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年八月下旬,怡儿她才满十四岁。”文玉舒此刻虽然脸色还是很难看,可她闭上眼睛再睁开后,眼底的怒气便减去了不少,面无表情的她,又是那个冷静无私的天国丞相,声音亦如以往那般淡冷道:“阳子安必须要接受审判,而这罪罚不能轻,我必须要用他警示天国上下,就算除不尽这类不良之风,我也要那些恶人头顶皆悬一把刀,谁触犯了此法,便要接受严惩,皇族犯法罪责也一样,绝不徇私姑息。”
凤翥乐天一见她脸色如此冰冷严肃,便知此事对她打击有多大了。唉!舒儿心思太深沉,有时他真的很不明白,明明是这般冷血狠辣的一个人,为何又总做出一些极端的公道之事呢?她到底是铁面无私的清官,还是狠辣邪佞的酷吏?
“陛下,臣没有多少日子了,臣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尽量安排好一切,尽量让天国走向臣所期望看到的太平景象。”文玉舒此刻严肃异常,她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之意,眸光中一片冷静认真道:“陛下,之所以有国法不外乎于人情,只因那人值得人用情,所以才说不外呼人情。可那人若不值得人同情,那便必要以狠厉手法惩处,臣谓之此为——以严治恶!”
凤翥乐天转身背对着她,不是不愿看她,而是害怕自己因忍受不住这样的悲伤,而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她哭,因而在人前失了君王威仪。舒儿,无论你我背地里如何,在人前,我都要是君王。只因,我不希望你被人诟病,说你专权专制,目无君上。
文玉舒望着那抹颀长挺拔的背影,她眼底有着苦涩,唇边却浮现了笑意:“陛下,请再纵容臣这一点小任性吧!等一切都安排好了,臣必会对陛下言听计从,绝不再有违逆君上心意之举。臣请陛下,宽恕臣一直以来的以下犯上!”
凤翥乐天眼眶红了,可他还是背对着她,只是苦笑着淡淡道:“就依丞相所奏,以后凡是触犯奸淫罪者,全部处以宫刑,以儆效尤!”
“陛下英明,臣告退!”言罢!拱手下拜,这是他们在背地里,文玉舒第一次给凤翥乐天下跪。乐天,本来我还有五年时间的,可现在没了。一年的时间,我能做的事,真的太少了。
凤翥乐天依旧没有看她一眼,直到她出了长信殿门,他才流下两行泪。舒儿,一年的时间,你能做的事太少,我又何尝不也是呢?凤翥家有百毒不侵的药方,可那是从小服药泡药汤而养成的身子啊!
而绝心丹之毒,凤翥家无解药呢!
天珠果?祖先说可医治百病,可为何却解不了绝心丹之毒?为何却救不了我的舒儿?祖先,既然天珠果无活她性命之用,那子孙还留着它做什么?
芸生探头探脑的在丞相府大门外等候着,见文玉舒的马车停在丞相府的门口,他便疾步忙走了过去:“公子,如你入宫前所猜测,老夫人真要暗中放走阳子安。不过还好,还好被我们抓住了,现在流水和绕梁正在大堂看守着他呢!”
文玉舒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负手从容的进入丞相府,脸上一片严肃冰冷。
文弘盛的脸色极其难看,因为他的夫人太不懂事明理,竟然会做出私放犯人的事来。
老夫人此刻的脸色也很难看,因为芸生刚才警告她说,说这两个侍卫是陛下的人。更有者,文辰逸竟然没有死,还被文玉舒找了回来,此刻他和云羽夫妻俩已住进静水阁,而静水阁附近,陛下竟然让人弄了机关,听说陛下会亲临布阵,此后静水阁四周十丈之内,便再无人可轻易靠近。
双腿不便的文辰佑,此刻他的脸色也是极其难看。纵然怡儿非他亲生,可人是有感情的,怡儿一直陪他跟前照顾他,这些日子里,他早将怡儿当做了亲女,而今怡儿遭逢这样的事,他这叔父怎能不心痛。
文玉韫一向没什么脾气,完全是个随和的老好人。可今日,他望着阳子安的目光,却隐含着愤怒与杀意。就是这个人,害得怡儿人不人鬼不鬼,痛不欲生。
而在场最悔恨自责,最痛苦愤怒的便是文辰博,他恨自己无能保护好女儿,他恨母亲厚此薄彼不明理,他更后悔自己为何不将怡儿养在外面,为何要将她带回这人心叵测的丞相府。
文玉舒举步走进来,脸上神情严肃,冷看老夫人一眼,便残酷的说道:“陛下已下旨修改天国法律,凡是犯了奸淫罪者,一律处以宫刑,绝不姑息。”
“什么?宫刑?”阳子安颓然倒地,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张绝美的脸,难以相信这个与他有着血亲的小表弟,竟然会如此冷血无情,要以这样的罪法惩治他。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苍白无血,瞪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怒指着那冷血的子孙,怒极恨极道:“文玉舒,你竟然冷血无情至此?他可是你亲表哥,你怎可对他下如此重的狠手?”
文玉舒上前几步,一把抓住老夫人的手,眼底一片冰寒道:“怡儿还是您的亲孙女呢!您见她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您不是也冷漠视之吗?老夫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您的外孙如此不堪,只能说他母亲教导无方,而他的母亲便是您的女儿。所以,他有今时今日,只能说……追根究底,您是恶因,他才会得此恶果。”
“你……”老夫人已经气的眼中泛起血丝,呼吸不畅,脸色涨红,眼看着便要断气似得。
文玉舒似乎是豁出去了,她紧握着老夫人的手腕,眼底冰寒刺骨,说出的话更是刀刀割人血:“老夫人,你所谓的端庄高贵,不过是你要高傲的借口罢了!爷爷之所以会很喜欢我祖母,原因皆为你自作自受。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供奉一个女王,毕竟他们是娶妻,而不是找人来奴役他们。而你,你的高傲害了你的一生,你教出的高傲女儿,便养出这样一个双目中无人的儿女,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您唯有自食恶果。”
老夫人气的身子往后一倒,身后老妈子上前呼喊着扶住,可她却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文玉舒见老夫人晕过去,脸上依旧一片淡冷,眸光异常平静,淡漠的让人心惊。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冰寒彻骨:“从今以后,凡牵扯国法之事,文家上下,不得有人对我置喙。凡是以民之身干涉国家大事者,无论他是谁,我都会以国法论处。”
文弘盛从未见过这样决绝的文玉舒,他见文玉舒走后,便站起身来看向了脸色有点不好的芸生,面上一片严肃问道:“芸生,舒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芸生眼睛有些泛红,他望着文弘盛有些哭腔道:“老爷,公子就一年的命了。陛下也……也没法子救公子,公子可能……只有等死了。”
文弘盛闻此噩耗,无力的跌坐在座位上,脸上一片灰白,双眼瞪大,摇头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我失而复得的儿子刚回来,怎么这让我骄傲的小孙儿,就……就要这样没了呢?老祖宗,子孙到底做错了什么,您竟要这样惩罚子孙啊!”
文家众人皆震惊悲痛不已,谁能想到那样一个风华无双的少年丞相,竟然会如此年纪轻轻的,便被告知只有一年的寿命了呢?
“舒儿可才十五岁啊!这样一个大孩子,怎么能……就只有一年寿命了呢?”文玉泽就算和文玉舒再不对盘,可那也是他的亲堂弟啊!想想以后,要是没那个人给他添堵了,那他该要人生多无趣啊?
陪在文玉泽身边的哑姑娘,只是无声的握着对方的手,仰头无声的用眼神安慰着对方。
文玉泽低头望着身边人,忽然他抱着对方大哭了起来:“幽草啊!文玉舒要死了,那小子要死了,那么年轻就要死了。”
芃幽草抱着他,小手安慰的轻抚着他后背。她也觉得很可惜,那么年轻的一个少年,竟然就要这样没了?
文玉韫脸上满是悲痛之色,他望着那吓呆的阳家兄妹,眼神骤然冰冷,声音也再无往昔的温和,只有冰寒:“福伯,你带着芸生和护院,将阳氏兄妹送去廷尉府。”
“是!”福伯看了眼大变样的文玉韫,便命人压着阳氏兄妹出去。
“不要!这不关我的事,不要送我去廷尉府!外公……救我啊!”阳青容被人拉着往外去,她不断的挣扎求救,可却没有一个人理她,就连一向温和的韫表哥,此刻也用那冰冷刺骨的眼神瞪着她,好似恨不得杀了她一样。
她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
阳子安似乎是被吓傻了,文玉舒那个总是淡冷从容的人,那么的强势让人畏惧,怎么可能会忽然活不过一年呢?他似乎又想起他们初见那日,那少年对于他的调戏,只是淡冷漠视,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可而今不过两年,那个人却在如此年轻有为,位极人臣,高坐百官之首的位子,拥有帝王绝宠之时,骤然被告知会英年早逝,这……怎能不令人吃惊?
文玉舒已极其的疲惫,可她却不打算去休息,而是又出门去了文心轩,找到了百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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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宅门里啊!估计比我这写的还乱,人心自私,总会因风起巨浪。对于这位老夫人,高傲到自卑,而不自知,也有点可怜哦!希望她能被舒儿骂醒吧!尊严并不比命重要,也许是我脸皮厚吧!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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