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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长驱疾如电,真堪托死生(1 / 1)

()山坳里面第一缕阳光,湿漉漉闪亮亮正照映着蓝天上白云一般的浑天雪,伸展四肢时候,好似万道霞光从健壮的身躯里面透出來。那马远处看去,不比小红马低矮半分,甚至杨戈远隐隐觉得还要更加强健更加高大一个头不止。草地点缀,碧空渲染,还有那阳光,栅栏中欢腾开來的浑天雪,不能叫人细细分辨出來是紫色,是蓝色,是红色还是纯白。杨戈远目力非凡,自然能略去驳杂的颜色,将其本色还原在眼中。

苏遮幕人听见这一声嘶鸣,不能自制掀开帐子出來,如清晨膜拜一般向浑天雪施以注目礼。贡古雅儿奔出來时候,脸上不能掩抑的明媚慵懒中,还有那一股惊喜莫名的颜色。看见杨戈远在帐子门口负手打量,一边看着浑天雪一边走过去道:“杨大哥,这便是浑天雪,草原上骏马的王者!”

杨戈远点点头,目光移开看向贡古雅儿时候,不由自主呆了一呆。晨起尚未打扮的贡古雅儿,脸上还沒有退去一夜安眠的慵懒,晨风飘过,淡淡女儿体香一缕缕向他鼻端袭來。

半晌,杨戈远叹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啊!”贡古雅儿不明所以道:“为什么?”杨戈远看看她还沒有整齐的衣领道:“骏马美人,心旷神怡啊!”

贡古雅儿急忙一看自己衣衫时候,“啊”了一声啐道:“杨大哥也不是好人!”急急忙忙一闪身便向自己帐内奔去。身后杨戈远哈哈笑道:“雅儿,我可是赞美你哦!春光,骏马,美人迟睡起,很难得哦!”贡古雅儿回头妙目轻瞄,俏脸绯红嗔道:“杨大哥!”

虽然是草原女儿,但也不能免去女儿家固有的天生的娇羞。私房小话是不能知晓的,在众人面前,虽然大都远远沒有近前,但总会觉着难为情,尽管是心里面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正在这时,浑天雪又一声长鸣,脖子高高扬起,将朝阳都顶在头上一般,前蹄猛然抬起,在空中击破空气,鬃毛一阵抖动,便有人惊声叫道:“它又要跳出來啦!”

果然,浑天雪前蹄尚未落地,后蹄蹬动草地,一个猛然窜身跃起來,轻巧巧便从一人高的栅栏里面跳出來,原來苏遮幕人喜爱它,并沒有给它套上笼头。它身上并沒有鞍鞯,连缰绳都沒有,一点束缚也不加上,跑开來便是风驰电闪。也不能知道它是怎么心甘情愿在苏遮幕人马厩里面的,也不能知道它是为什么不愿意离去的。

果然,脱离樊笼之后,它再一次兴奋仰天长嘶。这一次,带动一声高昂的群马欢鸣。千万匹马一起欢腾,山呼海啸一般在昆仑山下震荡。苏遮幕人一阵响应一般高声欢呼,不论男女老少一起将手中的东西举起來,向着那阳光洒照春光沐浴中的群马,尽情将自己心中的震撼和无名欢喜都高声叫出來。

杨戈远耳旁是震荡山野的欢呼,心中猛然之间有冰水一般的激情上升涌上胸膛。只是他强自压抑住要大声高叫出來的冲动,双眼一眨也不眨地只盯住那飞起來一般的浑天雪,眼睛在那健美的身躯上不住逡巡,心中欢喜道:“四蹄腾云驾雾,尾巴与地面平行,好!好马!小红马现在奔腾起來,也是这般罢!”

那浑天雪能感受到杨戈远心中浓浓喜爱一样,忽然在远处猛然一个掉头。也不见它停下脚步,只前蹄猝然在草地上**去,激起一股草泥箭一般窜起來。此时间,众人目瞪口呆间,它身子以前腿为支撑柱子,整个身体甩出去一般一转,便顺顺当当转了一个方向。这还不能叫众人称绝,只见得它沒有丝毫停顿,不用启动一般后腿落地一刹那,以杨戈远目光自然分外清楚看见骤然弯曲起來,只在沾上地面时候,强弓射箭一样在临发一瞬间,猛然便弹开來。

整个人便似呆住不能言语,心内千万个喜悦一声“好”轰然响起,杨戈远眼中只有那越來越近的白色身影。那远处昆仑山头披上霞光的雪衣,此刻怎能与这欢腾着撒开四蹄奔驰过來的浑天雪相比,杨戈远只觉若是那高山能够奔腾,或许还能稍稍比得上这骏马!

残影还在苏遮幕千双眼中无限放大,真身却已靠近杨戈远來。杨戈远瞳仁一刹那紧缩,与那黑漆漆宝石一般的马眼对上,似乎冥冥之中苍天在告诉他:“只有这样的马儿,才能匹配你千万里纵横山河!”这时候,它心下早已沒有将这骏马当作一个不通人性的畜生來看,只觉前世今生一位好友,能够在他身边结下深深情意的知己。口中无意识轻声道:“浑天雪啊浑天雪,昆仑山神水仙草能叫你通灵,你说咱们能并肩驰骋天下么?”

苏遮幕人中,巴丹忽然一声高叫道:“杨兄弟快闪开!”原來一人一马在这时候,便只有不到两三步的距离。熟知马匹的草原人自然清楚,骏马奔驰起來,不可能在一瞬间停下,强大的惯性,必然带动马匹撞上前面的杨戈远。当下众人忘记了杨戈远从昆仑山一路奔驰而下,忘记了巴丹在他恍如鬼魅一样的身法下不能有反手之力,更忘记了浑天雪方才那表演一般一个华丽绝世的转身,只忍不住一阵惊叫出声,有人不敢面对般双手掩住眼睛。巴丹大步要抢上去,却哪里能來得及。贡古雅儿恰好掀开账帘,正看见浑天雪只在那里站着,却哪里能看得见杨戈远身影,忍不住檀口轻掩,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远远看着的人们,忽然眼前静止了一般,幻觉中浑天雪停立在杨戈远面前,杨戈远正伸出手去摩挲着马儿轻轻伸过來的大头。惊呆了的众人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甩甩头细细看去,哪里是一个幻觉,那桀骜不驯的浑天雪,分明就是正在杨戈远旁边,不过它身子几乎与杨戈远同高,加上脖子和脑袋,便足足一个半杨戈远的高度。奔驰近身时候,可能是浑天雪猛然停住,将杨戈远罩在自己身影里面,顽皮给众人一个玩笑。不过,平日里不容许人近身的它,能自己跑到杨戈远身边,还给它摩挲修长脖颈,端得不可思议。

巴丹眨着眼睛不能理解时候,身后有长老喃喃念道:“骏马寻主,岂不是通灵了?伟大的昆仑山神啊,感谢您开眼,日日夜夜守护在苏遮幕周围!”原來这浑天雪是在冬季漫天大雪时候众人不知觉间跑进马厩的,又不给人们近前,此刻见得杨戈远能与它相处,便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了无所不能的昆仑山神。巴丹年轻,隐隐约约觉着并不是昆仑山神显灵,却也不能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原本他见得杨戈远武艺非凡,想着要他降伏了这骏马然后送给他,也好绝了苏遮幕人无数小青年的念头,要是有大的部族要浑天雪也能说出理所当然的理由來。岂料今天眼睛便明明看着这么奇哉怪也的事情发生,他心中也纳闷道:“莫非,昆仑山神真的显灵不成?!”贡古雅儿知道这浑天雪是天下百千年也难寻的神物,细看下发现杨戈远无碍,便大松一口气下來。又见一人一马能靠在一起,心中欢喜道:“杨大哥果然是天下第一的英雄好汉,浑天雪也主动找到了他的身旁!”又惊讶期待道:“平日里众人也不知道浑天雪还能容我这般在它旁边喂草料说话,却沒有与我骑乘的意思!不知道,杨大哥能骑上它么!”

杨戈远在浑天雪近身的一瞬间,在它的大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丝兴奋,更多的是满眼的顽皮和期待。心中惊讶道:“难道浑天雪能够看出我的心思?难道它要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相信它把它当朋友?”当下也不管其它,伸出手去要拥抱一般等待它停下脚步來,满眼都是欢喜的神色,似乎浑天雪定然会停在他身前。

强劲的风扑面而來,浑天雪的大眼睛越來越近,杨戈远眼中欣喜神色丝毫沒有变化,随着骏马粘身的那一刻到來,浑天雪眼中暴起真正欢喜的神色,毫无征兆猛然停在杨戈远身前。便似万钧之重的飘飘羽毛,两个矛盾到了极致的极端在它身上完美展现,果真是千百年也难以找到的宝马神器!

杨戈远抱住它大脑袋摩挲半晌,浑天雪忽然打一个响鼻,慢慢向前挤两步,亲昵用脖子蹭蹭杨戈远手臂,偏过头來不住将眼睛在自己背上看去。见得杨戈远沒有反应又摩挲着抚摸自己鬃毛,它索性将嘴巴伸过來咬咬杨戈远衣袖,向自己身上扯去。

杨戈远爱不释手正摩挲它柔滑的毛发,感受那下面柔和健壮的筋骨,给它这么一示意,登时欢喜道:“浑天雪,你要我骑上去么?”浑天雪眼中似乎有一个人一般,居然闪耀过催促的光芒,大脑袋也晃晃悠悠点了两下。

杨戈远此时心中又惊又喜,抱住那修长的脖子欢笑道:“哈哈,浑天雪啊浑天雪,你居然能听懂我的话,你居然真的能听懂我的话!好,你这般看得起我杨戈远,我也不能不承受你的好意,从此以后,咱们,嗯,还有小红马它们,咱们一起驰骋天下,咱们是好朋友啦!”

也不用马蹬鞍鞯,翻身上了那比自己肩头还稍高的马背,浑天雪欢快一声长嘶,似乎在告诉杨戈远:“你可要坐好啦,咱们兜风去喽!”在众人惊讶疑惑眼神中,四蹄展开,如风似电将脚下草地尽皆抛在身后,杨戈远双腿紧夹马腹,只听耳旁呼呼风声一阵均匀呼啸过去,眼中刚看到眼前数丈远处的小石子,转身间便在了身后。

沒有马蹬鞍鞯缰绳,杨戈远在浑天雪启动的一瞬间,差点沒有坐稳了,急忙双手抱住它脖子,双腿稍稍用力夹紧马腹,这才稳稳当当端坐下去。浑天雪带着他,腾云驾雾一般只向前面一个山包,在众人千万种眼神注视下奔驰过去,不过呼吸之间,便将帐篷人群甩在身后,只清脆轻柔的马蹄声还回响在他们耳边。

这时候,阳光斜斜从东边升上山巅,从众人角度看去,浑天雪似乎带着杨戈远正在全力向那醒目的朝阳里面奔去,恍然之间,已经渐渐离开了草原,离开了昆仑山,离开了这个人间,只向着美丽无比的朝阳神宫而去。

到了浑天雪驻步时候,正是太阳在那小山包头顶。回望众人的一人一马,似乎便是太阳神宫中走出來,俯视着人间大地。身上披着金色的朝阳,背后是圆润生气的红日,脚下绿草拂动,有露珠映射千万光华,明明人间人马,却不能不教苏遮幕人只想着真正昆仑山乘坐宝马良驹,凛凛向众人看來。

贡古雅儿看着向众人回奔过來的杨戈远,心下欢喜禁不住泪花闪闪,不知是欣喜还是欣慰的味道,酿出一句话來:“浑天雪,从此以后,你便要纵横天下,跟着你的朋友令山河作色,将來史书也定然留名!从此以后,天下便是你的家,不用再担心有人会打你的注意!无拘无束,咱们便一样啦!”身边有人道:“冬季你给它起名的时候,可会想到这一天?”

转身看去,正是巴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一笑道:“哥哥,那时候,谁能知道今天的事情呢!只是,一直以來是我喂养它,却并沒有给它情愿让我骑乘。想來,骐骥有良种,若是宝马,那便要等待它生命中真正的英雄主人罢!”

兄妹两人心中不由想起这样一番情景來:漫天飞雪中,半夜时分忽然马厩中群马嘶鸣声音振奋。却是一匹神骏无比,便能与这雪天雪地融为一体的白马,恐怖的身高高出苏遮幕人当宝贝一般的骏马有一头。昂扬顾盼间,宝石一般的眼睛,分外寂寞分外空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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