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先生既然现身,那就前来领罪吧。”
扫视一眼自己胯下那费上一些力气才重新站立而起的黑骑,将目光移至那自阁边邻水木阶走下的身影,颜良言道。这语气之中显然并不打算掩饰自己前来捉拿的意思。
某些人触怒了他袁绍的底线,他袁绍自然不准备令之再过平稳的度过余生了。
“何罪,不妨一一道来。”
他及时的支起手中那古朴的纸伞,以防夜半冰冷的雪花溅落在自己的身上,而在他向着众人行来的同时,头顶上方那些密麻的箭雨在此时也开始残雪一般的消融,化为细腻如沙一般的扬尘在风中飘散。
“看来司马先生是有些健忘。”似乎很是热衷于将一些已然发生过的事件重新述来,这张似乎被善意所充斥的面庞却在此时瞬间的冰冷。“那文恒就帮帮先生回思一番吧。”
身下暗色的高头大马开始徐徐的踱动着自己的脚步,踏碎片片的冰面来到那持扇静立于冰面的身影前,两者相差百步之远。
而彼此都没有善意的气息很显然已经蔓延而开。
“阁下包救异族已是犯了大罪,而又督促前行军主簿郭奉孝背离我袁氏一军,按照通敌之罪应……斩立决!”
“若是想要令我跟随你们前去见他袁氏,恐怕区区千骑还没有这等的资格。”
根本没有将这些所谓的罪名当做耳边话听进,这双狭长的眼目直视那黑骑之上的身影,平声道。不愿去就是不愿去,他虽然抵不过他袁氏万军长戈,但是此时数千人的铁骑用来对付他还是太过的勉强了。
眼下寒气丛生,对于‘灵’控的力量会达到空前的强大。
颜良只是一员普通武将,又怎么可能会他的一合之敌?
“对于袁氏立下的规矩,我从不受用。”
手中似乎普通的纸伞被缓缓的收回,置于单掌。这番毫不掩饰的话音已经是语惊四方。
眼下袁氏政下残忍恶毒,民众虽苦不聊生,但是迫于强权在身,也只得敢怒不敢言,而如今这方话语则是彻底的表明了他司马的立场,别人惧他袁绍手中重兵,他可不会弯上一丝的眉宇!
真是个孤高的太过自负的人呐!不过说的倒是对的。
“将军无非是要排除异党,令自己地位步步高升,又何必要将所谓的道义拿出遮人眼目?……”
这番似乎在质问他颜良的话语看似同样的平静,但是也只有他颜良才是知道在这句话的语出之后会给自己在军中带来多少的议论。他的颜面可不容许有丝毫的丢损。
“……清理异谋,他袁绍就是这样吩咐你们的吧!”
接住一片凌空飘落的雪花,他注视着这脆弱单薄的东西在自己的掌心之中被捏成融化的碎片,朗声问道。
马背之上的人却现出一丝阴狠的毒笑,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愤怒。
“没错。”
这暗色的天空之下战争没有降临之时,无声的战斗就已然是开始。
“虽然不清楚你这个身在荒野之地的谋人是怎样清楚他的手段,但是的确是被你猜对了,不仅是那些自他手中退隐的谋人,就连我们这些部将,和你这种散谋也是在他的手中握着性命。”
“可以去试着和他老人家对抗,但是……却绝不可能会胜利。”
这张被数道深浅不一的疤痕所占据的面容之上浮现出张狂的笑容,他伸出自己异常宽大的手掌,果决的紧握而起,道,“那个人可不是我可以相比的,他此时正在这片天宇之上注视着我等的对话呢……”
“袁绍?”这低声的自问语在自己的唇间微微泛起。面对某些未知的对手,即便是他司马也是有着隐隐的忧虑现出。只因为这个人来得过于神秘,身为一路新起之秀,他倒是变成了最为强大的一个诸侯。
这个袁绍倒是个近些年来起身的诸侯,仅仅是以的数年时间就将自己手中的权利逐渐扩大。
手中更是有着诸多良将文臣,再加上前代四世三公的积累,更是令之如虎添翼。
所率重兵连下数洲各界,与之相邻各路诸侯无不是对之惧惮不已,更是有着未战先降的典例出现。
总而言之,他袁绍是这天下最为强大的一路诸侯,虽对外承仍忠心于东汉朝廷,但对内早已自称袁王一词。
虽然是有些借了四世三公的底蕴,但是骁勇善战,心机颇深更是他可以走到今天这一地步的原因。
“我便是在他老人家的暗许之下抽调精兵,前来将某些同是罪者的人一并处决。”
手中长戟在此刻之间猛然向前挥指,一道像是流动着的光弧由戟锋处游走到那三棱状的戟尖,“而叛逃的某人也当然逃不了。”而此时他所指的叛逃者,便是正在某处泛舟的郭嘉。
司马懿由他前来解决,至于郭嘉,不久便会被高览那个谋将所围杀于湖畔之边。
真是阴狠的言语,看似是某些人投敌自叛,实则是为了给自己寻找一个杀戮的理由罢了。而这两谋人则是皆被未知的危险锁定了起来。
说是阴狠的言语是因为他郭嘉都已不是你袁绍的手下,又何来叛敌之过?
“若是来时就已是抱着杀意,又何来如此的说道。”
手中那柄古色的伞体被之敛起身子,一丝飘落而下的指盖雪花将这席垂深色的修长直发一角隐隐染白。
他道,这双瞳中似乎有着某种冰寒的光芒一闪而逝。
这抓握住伞身的手臂前伸,但是掌中此时握住的已然不是什么所谓的古纸伞,而是一柄暗色的剑鞘,上方虽然没有任何雕饰性的奇珍异宝镶入,但是光是这剑鞘之上细细铭刻而上的剑纹就是足以将其中那柄隐藏起的利剑现出其戾气之宏巨。那雕饰的是一只生身四翼的巨龙,龙兽,披着不知名的羽翼翔于九天。
“奉劝你手下的人后退十丈,否则……”这眼瞳冷视众人。
“……殃及生灵倒不是我的罪过。”
带着一种孤傲色彩的话声落时,没有形成的寒灵就已经是将那整齐地骑队扰的极为散乱,其中乱马的嘶鸣,骑人杂乱的喝声随后泛起。他的周身有着异常冰寒与极具压迫的寒色灵体游走,将四周本该规律飘散的雪花尽数的席卷到它的领域之外,构成数十丈内皆是没有寒雪落下的景致。
“诸将士后退百丈,无我号令,不得慌忙!”
感受着自己足下黑骑传来的一阵躁动,这个可单臂勒马的上将军在迅速调转马身之余发出低沉的号令,但是在眼底对于这个从不显山露水的对手还是平添上了一种深深的忌惮。仅凭着灵体的压迫就达到了这个地步,不简单。
他的不简单是因为百丈的距离已经是将这些人都是尽数的化为了战斗之外的一类‘看客’了,千骑……就是这样被废止了。
或许……自己应该带来火器辅助。
至于在对手看来,自己是什么层次倒是不知了。
“看来……我这次的对手有些不同呐……”
身后黑压压的铁骑在陆续退走之时,他沉声着说,
“你我只有一人可活命,若是再不动手,只怕要到黎明了。”依旧是那副平静姿态的身影平静的说道,与其说是提醒倒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不屑与嘲讽,
“也许吧……”虽然为这个不动声色的对手加上了一个谨慎对待的标签,但是在想到自己带来的千骑就是这样的沦为了看客,一向不会言于言表的怒火果然促使他率先发动了攻势。
“……但我此生无败!”
他低沉的咆哮声响几乎要将这黑夜的一切都撕裂掉,只见那跨于铁骑之上的壮硕身影猛然的在铁蹄的迈动之下化为了一道模糊的黑影,只消瞬间,便足以将对手的头颅斩下,那柄银色的长戟此时正将大半的戟角没入坚硬的冰层之中,随着这速度的不断增加,这冰色的戟尖便会被短时间磨成更为适合杀砍的戾器。
双月寒水戟,修长的戟躯加上那千里快马的速度足以将任何的对手斩杀于马下。
“划一一”
尖利的戟身与那下方磐石般坚硬的冰面接触,带起一阵徐徐飘散的冰幕之余,尖利的摩擦声响近乎要将空气撕裂,已至十丈之远,他手中的长戟终于从那坚冰的磨砺之中挑出。一时间冰屑四溅。
至于他的对手,却只来得及将手中的剑鞘尘化为飘散的烟缕,手中那附有数刃的直剑微微横置身前。
这澄澈剑身之上,那在铁蹄之上的逐渐逼近,哒哒的声响中有着飞溅的冰花绽起在那铁马的掌下,随后凋亡。
这寒冰领域之中的压迫虽然给的这只铁马的行进造成了一定的阻挠。
但是,想要抵挡这千斤铁蹄的践踏,还是差的太远!
十丈之内,那场像是暴风一般降临的对手将手中那并极为沉重而又因此而变得异常可怕的长戟舞起。
像是白银质地的戟枪在他的身前绘成一道完整的满月,准备将这个不知道是为什么而一直保持沉默的对手斩下首级。但;没有不会抵抗的对手。
“千锥敌。”
这冷唇轻喃,而在他的身前,则是有着一道异常的冰丛像是受到了某种不可违抗的号令一般陡然的自地面之上生长而出,像是有着一朵透着刚硬线条的冰花降世,则是起到了用以防备骑兵突击而设成的‘拒马’的作用。
只是这丛迅速被结出的寒冰拒马完全不会令撞击到上方的生物有活下去的可能。因为它尖锐异常,洞穿一切!
“嘶!”
这丛在意料之外出现的冰丛令颜良身下的黑马没有丝毫意外的撞击了上去,瞬间;厚重的铁甲被更为坚硬的冰刺穿破,汹涌的马血将这朵冰丛瞬间浸染为刺目的赤色,但是在这只足下马失去了价值的时刻。
他的主人在借助着马体的抵挡而免于一死,手中的长戟直接拍下,将这丈大的冰花拍碎成四溅的冰尘,竟连着足下瞬间死去的马首一起拍碎!
一丝猩红的血色将这张狰狞的面孔涂染,更显出一种彻底的森然。
自己的坐骑,竟可以这样残暴的诛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