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金陵王李准还是挨不过大限,弥留之际,李准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武后忌惮的是你娘亲的七毛大簇,那是草原上七大部族(突厥人,鲜卑人,柔然人,回鹘人,铁勒人,契丹人,女真人)共同的誓言,他们想让你娘亲成为天可汗的王后,更希望你娘亲的子孙能够继承天可汗之位,所以他们立誓,只要你娘亲的子孙举起七毛大簇,我们将不遗余力的支持他做天可汗。我本来无意皇帝之位,只想和你娘亲双宿双飞......然而即使这样也不能够。如今我就要和你娘亲相聚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动用你娘亲的七毛大簇,因为战争的灾难不是你能够想象的!”
虽然这些话是说给月香听的,但是李准的眼睛看的却是东明,月香早已经哭的一塌糊涂。东明坚决的说:“岳父大人,您放心,东明再怎么不肖也不会打七毛大簇的主意!”
李准闭上眼睛,他的人生终于走了尽头......
月香和东明将李准的遗表上奏了朝廷,将金陵王印绶,金陵公主印绶纳还朝廷,封了金陵王府邸,遣散了王府的奴婢,差官。东明和月香按照突厥人的习俗把金陵王李准的尸身火化,骨灰和月香母亲的骨灰合葬在紫金山上山明水秀之地,不立碑传,谁也不会打搅他们。
东明把月香安排在菱洲,那里谁也不会找到她。罗云峰和苏冰云去了中原,他们五岁的儿子还跟无为无用一起住。
东明和洛月一起去扬州。
——
东明和洛月一到扬州,王那相出城十里相迎,到了扬州城下,东明见城墙上甲兵林立,护城河水深而且急,城门边鹿角密布,巡兵来回游弋......洛月不禁皱下眉头。
王那相问:“怎么了?”
东明笑笑说:“这个和那相你的风格截然不同!”
王那相说:“怎么不同?”
东明说:“英公起兵,本为了伸张正义,自当一往无前,就象那相你的武功一样,重攻不重守!怎么扬州城却是防守的如此严密,难道大军不准备北伐么?”
王那相叹了口气,说:“那相本来就是一介武夫,魏五爷看得起那相,当那相做亲生儿子一样看待......自起兵以来,五爷每每说要尽遣大军北伐,但是帮主就是不答应,所以现在扬州城真正掌握兵马的是薛仲璋和韦知止!”
洛月奇怪的说:“韦知止是谁,怎么没有听说过?”
过了吊桥,却看见魏思温和骆宾王在城门口相候。东明和二人相交时间虽然不常,却也惺惺相惜,非常的投缘。
魏思温带了东明到城里的一家小酒家雅间里坐下,那相在门外守着。
魏思温和骆宾王都没说话,先大口的喝了一碗酒。
东明说:“扬州城起兵半个月了,为什么街上的店铺一半都关门歇业了。”
魏思温苦笑说:“城里的富户,起兵的当天都逃到乡下去了,这些日子,四面来的豪杰义士多不胜数,其间也鱼龙混杂,有英雄豪杰,也有鸡鸣狗盗的宵小,更有罪大恶极的凶徒。徐大哥不管什么人,照单全收,义军现在乌烟瘴气......”
骆宾王接着说:“程人英的十三连环坞自程人英死后,也来投靠——扬州府库的存粮本就不多了,扬州有十万军兵,每天的消耗任谁也承担不起!”
东明说:“来时我听说武后废了三太子李显,立四皇子李旦为太子,又以太子年幼,不能亲政,自己要暂代太子总摄朝政,她的用意再明白不过了。英公应当趁此机会大举率兵北伐,忠臣义士无不箪壶笥浆,天下黎民无不欢欣鼓舞。就算是不带丝毫的粮草辎重,大军也无往而不利!”
魏思温叹了口气,说:“如今扬州的局势你是不知道的!我带你去见徐大哥!”
一到匡复府,韦知止抢出门外相迎,看见东明和洛月,魏思温和骆宾王,先向魏思温和骆宾王行礼说:“五哥,三姑爷,元帅和众将军都到了。”然后又向东明长揖说:“这位就是杨少爷了!”
东明还礼说:“韦先生客气了!”
洛月看那韦知止,一身的白衣白帽,连靴子都是白的,而且身上一尘不染,举止风流潇洒。洛月见过的风流少年,本来以为数展卓然俊俏了,谁想这个韦知止更胜过展卓然。
韦知止说:“五爷,三姑爷,杨少爷请!”
王那相似乎习以为常,只在门外站着,洛月却很为难,那韦知止显然把他当成东明的下人,虽然洛月并不在乎这些,但是还是显得非常为难,进退不是!
东明早都听出韦知止的言外之意,对洛月说:“想来是韦先生怕座位不够,所以不敢请你。如果真的不够,你坐着,我站着!”
韦知止似乎也有些尴尬,咳了下,说:“请!”
徐敬业和薛仲璋居中坐了,两侧的人大都认识,有唐之奇,杜求仁,陈龟龄,陈九,不认识的都是徐敬业的家将,韦超,宗臣,韦挺之,还有一个是徐敬业的胞弟徐敬猷。韦知止只在徐敬业的身侧站着,仿佛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跟他们平起平坐。
见东明来了,徐敬业降阶相迎。
洛月冷哼一声,心想:“都是些虚礼,好象显得自己重视人才的样子!”
徐敬业说:“我自举兵之日起,才不到半月,就得兵十多万,可见我这次举兵,上顺天意,下顺民心,如此民心归向,他日北伐中原,一定高奏凯歌,直取长安!”
陈龟龄献媚说:“英公是不世的英雄,这次起兵,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扬州,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东明皱了皱眉头,心想:“怎么这个陈龟龄这么厚颜无耻!”
薛仲璋说:“现在扬州城兵多粮少,不利久守。一旦朝廷朝廷的大军压境,怎么抵挡!”
韦知止说:“杨少爷少年英雄,一定有高见的!”
东明谦让说:“我本来就是愚顽之辈,哪里有什么高见!”
徐敬业说:“杨兄弟不要客气,有什么高见但讲无妨!”
东明说:“英公举兵,为的是一个义字!妖后无故废掉太子,别立四皇子为太子,又借故说四皇子年幼,不能理政。——任谁都知道,妖后的四个皇子:大太子李弘为人忠厚,而且知道谦虚忍让,高宗和众大臣对他都很满意,在参与朝政的过程中显示出政治才干。但是被妖后毒死!二太子李贤,笃厚好学,被妖后杖杀!三太子李显,聪明仁智,现在被妖后废黜!风闻四皇子是个傻子!妖后这么做,动机和目的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她想自己做皇帝。英公首举义旗,现在就应该派兵北伐,与朝廷的股弘大臣里应外合,除掉妖后,拥立太子,这可是千秋万代的霸业。大军所到的地方,自有忠臣义士献上钱粮,所以粮草辎重,根本就不用担心!”
韦知止听东明一力主张北伐,心想:“这个杨东明言过其实,兵书上说,兵马未到,粮草先行。没有粮草就打仗,看来是个不会带兵的!”韦知止笑着说:“杨少爷果然见解独到!只是元帅起兵到现在,没有人传檄中原,列数妖后罪状,所以想麻烦杨少爷做个传檄的先锋,顺便联络中原的豪杰义士,我们元帅的大军不日开到。不知道杨少爷能不能应承这个?”
东明笑着说:“拿檄文来!”
韦知止从袖里拿出一卷文书,双手递给东明,东明看也不看,拿了檄文,对徐敬业说:“英公,传檄文的事情宜早不宜迟,现在东明就要去了!”
徐敬业没想到东明答应的这么快,而且就要现在走,更不知怎么回答,等他回过神来,东明和洛月已经去了。
魏思温摇头叹了一声,说:“大哥,我送送杨兄弟!”说完不等徐敬业回答就起身去了。
骆宾王也去了。
看他们走了,韦知止笑说:“人人都说杨东明如何如何的高明,在知止看来,杨东明简直是个愚人!”
陈九说:“怎么讲?”
韦知止说:“粮草不备,就敢出兵!我们只有十万兵马,朝廷的大军何止百万,贸然进攻不是自寻死路么!”
众人也都明白,他们虽有十万大军,但是跟朝廷还是怕寡不敌众!
韦知止说:“元帅可能还不知道,杨东明在金陵,已经娶了金陵公主为妻,他的心未必会向着我们!再说杨东明如果真有本事,元帅拿他怎么办?轻任怕他不尽力,重用他元帅又怎么放心呢!正好借妖后之手,除了这个祸根,将来等元帅大业一成,就少了一份阻力了。”
徐敬业说:“还是知止真心为我徐家!可是大军坐守扬州也不是久远之计啊!知止,有什么办法没有?”
韦知止说:“元帅,请现在发兵东进攻打润州,那里城坚粮广,太守更是叔公思文大人,元帅只要跟叔公讲明厉害,那么元帅就能不用再为粮草发愁了!”
徐敬业说:“好,我是长门嫡子,相信思文堂叔一定会帮我的!”
韦知止又说:“再请大将军率兵,南下攻打常州,拿下太守刘延嗣以壮我兵威!”
薛仲璋说:“我现在就修书给我舅舅,我舅舅是大唐的忠臣,一定会支持我们的,先杀了妖后,以后天下废立,还不是大哥说了算!”
徐敬业大喜,说:“若果裴炎叔父能够相助,二弟就是开国的第一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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