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天,双方在老刘婆子家会了面。老刘婆子热情周到地招待着双方。老田家一家人是开着自家拖拉机来的,这也是老刘婆子吩咐的,以此验证一下经济实力。老田头个子不高,正如老刘婆子所说那样,个性憨厚。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露着诚实和朴实。他并不健谈,但脸上总是洋溢着坦诚的微笑。老田婆子的头发已经灰白,偶而也会笑几下,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带着挑剔的眼神看着徐婶,似乎在审查徐婶是他们要寻找的人还是要掠夺她们家产的骗子。
每个婚姻都是有预谋的索取,可能是为了人,可能是为了钱,也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对此,老田家更笃信能跨进他们家门槛的女人一定是第二种。
当徐婶的目光落到了这场相亲中的男主角时,尽管她做了准备,但不免还是很失落,近乎于绝望。他目光呆滞,眼睛总是盯着某一个物体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发出一声傻笑。他的身体很壮实,这点倒与他的名字——田壮——很吻合。他的右嘴角呈三十度向下倾斜着,并且不断地溢出口水。是的,口水。那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衣襟,那衣服显然是新换的,但已然湿了一片。还有一部分口水落到了地上,偶尔他也会用袖子擦拭一下。徐婶先前对于这个男人的预计标准已放得很低很低,但此时此景仍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她对老刘婆子有些不满,她应该告诉她,而她却有意地隐瞒了。
老刘婆子看出了徐婶的不满和厌恶,不过她并没有慌乱,而是转向傻子大声地说:“田壮,你去把婶窗前的苞米捡到仓子里。”
傻子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走出屋,真地去捡苞米了。
此时,田老汉说话了:“我这个儿子并不傻,只不过不象正常人反应那样机灵,但也有好处,你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他徐婶,你也看到了,我没骗你吧。”老刘婆子在一旁见缝插针,“庄稼人能干活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还这么听话,你根本用不着担心他会跟你打仗。”
“但是欺复我儿子可不行!”田老婆子突然说了一句。
老刘婆子对于田老太这冒失的话很是不满。她心想这老婆子真是没见过世面,说话也不讲究点场合和火候。然而,徐婶看到的却是另外一面,虽然她不能断定老田婆子是个刁钻的女人,但绝对是不好惹的。
“大姐,你想哪去了!我这大侄女,”老刘婆子说着指着徐婶,并且竖起大拇指,“无论是干活还是品行在全村都是数一数二的,不好的,我能给你们介绍吗?唉,就是有点命苦啊,家里的丈夫死了,”老刘婆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心想要不是男人出了横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家里还有孩子上学,一个女人独自撑着的确有些困难。即使这样,我这侄女也不想改嫁,主要是我看你们两家的情况的确是再合适不过。”
老刘婆子几乎是一针见血指到要害。现在双方的情况她都已做了交待,改嫁这种事情又不同于初婚,还得讲究个相亲,订婚,过财礼,再举办酒席这些繁文缛节,二婚的程序能省就省,一切从简。
这时,傻子捡完玉米走回到屋里。看着徐婶痴痴地傻笑,依然流着口水,转过身对着田老汉憨憨地说:“她会做俺媳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