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交加。（..）ｈｔｔｐ：／／ｅｂｏｏｋ．ｊｉａｎｇｃａｏ．ｃｏｍ／
绑了防滑铁链的黑色红旗轿车行驶在京华的道路，目标是城心那一处国家最高领导人办公的处所。
开车的是一名警卫，副驾驶座坐着的那位同样也是警卫，但更多的职责是保卫，即便是在路没有一个行人的半夜时分，他的手里依旧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枪。
这辆车，安装了防弹玻璃，但他依旧必须要守好自己的岗位。
后排车座，燕康心情异常沉重，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手里捏着的那份审讯资料，有点被自己冷汗打湿的迹象。
“他只是想知道冯西媛说些什么吗？”
嘴里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燕康想想在审讯室之见到的那个自动销毁的窃听器的残骸，总感觉事情或许没这么简单。
叶左默不作声的坐在一边，似乎也在想着心事，大概是燕康这个问题吵到了她，她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展开，轻声说道“燕局，陈北雁这个人您没有正面接触过，或许并不知道，这个人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
燕康不禁失笑道“小叶，你这样说，好像我也怕他一样。”
“很多人都怕他。”
叶左看了燕康一眼，说道“所以算燕局害怕他，也并不是很怪的事情。”
燕康忍不住苦笑，稍顿一下，又问道“在你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很强势的人，一个很无赖的人，还是一个很较真的人。”
叶左给了陈北雁三个词的定义，然后忍不住轻轻一笑，又说“燕局，这几个词可不是贬义，在我看来，甚至可以算是褒义。”
燕康眉梢微挑，等着她继续说。
“说他很强势，是因为不管在任何时候，哪怕是出于劣势的时候，他也不会主动选择退却。有时候即便是非常凤毛麟角的看到他向后退一步，也是为了向前迈出更大一步做准备。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他永远都强势的向前冲，而不会选择大幅度的迂回。”
叶左想了想，又说“好像有一句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一次冯西媛的事情，其实已经算是很另类了，因为陈北雁不会允许一分仇恨拖延这么久才去找回场子。”
燕康忍不住苦笑道“小叶，你这是说什么呢？连找回场子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黑。社。会么？”
这当然是玩笑话，燕康不知道也做怎么看待这个评价，但他感觉亚历山大。
既然现在陈北雁对冯西媛态度的不明朗，已经算是另类，可想而知，如果事情任由陈北雁肆意为之，又会是什么局面。
“无赖呢？”
燕康问道“小叶你可不要说无赖这个词也是褒义。”
“真的是褒义。”
叶左很认真的说道“这个词背后，隐藏着很多特性。对一些不轻不重的事情，陈北雁很无赖，他喜欢让别人来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而他自己不管不顾。但是如果事情延伸出去，到了不好收拾的程度，这件事情会自动转成他自己的事情，有他自己亲自处理。这到了较真这个词。”
“较真这个词，很多人都会感觉很无力，因为一个较真的人，总是喜欢钻死牛角的人，不怎么好相处。”
叶左说道“事实，陈北雁开始较真的时候，的确很难相处，当他以较真的态度对待一些事情的时候，往往无所不用其极，不管是什么手段，只要有用，一概来者不拒，一直到最后，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听完叶左的解释，燕康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他忍不住挠了挠头，说道“小叶啊，我怎么觉得你这些说法总结起来，陈北雁还真是……挺复杂。”
“是觉得挺头疼吧？”
叶左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迎着燕康耸了耸的眉毛，她又说道“不可否认，从这些层面看陈北雁，的确是一个很难缠的人。但是有一点，却足够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其实很可爱。”
“从我开始跟他接触以来，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是事多。”
叶左说“你都不怎么怎回事，他已经惹了一堆麻烦在身，得罪他的或者他得罪的人，形形色色，多种多样，让人目不暇接？”
燕康问“是老百姓说的那个词事儿妈？”
“是事儿爸！”
叶左忍不住一笑，说道“基本是这个调调，他觉得哪家公司搞得不像话，他想掺合一下，他觉得医生治病不对路，他插一下手，他觉得谁谁谁长得不顺眼，得挑拨一下。总之是随时随地的找事。”
“而且，非常头疼的是，这个人很记仇，很瑕疵必报，你惹了他，他不管怎么样，总要让你吃点苦头吃点亏，才算结束。”
峰回路转式的，叶左又说“但是，他有一点非常大的好处是，不管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下手针对了什么人，只要是往死里整的，一定有他的理由，能够轻拿轻放的，一般都不会有大问题。”
燕康皱皱眉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叶左最后的补充其实很关键，说到的固然是陈北雁的办事风格，同样无疑是陈北雁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和基调。
照着叶左的这个说法，陈北雁断无可能对果邦贩毒案此收手。
再没有得到他所希望的结果之前，只怕陈北雁那边会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
……又或者，打破现在这个状态。
忽然之间，燕康觉得浑身下都被冷汗浸湿了。
“今天可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燕康下意识的嘀咕道“案子拖到现在，一直悬而未决，而陈北雁选择这一天的最后一个下午来见冯西媛，难道真的只是来见见？”
“……”
叶左跟着皱了皱眉头，说道“毕竟从陈北雁来了之后，冯西媛开口说话了。”
“但是，冯西媛已经坚持了那么久没开口。”
燕康说道“监控录像只能拍到表象的一些东西，而且下午算是有警卫在场，也没人看到他究竟怎么安装了窃听器，谁能保证除了这个窃听器之外，他没有动其他手脚？”
叶左继续皱着眉头，似乎对燕康把窃听器的事情直接安在陈北雁的身有些不满“燕局，这件事，我们没有证据。”
燕康滞了一下，又说“这不算正式商谈，只是私下讨论。小叶，你不觉得今天晚的冯西媛有点反常？”
叶左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此前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冯西媛在接受审讯的时候，虽然也开过口，但是交代的问题，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根本不曾触及核心。但是今天晚，从审讯开始的那一刻开始，冯西媛进入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状态，从贩毒的进货到销售，从贩毒集团的基层、哥哥城市分部乃至于横在贩毒集团头顶的保护伞，审讯人员问到的，她会回答，没问到的，只要沾点边，冯西媛都会和盘托出。
如果在调查方面评一个最佳配合奖，冯西媛拿这个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
但问题是，一个一直顽固，甚至有可能会一直顽固到底的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配合起来？
“一会儿你们抓紧审审冯西媛，有些事情，争取早一点问清楚。”
陈北雁看完冯西媛，临走之前最后说道的话，在叶左的心间回想着。
她的眉梢忍不住轻轻的一跳。
当时她还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想想，这或许是陈北雁动了手脚的唯一明证。
即便是和燕康私下讨论，叶左也不愿提及这件事，微微侧开脑袋，说道“但这跟陈北雁有什么关系，或许只是冯西媛自己想开了呢。”
“呵呵，或许吧……”
有些问题，即便是在私下讨论之，也只能点到为止。
毕竟，没有证据。
红旗轿车之恢复了宁静，燕康和叶左都没有继续说点什么的意思。
这个夜晚，本该是轻松的，本该是舒适的，本该是惬意的，但是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感觉到有种莫名的压力。
或者压抑。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同时在燕康和叶左的身响起。
眼看前面再有几十米将抵达目的地，甚至已经能够看到前方门口的警卫员，但是燕康和叶左还是被这阵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快速的对视一眼，快速的掏出手机，看了看面的号码，确认是看守冯西媛的警卫的电话，两个人的心几乎同时布满一丝不妙的预感。
远山，有隐隐的钟声传来，是这一年的结束，还是新一年的开始。
燕康和叶左在这一刻同时得到消息，严密看守状态下的冯西媛不知道从哪里偷了一支圆珠笔藏在身边，在零点钟声即将敲响之前，将这支圆珠笔插进了自己的喉咙。
电话之回报的情况显示，冯西媛是突然行动的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的这一举动在酝酿。
没等着警卫抓起电话报警抢救，冯西媛已经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