃烧殆尽。
自己之前的拒绝是不是伤到了他
宋夕颜第一次有些愧疚的想到这一点,虽然已经结为夫妻,但仔细回想过去,她就发现自己居然从来没有想要认真地去了解他,去关心他,反而是他,一次次细心的观察她的反应,还愿意倾尽全力去维护她。
想起薛青的不安,宋夕颜能猜到,虽然他看起来总是一副坚毅隐忍仿佛根本跛脚的事当成一回事儿一样,但事实上哪个人能忍受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被别人用或嘲笑或同情的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还一边看一边对着他指指点点,声音大的完全不在意他能听到,这种事搁正常人都会难受的要死,尤其是薛青那么一个表面稳重老成内心桀骜不驯的人。
想到这里宋夕颜心里更愧疚了,她扭头看着沐浴在阳光下正在忙着劈柴的人,即使他的脚有缺陷,但却从未放弃过对生活的希望,也不觉得自己跟其他身体健康的男人有啥区别,该他做的活他是一样不落下。
更别说他对她那么好
“赶紧洗脸”宋夕颜刚穿好衣服走出房门,薛青就递过来一个装着水的脸盆,脸盆里的水还在冒着淡淡的烟雾,一看就是兑好的热水。
宋夕颜接过脸盆,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
“还不快点,饭菜都凉了”薛青被她看的不自在,不耐烦的扭过头去说了声,耳朵却悄悄的红了。
嘿嘿,真是别扭的个性,宋夕颜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笑脸。
这下更好了,一直用余光打量着她的薛青不但耳朵红了,脸都快烧起来了。
吃完早饭上午是村长把村民聚集在一起,让钱婶子三个给宋夕颜道歉的时间,宋夕颜没有选择到场,薛二婶也没有,是薛青跟薛二叔一起去的。
后来她听二婶讲当时又闹的不清,那钱氏三个本来答应的好好的,要为造谣的事给宋夕颜道歉,还她一个清白,后来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反悔了,钱氏一直在村民面前大声叫嚣说宋夕颜就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那口口声声,理直气壮的简直就跟她亲自见到过一样。
薛二叔解释说宋夕颜是因为守孝才耽误婚配的,嫁给薛青也是为了还恩情,可钱氏就是不听,咬死了宋夕颜德行有问题,最后薛二叔气得发了毒誓,薛青也眼神冰冷的差点跟钱家几个男人打起来,村长才一槌定音宣布宋夕颜是清白的,事情才算是结束。
村民们明年上表示会相信村长,相信宋夕颜的清白,但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想象的是,接下来村子里关于宋夕颜的谣言并不会就此停息。
宋夕颜听完就觉得这事儿有蹊跷,钱氏一看就是那种一根筋又没脑子一条路走到死的人,怎么可能会从简单的几件事就推测到宋夕颜是个德行有亏的女人呢这种事她根本办不到的好不好
所以钱氏肯定是受了人唆使才会脑子犯冲,至于唆使那人具体是谁,还有待查明,反正宋夕颜是不会放过那人的。
事情只能这么暂时过去,薛二婶说让她少跟村里人打交道,宋夕颜正求之不得,于是点头同意了。
中午,宋夕颜煮了个菠菜面,鸡蛋煎个半熟后不捞出来直接加水,水烧开后面条下锅,稍微煮一下再加入洗好的菠菜,再煮好就完事。这样最后做好的面条清淡可口,吃起来又有鸡蛋的香气,最主要的是因为煎鸡蛋有油,后面都不用加油了,省事
“阿青,我们什么时候盖几间新房,家里现在的房子都不能住人了。”一边吃面宋夕颜一边问薛青。
“二叔去联系人了,过两天就开工。”薛青头也不抬的迅速吸着面条,他面前的装面条的容具不是碗,而是一个小瓷盆,装汤的那种,而他现在已经吃到第二盆了。
“这么快”宋夕颜筷子递到嘴边,疑惑的说了句,他什么时候托二叔找的人,怎么都没跟她说过
“没啥,又也不用你操啥心。”薛青继续呼噜呼噜的吃面。
宋夕颜若有所思:“那你准备到时候盖几间房,怎么个盖法”
薛青动作利落的把盆里最后一口面条倒进嘴里,又放下盆,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宋夕颜:“总共盖六间,中间三间正屋,东边再盖三间做厨房跟杂物房,还有院墙也要盖。”
,要盖这么多啊,那得花多少两银子,宋夕颜在心里估摸起来。
“那那你钱够吗”面对薛青火辣辣的眼神,宋夕颜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她不知道他的心意还好,现在在知道后再看他的眼神总觉得莫名怪怪的,心跳的飞快。
薛青一听宋夕颜的话,立马霍地一下就站起身去屋里拿了两张银票递给她:“之前就交想给你的,又担心你不要,现在好了,都交给你管。”话说完后他又强调道,“不准不收”
本来犹豫要不要接的宋夕颜一听这话就都接住了,婚都成了,她拿这钱也拿的理所当然的,没啥好犹豫的。
“我手里还有三两就先不给你了,我留着还有用。”见她接了薛青又开口道。
这是私房钱宋夕颜意识到这个,不过她对这个事是根本不在意的,就开口说了句“你留着吧,随你怎么花”
又过了一会儿,宋夕颜小心的把银票放好后问了句:“你怎么会攒到这么多钱的”
据她所知军中军饷并不高,普通士兵的军饷一年到头也就三五两,做得好一年下来也不过十来两,而薛青升到参军则是一年前的事,根本不可能凭军饷攒到这么多钱。
以上待遇还是在军中军饷充足的情况下才有的,而大厉国这几年国库一直亏空,从三年前军中的军饷少的连士兵吃饭都吃不饱,哪还有什么钱下发给军队
“青州皮草便宜,我与负责押运粮草的钱粮官是朋友,这些钱都是托他帮忙倒卖皮草赚到的钱。”薛青尽量耐心的解释。
“奥”宋夕颜了然,扔下句,“我去收拾一下碗筷,就转身去了厨房。”
一边洗碗宋夕颜一边她忍不住在心里合计,在村庄里,盖一间房需要差不多七八两银子,这还是在不计算人工前提下的花费,而他们这次要盖的是整整六间房,还有院墙之类的东西,那加起来就得最少五十两银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对很多村民来讲,他们可能攒二十年也攒不到这么多钱,别提拿来盖房子了,还不如用来多买几亩田地呢
家里的家具也需要重新购置一番,桌椅板凳床柜子一样都不能少,全得添置,这加在一起已经是一笔不少的钱了。”
宋夕颜看了看厨房,家里的粮食米面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薛青实在是无愧他饭桶之名。
如此下来,光以后的每月的粮食消耗都够两人受的了,一次几百文到几百文钱,简直如同抽丝剥茧一样冷酷。
宋夕颜越算越头疼,快速把灶台收拾干净后,回了屋,看来是时候找个赚钱的营生了。
一夜无话。
薛二叔的动作很快的,第二天砖头就被人用平板车装着送了过来,他还吆喝了一堆好友,第二天就能准备开工了。
如此一来,茅草屋就不能住人了,必须要全部推到重建,夫妻俩就听话的搬到了薛二叔家暂住,住的屋子还是薛大东的,家具物什什么的也都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