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客王孙,打开空间颊囊,你也可以少吃点苦头。”
“呸……这点小伤小痛算什么,有本事弄死我,不然等本王孙出了鲸落,必将百倍奉还,你的家人、朋友、同窗一个都跑不掉,别以当姬夜手下的一条狗,他就能保下你!”
阴暗的鲛人牢房里,传出欧阳左客色厉内荏的威胁之声,借着跳动的烛火,依稀可见他身上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历经半个月的折磨,欧阳左客似乎免疫了沈渊下派之人的种种手段,逐渐摸清楚对方不敢杀他的底线。
或者说,连肉体四肢上的致残都不敢,他身上看起来皮开肉绽,却无一处伤筋动骨。
经历得多了,忍下刑罚带来的痛处,他便愈发肆无忌惮。
“退下吧,我亲自来。”
沈渊负手自牢房外走进,烛火将其身影拉长,他冷漠的面容亦跟着清晰。
“遵命。”
三位刑罚者遵命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轻不可闻,地牢归于深深地寂静……
欧阳左客抬起头,目光穿过血液板结的发梢,落到沈渊身上,他诡异地笑道:“姬夜,你是想找我父亲赐下可以号令一定数量军队的手令吧。”
“是。”沈渊淡淡点头,并不避讳。
“我输得不冤,不仅是我,瀚术王朝所有势力,乃至整个欧阳王室,全部小看你了。”欧阳左客语气出奇的冷静,半点没有身为俘虏觉悟。
他急忙补充一句:“不,应该说你隐藏得太好、太深了……”
“谁能想到,一个初到琉銮城的八岁异国质子心智老辣,野心包天还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你是要毁了我欧阳氏?”
沈渊静静听着欧阳左客自言自语似的试探,没有接话。
而欧阳左客见沈渊模棱两可的态度,心顿时凉了一半,他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沈渊,嘴唇微颤:“炼金大会召开期间,隐世三家名声尽毁之事,也全部是你做的?”
滴答……
滴答……
地牢房檐上滴落一颗颗凝结的水珠,在无人作声是显得格外响亮,听惯了滴水声的欧阳左客忽然感觉这水珠好像滴在他心上一样,让他不禁对面前的瞎眼少年泛起恐惧。
太可怕了,无论是滴水不漏的心智,亦或对方手中掌控的力量。
晦测学宫,万花学宫,炼金殿堂……
甚至,对方若活着回到琉銮城,跟自己未婚妻风霓裳订婚,青鸾学宫也将入瓮……
四大学宫的力量全部掌控在一个十三岁少年手上,对方已然具备跟欧阳王室公然叫板的实力!
绝对不能让他回到琉銮城,这是欧阳左客此时脑海唯一的想法。
“哈哈哈……”
目光一凝,欧阳左客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手令我是不会给你的,哪怕你杀了我,你也拿不到吾父的手令,休想用手令调动驻扎屹北海郡的军队,放你出城。”
“真的不给?”沈渊眉头微皱。
“哼……姬夜,你当我欧阳左客傻,给你手令,让你活着回到琉銮城,跟我欧阳王室作对?”欧阳左客笑得很开心,他认为沈渊拿不到手令,一定出不了屹北海郡,出不去,便会被想杀沈渊的势力活活逼死在屹北。
他丝毫不惧沈渊走投无路了跟自己鱼死网破,对方太可怕了,即便是同归于尽,他也不能让沈渊活着离开屹北。
遑论,他根本不怕死!
啪啪啪……
沈渊勾起嘴角,双手鼓起了掌,掌声不响,落到欧阳左客耳中却分外刺耳,他最是见不得沈渊一副洞若观火的局外人模样。
好像,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这让欧阳左客很不舒服。
恰逢他眉目缱绻,沈渊那边不紧不慢地传来声响:“欧阳左客,你可知……你视为生命的风霓裳如今在本殿的地盘,你确定……为了我的性命,舍得让风霓裳陪葬?”
“吼——”
“姬夜!你不是人!!”
“以一个女人的性命要挟,算什么男人!?”
闻言,欧阳左客像一只发了疯的狮子,张牙舞爪地朝沈渊挥拳怒骂,要不是有枷锁靠着,说不定真会拼了老命咬沈渊一块肉下来。
风霓裳——他唯一的软肋,旁人触之不得!
沈渊静待欧阳左客的咆哮平复,幽幽道:“性命攸关之事,本殿从来不讲什么匹夫之勇,手段跟过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言尽于此……左客王孙,欧阳乾的手令你交是不交?”
交或不交?
爱人与欧阳王室八百年基业之间的抉择,就在欧阳左客一念之间,交了手令,无异于放虎归山,到那时……王室易主、国将不国!
若不交,他最爱之人的尸体将会躺在自己面前,他又于心何忍?
这道直扣心灵的难题让欧阳左客无从作答,紧握的拳头嵌到肉里,怎么都比不上心的疼痛感。
良久……
欧阳左客拳头一松,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放声大笑:“姬夜,你何必出这种自己也解答不了的选择题呢?”
“你根本不敢杀霓裳,就像不敢杀我一样,你如今虽看似强盛,却堵不住悠悠众人的嘴,出了鲸落秘境,霓裳的死因若传到青鸾学宫那边,你以四大学宫为根基同我欧阳王室斡旋的计划恐怕就要作废了吧,到时候,青鸾学宫亦将腾出手来对付你,你敢杀霓裳吗?”
沈渊颇为赞同的点头:“琉銮城皆传欧阳左客张扬跋扈、睚眦必报,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见识,本殿的确不会杀她……”
“……但,如果风霓裳自己跑到本殿床上,给本殿自荐枕席,你觉得,霓裳血裔清白的身子比得上那一张手令吗?”
沈渊的计划让欧阳左客更加释然,他讥笑道:“姬夜,这种低劣鬼把戏就不要用了,霓裳与我青梅竹马,相处多年,她什么性格我不清楚?她会给你自荐枕席,做梦去吧!”
“既然你不信,那我们走着瞧。”
沈渊不欲多作解释,扭头就走,留下欧阳左客一人呆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滴水无声处,一团不安的阴霾笼罩在欧阳左客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