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杨七带两个小叫化进来,给屋中四人一人一只烧鸡。
叶星落和薛仁贵有点不知所措,但看花浪和关度飞就那么拿着啃起来,也就有样学样,大吃起来。
花浪大口咬下一块肉,向仍站在一旁的杨七道:“味道不错,手艺有进步。杨七,你干脆改行做厨师好了。”
杨七笑嘻嘻道:“厨师有什么好?我觉得还是做乞丐好,不用看人脸色,自在又逍遥。”
花浪瞪他一眼道:“没出息,难道做一辈子乞丐?”
杨七却光笑不说话。
关度飞却关心道:“杨七,你那些弟兄怎么样了?”
杨七笑道:“关大哥不用担心他们,他们自己能搞好自己的事。”
花浪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道:“反正我已给你钱了,你愿意饿肚子我也管不着。”
杨七得意道:“我们怎么会虐待自己呢?你就放心吧,我们还弄了一坛酒,待会还要小酌两杯。哈,有酒有肉,比你们还要快活。”
花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喝道:“好小子,明知道我们不能喝酒,还拿酒来勾引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过来,我突然想揍你一顿。”
杨七却一下窜到门边,做出随时破门而出的样子道:“花大哥,你这个要求太高难度了,我怕是做不来。”
花浪也笑了,道:“那就躲远点。别来烦我们。”
杨七刚要出门,花浪忽又道:“对了,星少不是没受伤吗?怎么样,星少,来上两杯?”
杨七停下来看着叶星落。叶星落摇头道:“算了吧。我很少喝酒。”
看众人仍在看着他,叶星落苦笑道:“其实更确切的说法是,我根本没喝过酒。”
花浪挥手让杨七出去,这才不可思议道:“男儿怎能不喝酒?今天我们是不能喝,等我们伤好了,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星少,你不喝酒,人生的乐趣已少了三分之一,真奇怪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关度飞忍不住笑骂道:“你当人人是酒鬼吗?不喝酒的人照样开心。不过就你那点酒量,我劝你还是少喝。”
花浪懒洋洋道:“每次你喝醉,是谁拖你回来的?”
关度飞没好气道:“有哪次你是陪我喝到底的?”
看两人突然为喝酒的事斗嘴,叶星落和薛仁贵不禁大乐。
四只鸡很快就只剩骨头了,四人这才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花浪仰躺在一堆被褥上,感叹道:“当你寒冷的时候有一间挡风避雨的小屋,当你饥饿难耐的时候有一顿饱饭,那感觉就叫幸福,原来幸福是这么简单的事。”
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段,其他人都是啼笑皆非。
叶星落笑道:“看不出来你的思想还这么深邃。”
花浪大感得意道:“何止呢?你看我们四人,在今天之前,我们还互不相识。而现在呢,我们已是最好的朋友。所以说呢,人生是顶奇妙的事。”
这一次倒谁也没有笑,每个人都若有所思。
叶星落沉吟道:“也许是我们都和马啸天他们交手了吧,而且侥幸逃过他的追杀,我们自然有同生共死的感觉。”
花浪笑道:“星少真是孺子可教,这么快就有思想了。”
叶星落虽还沉浸在那种莫名的感动中,还是忍不住笑骂道:“你以为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吗?”
四人笑谈一会后,薛仁贵突然道:“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睡觉呢?也许明天会有事。”
花浪笑道:“隔壁那帮小子也不听见吵闹了。那就听薛大哥的。我们就寝吧。”
关度飞也同意道:“薛大哥跟我挤炕头吧。”
花浪冷哼道:“太不仗义了,让我和星少帮你们在窗口挡风。”
关度飞笑道:“懒得理你。”自顾自睡下了。
薛仁贵也上炕就寝。叶星落却仍坐着没动。
花浪奇怪道:“星少,你还有什么事?”
叶星落微笑道:“让我来帮你们作个好梦吧!”伸手从背后取下一直在身的玉箫。
花浪笑道:“原来你真的会吹箫,我还以为你是附庸风雅呢。”又担心道:“不会吵的我们睡不着吧?”
叶星落傲然道:“若不能让你们睡的香甜,你尽可砸碎我的箫。”
花浪更是担心道:“不要吧,好象挺值钱的。”
叶星落笑了一下,不再理他,轻轻吹响了玉箫。
低沉的箫声悠悠响起,有如春风拂面般让人感到舒服。花浪忽觉眼皮沉重,再也没心情谈笑了,只想在这动听的乐声中沉醉。
其他人也各有奇特的感受,只觉自己仿佛不是睡在炕上,而是漂浮在一片云海之中,那种感觉真是奇妙。
箫声就那么悠悠的飘荡着,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安然入眠了,一阵低低的均匀鼾声代替了叶星落的箫声。每个人都进入了美梦当中,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叶星落放下手中的玉箫,却没睡觉,只是对着炉火发呆,发亮的眸子显示他的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良久。
叶星落尚在睡梦中,忽觉得脸上痒痒的,睁眼才发现是花浪拿根干草在自己脸上滑来滑去。
花浪看叶星落已醒,笑道:“还不起床?所有人可都起来了。”
叶星落有点迷糊地看着花浪,蓦然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心中顿时有一种异样说不出的感觉。对花浪的笑脸,他既觉陌生,却又感到莫名的亲切。
花浪却没他那么多想法,笑道:“你的雪儿可真是一匹通灵的马,我早上过去的时候,它好象已经认识我了。而且跑起来跟风一般快。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一匹马就好了。”眼中神色很是艳羡。
叶星落听到院中传来兵器交击的声音,清醒了一下道:“什么时候了?你去骑马了?外面在吵什么?”
花浪笑嘻嘻道:“起得这么晚还这么多问题。首先,我不是去骑马,我是去办事。其次,外面不是在吵,是薛大哥和飞飞在比武较量。你以为每个人都象你一样赖床?最后,现在已是卯时了,我们马上就要去月明楼赴李夫人之约。”
叶星落边下炕边道:“昨天睡的怎么?”
花浪笑道:“前所未有的好。美梦一个接着一个,早上我醒来的时候都有点失望呢。薛大哥和飞飞也一样,一大早就起来了,精神都特别抖擞。他们说内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觉得你的箫声好象带有安神的效果,即使运气行功也没那么好的效果。”说着认真看着叶星落的脸道:“你是不是天上的仙人下凡?昨天先是救了我们,然后又吹出如此不似凡乐的箫曲,思凡啦?”
叶星落苦笑道:“别逗我笑。你们好睡了,我却一夜未眠。天亮时勉强睡着,刚才被你一叫,我一点睡意都没了。有点头昏脑涨的。”
花浪摇头叹气道:“唉,年轻轻得就有病,真可怜!”
叶星落笑骂道:“去你的。你才有病。对了,有什么新消息?”
花浪眉飞色舞道:“可是有好消息了。王怀义昨天晚上带一批年轻高手去劫风云客栈,想把那批货抢回来,结果反被马啸天给逮住了。天亮后才给放回来。哈,真解气。王家这次的人可丢大了,看来还要热闹一阵子呢。真令人兴奋。”
叶星落奇怪道:“我不知道这消息有什么好的,马啸天既然戒备森严,我们岂不是也更难下手?”
花浪挺胸道:“我们岂是王怀义那草包可比?”旋又苦笑道:“我也是苦中作乐而已。其实我也很头痛,希望李夫人能有好办法。
叶星落拍拍他的肩膀道:“慢慢来吧。出去看看比武。”
还没出门,已听见院中采声阵阵。
两人走出房门,只见院中已清开一片空地,薛仁贵正和关度飞斗得难分难解。几个小叫化在加油,却不见杨七。
薛仁贵的银枪如蛟龙出水,矫捷而灵活,攻势如波涛般向关度飞涌去。
关度飞总是处在下风,但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突使反击,将薛仁贵逼退。一时间两人呈胶着状态。
薛仁贵蓦地一声大喝,手中银枪在阳光下发出璀璨的光彩,毫不停歇地连发十几枪。关度飞身形不动,硬挡硬架,一步不让地将这一轮攻势全数接下。在薛仁贵攻势刚缓之际,关度飞却是腰身一扭,凌空一刀劈下,尖锐的破空声中,不甘的薛仁贵又被劈退数步。小叫花们自然叫得惊天动地。
薛仁贵大笑道:“和飞飞交手可真是痛快。”
关度飞盯着他笑道:“再来?”
薛仁贵摇头道:“算了。你的内力真奇怪,我现在一点也不惊讶马啸天被你击伤了。对了,你的内功是怎么修练的?”
关度飞挠头道:“我的内功是一个不知名的人教我的,好象也没什么特别。”
薛仁贵惊讶道:“若不是功法的缘故,你的内力怎么会这么奇特?”
关度飞茫然道:“很奇特吗?反正我一直就是那么练着,也没什么其他反应。”
叶星落沉吟道:“或许问题出在飞飞的体质上也说不定。我好象听说有人天生就是纯阴纯阳体质,飞飞很可能就是纯阳体质。这可是万中无一的,飞飞可真是天生吃江湖饭的,要不还真可惜呢。”
看到他们不再打了,众叫化一哄而散,不知跑去干什么了。
这边关度飞还没说话,花浪已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道:“有没有这么夸张?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飞飞有什么特别。”
关度飞不理他,认真地对叶星落道:“星少,你昨天接马啸天的那一招是怎么做到?明明看到马啸天那一矛来势凶猛,你怎么能凭一把软剑就接下来?而且也就轻微的响了一声。”
叶星落解释道:“那是我练的内功不同。我的内功和一首叫《天梦曲》古曲有关。那本是一本曲谱,却从来没人能够吹奏,所以也没人把它当回事。音符有五,我师傅偶然发现如果用五音对应人身的五道主经脉,那就可从此曲中提炼出一种内功心法。我是第一个修炼这种心法的人,音虽只有五,变化却是无穷,所以我的内功是以多边为特点。在我和马啸天交手的时候,我在一瞬间连发十八道气劲,虽每道都不能挡住他的攻击,但合起来却将他的攻势完全化解。”
关度飞笑道:“听起来挺神奇的。不过我可做不到,我只能老老实实地一刀一刀砍。”
花浪扑哧笑道:“你的刀法本就是从砍柴中练出来的,对一棵树难道你还讲究什么招势?当然是一刀一刀砍了。”
这一下薛仁贵和叶星落都惊讶不已,他们早发现关度飞的刀法很简练,几乎没什么招势,但仍没想到他居然是砍柴砍出来的。
薛仁贵不可思议道:“飞飞,你的刀法不是那个教你内功的人教的吗?”
关度飞不好意思道:“他只教了我内功,说是可以强身健体。至于刀法,没人教过我。我认识花子以前倒真是以砍柴为生,这一点花子说得没错。”
叶星落和薛人贵都说不出话来,一个完全不懂刀法的人,居然能把马啸天打伤,说出去真没人信。
叶星落感叹道:“天才,飞飞你真是天才。若让马啸天知道你的刀法是砍柴用的,他气也气个半死。”
关度飞笑道:“不过他倒是我碰见最难砍的一棵树。”众人大笑。
花浪忽插嘴道:“你说我们四个人联手,是不是可以干掉马啸天?”
其他三人齐声道:“什么?”
花浪笑道:“也不是没可能呀,你想想,由星少接下马啸天的攻势,薛大哥和飞飞逼得他无力反击,我再抽冷子给他一下。哈,马啸天完蛋了。”
关度飞大笑道:“前面说得倒还不错,但说到你抽冷子的那儿就有问题了。就你那两下子,马啸天站着让你打,他还没死,你已经累死了。”
花浪大怒道:“你看不起我的工夫?”不等关度飞回答,他已又笑道:“我也只是探讨一下事情的可能性。干掉马啸天我们有什么好处?白白让王家捡便宜。不过想想也开心,这老小子昨天可差点干掉我。”
叶星落忽问道:“花子,你的工夫是怎么练?功力奇弱,偏偏轻功有好得出奇。”
花浪神气道:“你们当然也看出我不是那种循规韬矩之人,我的内功可说是自创。虽有人教我,但我没耐心按他的心法修练,我没事就任由自己的内气四处打通经脉,虽然我的功力不如你们,但要说打通经脉之多,你们谁也比不上我。经脉一通,自然灵活,我的轻功当然好了。”
叶星落和薛仁贵又无话可说了,居然有这么大胆的练功方法。
薛仁贵叹气道:“我自认资质不算太差,比起你们两个简直是云壤之别。我的功夫也是走阳刚一途,虽功力比飞飞强,却比不上他的内力纯正。若不是飞飞招势太弱,我早败他手下了。有飞飞在,我都没信心再闯荡江湖了。”
叶星落笑道:“说到飞飞,一万个人里也不见得有一个,薛大哥也不必如此灰心。”瞟了一眼一边正洋洋得意的花浪,他又道:“说到花子嘛,只能说他胆大不怕死。象他那样练功居然没走火如魔,也真是奇怪。”
花浪满不在乎道:“我知道你有在妒忌了。唉,为什么有才总遭人妒?无才却享天年?我虽才高八斗,你们也不用如此对我吧?咒我对你们有什么?”什么时候都能自圆其说,还能自夸,也算是花浪的独门绝技了。
关度飞笑道:“你也算有才之人?少废话了,该去月明楼了吧?”
花浪笑嘻嘻道:“各位大哥请随我来。”当先走出大门。
出门后四人就分出了先后,薛仁贵和关度飞走在前面,两人对刚才的比试兴致犹浓,谈兴大发。
薛仁贵笑道:“虽说我是用枪,你是用刀,但我有一些心得应该对你有用。你虽不懂刀法,却对刀性甚熟,我就更你谈谈如何把简单的攻击连成招势,你现在虽不能马上刀法大进,但只要你不断琢磨,总能练成自己的刀法。”
关度飞精神大振道:“愿闻其详。”
只见薛仁贵认真地对关度飞说着,还时不时比画几下。关度飞频频点头,大有所获。
花浪却和叶星落慢慢走在后面,花浪伸个懒腰道:“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暖得真舒服,我都以为春天来了。”
叶星落微笑不语。
花浪忽感叹道:“其实并州的地形很是重要,北接草原,南通河南,西部过大河可如关内,东部太行山有孔道通往河北。难怪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总喜欢以这里为跳板入侵中原。李将军的重要性也表现在这方面,有他在才保得官民平安。”
叶星落笑道:“当你不大吹大擂的时候,都还真象个学识渊博之人。”
花浪得意道:“何止呢?我还会看相。”
叶星落一怔道:“这个倒没发觉。”
花浪忽收起嬉皮笑脸,很认真地看着叶星落。
到叶星落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之时,花浪突道:“你是魔门的人对不对?”
叶星落不禁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花浪却无视他改变的脸色,笑道:“被我诈到了吧?其实昨天在酒楼我已有点怀疑,但当时并没有细想。刚才你说你的练功方法时我突然想到了,我那半个师傅说过只有魔门才有各种各样的奇特功法。联想到你昨天奇怪的问题,你应该是魔门的人才对。哈哈,果然被我一诈就诈出来了,你不用回答,你的脸色已告诉我一切了。”
叶星落脸色终于恢复正常,缓缓道:“那你准备怎么对?”
花浪不经心地道:“怎么对?当然照旧,赏金我们四人平分。难道凭你是魔门的人,还想多分一份?”
叶星落气结,不过也明白花浪毫无恶意。
叶星落沉思一下,道:“你师傅没说过不得和魔门的人来往吗?”
花浪笑道:“他哪管的了我呀,再说他也有一个魔门的朋友。”
叶星落奇怪道:“是吗?你师傅到底是谁?”
花浪摇头晃脑道:“不可说。我也没问你师傅是谁不是?人总有些**的。”
叶星落歉意道:“是我太好奇了。不过,你没听说过吗?魔门的人可是翻脸无情的。你不怕吗?”
花浪大笑道:“怕什么?怕你?别傻了,我花浪岂是人云亦云之辈?别人我不知道,星少你嘛,我是信定了。废话就少说了。有时间帮忙想想对付马啸天的办法。”
叶星落再说不出话,他只觉得一阵感动。就凭这几句话,他知道,花浪已视他为友,而同时花浪也赢得他的友情,他以为永远不会有的这种感情就在这时在心中生了根。
说话间四人已到月明楼前,这一次可是轻车熟路,四人很快坐到三楼一间雅间。虽然人还是那么多,但花浪一清早已过来订了位子,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花浪探头向窗外望去,笑道:“若在夏天,从这边还能看看汾河的风景。现在汾河结冰,除了人,没什么好看的。”窗外正是临汾河的大道,也是月明楼楼门的方向。
其他三人却都不说话,不知沈落雁会带来什么消息。薛仁贵尤其着急,虽没说出来,但从眼神中可看出他已很不耐烦。
花浪也闭口不说话了,静静等待沈落雁的到来。
门外忽传来轻至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到门口停下。
四人屏息等候中,门开了,一身男装打扮的沈落雁巧笑倩兮地站在门口。
花浪吁了口起,旋即开玩笑道:“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沈落雁笑道:“就你多事。”盈盈落座。
薛仁贵急切地道:“李夫人,有什么消息?”
沈落雁奇怪地看他一眼,花浪忙介绍道:“这是薛仁贵薛大哥。”
沈落雁点头道:“白袍银枪,果然是一表人才。”目光又落在叶星落身上。
叶星落微笑道:“叶星落,只是无名小卒。”
沈落雁笑道:“能轻松化解马啸天全力一击的,岂能是无名之人?不过我倒是没听过叶公子的大名,按说你应该比现在更出名才对。”
叶星落笑了笑,道:“只是侥幸吧。”
沈落雁还待要说话,花浪插嘴道:“客气话以后再说吧,沈军师,有什么好点子没有?”他知道叶星落的来历,自不愿沈落雁一再盘问叶星落。
沈落雁横了花浪一眼,也就不再在叶星落的问题上纠缠,摇头道:“昨天王怀义那么一闹,事情更复杂了。王家这次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打死打生没什么不好,可你要的货就难搞了。”
薛仁贵脸上露出焦急之色,花浪却仍是好整以暇地问道:“这点小问题难道能难住你沈军师吗?”
沈落雁叹气道:“据王怀义说,那批货就放在后院,连车马都齐备。他们摸进后院,已看到货车,并整点无误。但就在他们暗自得意之时,十八虎卫骑出现了。这十八人功夫不算很高明,但相互之间配合默契,王怀义等数招就被擒获。看来马啸天准备充足,不论单打还是群斗都不怕。硬夺既不行,若要人不知鬼不觉地把货弄出来,只怕也很难。”
花浪接口道:“王家什么时候去找马啸天麻烦?”
沈落雁缓缓道:“经此一事,王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们准备召集人马,就在明天晚上去风云客栈。我们要动手只能在这期间,利用王家的人做挡箭牌。不过也还是不好办,我是还没有办法。你诡计多端,有没有好建议?”
花浪想想道:“能不能想办法把十八虎卫骑引开?”
沈落雁摇头道:“想都不要想,那些人都是老江湖,怎么会中调虎离山之计呢?而且能引开多久?把那些车拉出院子也得不少时间。”
花浪叹息一声道:“唉,该死的马啸天,要他不在就好了。”
沈落雁没好气道:“哪还用的着你?王家自己的人不会搬?”
叶星落一直没有说话,只静静听着他们谈论。听到花浪最后一句话时,眼睛却突然一亮。他忽笑道:“我有一个想法。”
薛仁贵在沈落雁说事情难办是已脸色阴沉,这时忙问道:“星少,你有什么办法?”所有人目光都盯着叶星落,连一直漫不经心的关度飞也很好奇。
叶星落却是不慌不忙,他先向沈落雁问道:“沈军师,不知王家那边有些什么厉害人物?”他也是聪明人,看出沈落雁还是很喜欢这个称呼,再说对沈落雁当年的威风很是赞佩,也就学花浪般叫她沈军师了。
沈落雁果然比较开心,和颜悦色道:“王家已经把全并州武林道上有头有脸的人全联络好了,带头的是王家当家的王重,还有汾水帮的黄君和吕梁派的吕千秋。这三个人的武功当和马啸天在伯仲之间,当然如果马啸天完全按江湖规矩的话,他们也没理由全上。只以一人的胜负定结果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很难预料。王重这个人老奸巨滑,武功深浅却少有人知,难道他觉得自己一定能胜过马啸天?这倒有点奇怪。”露出沉思神色。
叶星落想了一下,继续问道:“如果完全按江湖规矩,那王家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自己去找马啸天不就行了?”
花浪接口道:“这个我知道。说起来只是一批四十万的财货,但无论是王家还是马啸天,都想借这个机会表明谁才是河东武林的当家人物。他们针锋相对的结果,无非都想在全河东同道面前显示自己的威风。只不知最后是鹿死谁手。如王家胜,自然以后和草原方面的贸易他们也要分一杯羹。如马啸天胜,只怕他就不甘心被排挤在并州以北了。”
沈落雁缓缓道:“这倒真有点奇怪,按说王重不会这么不知轻重,他既然敢惹马啸天,那他一定有他全盘的打算,可他怎么能肯定一定能胜呢?”
花浪笑道:“他能怎么样?难道他还想把马啸天留在并州不成?”
他本是玩笑话,但听在叶星落和沈落雁耳中,两人的脸色却都是一变。
叶星落沉声道:“我不知道王重是怎样一个人,但就事论事,我倒觉得如果真想花子说得那样,这可是一个布置周密的陷阱。”
沈落雁点头道:“叶公子说得不错,这很可能就是王家的阴谋。从王怀义一开始与太行盗争购货物,王家就蓄意挑起马啸天的火气,当马啸天出手劫镖之时,已落如王家的圈套。如果王重把马啸天会亲自来并州也考虑在内的话,只怕王家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马啸天。”
花浪吸口冷气道:“王重不会有这么大胆子吧?”想了一下又道:“不过也真难说,王重这老家伙我见过一次,一看就知道是阴险毒辣之人,他要真干出这种事我绝不奇怪。”
沈落雁笑道:“你不要把与王家的私人恩怨带到我们的讨论中。不过王重倒的确不是轻举妄动的人,只怕他真的准备对付马啸天了。”说到后来,语气已是十分凝重。
叶星落低头沉思,薛仁贵和关度飞却听得一头雾水。
花浪却是大急,叫道:“那怎么办?马啸天被干掉不关我们的事,王家出风头也就罢了,可货物要被王家自己拿回去,我花浪岂不是枉叫智多星了?”
沈落雁瞪他一眼道:“你那点小小名声也值得夸耀?”又叹道:“不用说你,我也绝不能让王家得逞,近年来他们的势力已经膨胀得太厉害了,很多时候连世绩都对他们无可奈何。如再让他们兼并了太行盗,往后武林会更多事,世绩的日子更难过。不过马啸天也不能让他太嚣张。怎办才好呢?”
沈落雁陷如沉思,花浪也有点不知所措。叶星落却忽笑道:“你的绰号不是乞丐王子和小财神吗?什么时候又有智多星的称号了?”
这句话当然是对花浪说的。
其他人对叶星落这时候还有心情关心花浪的外号感到莫名其妙,花浪却是眼睛一亮。他笑嘻嘻道:“看星少心情这么好,莫非有什么好点子?说到我的绰号问题,只要和聪明能干,英俊潇洒沾边的名号,我都是有分的,你看我的形象就知道了。不过你要是真能提我办好马啸天这件事,智多星的名号让给你也无不可。”
叶星落笑道:“我倒真有个办法,而且如果王家真准备收拾马啸天的话,我的计划更容易实施。但说到智多星的名号,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敢当。”
花浪喜道:“如此甚好,这么威风的名字真给了你,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众人都摇头,对花浪已是无话可说。
沈落雁失笑道:“论到自吹自擂,天下真没人敢更花浪比。”又对叶星落道:“叶公子有什么好建议?我倒是充满好奇。”
叶星落沉吟道:“你觉得马啸天会不会有所觉察王家方面的阴谋?”
沈落雁想了一下:“很难说。他应该是有所准备的,毕竟他也是老江湖,什么事都会留后路的。你看他把手下最精锐的人物都带来了,不仅实力强劲,而且人数少,要逃也很容易。但如果说他是准备和王家决一生死,却又不象。”
叶星落笑道:“我的计划是建立在一个假设之上,即马啸天对王家的用意也是心存疑虑的。”
沈落雁点头道:“这一点我倒可以肯定,马啸天绝对不会以为王家会和他真讲规矩,除非是万不得已。看他行事谨慎,很少外出,就知道他是有戒心的。”
叶星落接着说道:“那就是说他也有害怕的东西,在某个有利的时机,我们如果能营造出一种让他恐惧的形势,你认为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他吓跑?”
其他人都惊叫出声:“吓跑马啸天?”也难怪他们惊讶,其他无论什么建议他们或许都可接受,但吓跑一个在河东称雄的黑道霸主,怎么说都有点象开玩笑。但叶星落的样子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
沈落雁大感兴趣道:“听起来你好象成竹在胸的样子,那你说说,比如说什么样的形势?”
叶星落笑道:“比如说李将军突然回来,并和王家联手对付马啸天,你说他会不会落荒而逃?”
沈落雁沉吟道:“黑道一向不愿跟官府正面冲突,如是那样的情况,马啸天绝对会走的。但世绩还在北部防所,即使现在通知他,他也不可能明天赶回。”
叶星落仍是笑容满面道:“我说的是我们制造一种类似的情形,并不需要李将军真的在场。只要马啸天相信了,我们就成功了。”
沈落雁皱眉道:“你到底准备怎么办呢?”
叶星落笑道:“请恕我先卖个关子,具体怎么办,我需要到风云客栈去看看地势。不敢说有十成把握,但我觉得我的计划还是可行的。”
沈落雁盯着他看了半天,忽扑哧笑道:“装神弄鬼的小子。不过我喜欢你的自信。看来你真的有办法。好了,我先回去。有事让花浪去找我。”
其他人都站起来送客,花浪笑道:“沈军师不用过午膳再回去?月明楼的酒菜可比你们家的好多了。”
沈落雁叹气道:“世绩不在,我有好多事要忙的。你们不用送了。”飘然去了。
沈落雁刚出门,薛仁贵急切问道:“星少,你真的有办法?”
叶星落笑道:“办法真的有,有没有效果待会儿你们一看便知。我就不先说是什么办法了。”
薛仁贵干着急,花浪忍不住笑骂:“我还以为就我爱出风头,原来星少也这么虚荣,我以后可有对手了。”叶星落却只是微笑,并不搭话。
关度飞却仍是毫不在意,自顾自倒茶喝水。
就在花浪已经准备对叶星落严刑逼供的时候,楼下忽传来一阵喧闹声。
四人赶到窗户边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只见沈落雁刚出楼门,正被一个红衣女子攻击。那女子的功力明显比沈落雁高得多,沈落雁毫无还手之力,眼见就要被把女子的长剑刺伤。
关度飞大叫一声,拔刀跃出窗外,凌空向那女子攻去,但明显已来不及救沈落雁了。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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