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叶倾不会认错，这从水中爬出来的男人，是她那个将她卖进了青楼的亲哥哥——叶仲文。
可眼前的叶仲文面色青黄消瘦，双眼几乎要爆出来一般。他张着嘴一下一下的喊着叶倾的名字，活脱脱的像个人干一般。
“都是怨你......都是怨你......”叶仲文想要上船，却因为太过消瘦，双臂力道不够，只能扒在船边冲着叶倾埋怨。
“因为你那晚逃走了......那帮要债的人便活活的将我打死了......可是我好恨，父母早逝后就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你是我的亲妹妹，你却没有帮哥哥......”
“你已经死了？”叶倾难以置信。“是你不好，你不该去赌，更不该为了还赌债把我卖进青楼......原本我肯吃苦，可以给人家做工挣点工钱维持我俩的生活，你若能好好做人，便不会落到如此境地......”她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虽然被卖进青楼时她也恨过他，可在这世上，叶仲文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从未想过自己那晚的逃离竟然害他丧了命。
“你太可恨了！太可恨了！我要让你下来陪我！”
叶仲文似十分恼怒，努力的用细弱的手臂支撑自己向上爬，可那手臂却咔擦一声登然断裂开来，他怒吼了一声，便又沉入了海中。
“哥，对不起，我也不想你死......”叶倾哭着将脸埋进膝盖，不住道歉，“我真的没想过你会死......是我害了你......”
“既然你知道错了，便下来陪哥哥吧，你只要肯下来，我便原谅你......”那残缺的手臂再次爬上船边，叶仲文的脸开始慢慢腐烂了起来，眼珠子终于从眼眶中瞪了出来，一前一后蹦跶到了叶倾脚边。
“啊——！我不要！”叶倾闭着眼睛双脚乱蹬，无意间便蹬上叶仲文的脸。他闷哼一声，再次沉入水底。
此时的叶倾情绪上极其不稳定，她言语反复，不停说着，“我不要和你一起......我没有错......你不该把我卖进青楼......”
可她越是恐惧，叶仲文便越是阴魂不散，只不过一眨眼的光景，船头船尾，叶倾的身后面前，便都是那残缺的手臂和叶仲文带着怨恨残缺的脸庞。
“我在底下好孤独，好妹妹，来陪哥哥吧......”
“我一个人死的太寂寞，你快来吧，叶倾......”
“快来吧，叶倾......”
“快来陪我......”
叶倾只感觉无数个叶仲文的声音在自己耳边此起彼伏，即使她努力的捂住耳朵却无济于事，那些声音就像刀剑般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耳中，挡都挡不掉。
她觉得很痛苦，难以言喻的痛苦。彼岸如此遥远，放佛永远都到不了。
这样活着好痛苦，她难以承受。她意识到，小船永远到达不了彼岸，她将永远留在这条船上，永远摆脱不了叶仲文的这张脸！
“我陪你！我陪你！不要来折磨我了！我去陪你！”
叶倾泪流满面，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她目光呆滞的望着浑浑黑水，以及无数个叶仲文那似哭还笑的嘴脸。
“我来陪你了......哥......我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