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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慕十七那话音刚落,小家伙那双大眼睛里的泪水就收住了。
“小泊不哭,小泊要留下来保护糖糖,坏人来了,我就把他们都打跑。”
小家伙其实是属于那种挺好哄的孩子,较之别人家的孩子,他在某些时候会显得更加懂事乖巧些,譬如这会,他就能明白地知晓他的责任是留下来保护糖糖。
唐十一策马在前,他压根就不敢回头去看玉昔和孩子最后一眼,他怕自己再动摇这好不容易下定了的决心。
玉昔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的石阶上,看着那扬尘而去的背影,默默留着泪,她多想再喊一次她的十一哥哥,可她忍住了,她不要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累赘与羁绊。
慕十七哄好了小家伙,也再次翻身上马,与独孤宸并行着绝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冷御偷偷地抹了把泪,他心中也甚是不喜分离,可他不是孩子,他不能哭哭啼啼地求带走。他这会能做到的,那就是好好的保护玉昔和孩子们,然后等着师父她们的安全归来。
四人一路向北,去向那极北之北之地。
依照着独孤宸脑子里记着的这大陆上的地图,又算了下她们这一路的脚程,就算是没有什么意外,单单是跑个来回也要一年多的功夫。
所以,唐十一嘴里的很快回来,其实那般遥远都看不到头的路途又能有多快?
独孤宸和慕十七他们当真要跑起来,用鹤羽那话就是不要命的跑,没日没夜的跑。
看着那一匹匹被累到口吐白沫倒地而亡的战马,鹤羽一阵叹息,好在他们家爷不缺银子,有钱就是任性。
可他那屁股怎么觉着都不是自己的了呢?还有那唐十一跟个疯子似的拼了命地往前冲,就好似今个冲到了头,明个就能到了似的。
他很想告诉他,这路还远着呢。这要是给那些个商队什么的走,那绝对是要走个好几年的。
唐十一就算是个铁人也不能这么往死里不要命地作吧,这不,就把体内那血魔毒给作出来了几回,他忍不住在他身上狠狠地戳了几针。
连慕十七也觉得唐十一这整个人都有些疯魔了,大半夜的不睡觉,仰头望着天也就算了,就连吃东西时也能晃神。
“十一,你到底怎么了?”瞧着他那日渐消瘦的身子,弄得她都有些担心他了。
唐十一舔了舔那干裂的唇角,大手蒙着脸,声音里带着哽咽:“十七,我想她们,非常非常的想,想玉昔想到心都疼了。还有小糖包和糖糖……”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思念会这么深,他当初在楚家后山那会也没这般心累过,他想十七也顶多是想一想而已,却没有这般刻骨铭心的思念。
慕十七眸子里蕴藏着一丝感动,她知道唐十一这人不动情则以,一旦动了情那就是刻骨铭心的深情,可她不知道的是,唐十一他对玉昔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思念到日渐消瘦,思念到食之无味,思念到夜不能寐。
“十一,你可以想她们,但你不能再这么消颓下去了,你要知道,并不是你抛弃她们,而是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须要暂时离开她们。”这一路漫长,她真怕他再这么下去,会撑不住下去。
她的劝说许是迟了些,唐十一那身子总归还是垮了下来,病来如山倒,整个人消瘦到只剩下一个骷髅了,整个人都病糊涂了,睡梦之中还说着胡话。
“我不想死!我要活下来,我一定要活下来,十七救我!”
慕十七这才意识到,他的心里还藏着其它的事,绝非是想玉昔和孩子这么简单。
“你怕自己解毒不成,反而会死掉对吗?你怕自己再也见不到玉昔和孩子们了,对吗?”慕十七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声问道。
唐十一痛苦地扯着头发,双目猩红地看向了慕十七:“十七,我这会儿特别后悔,后悔自己当年年少无知地往那血魔洞跑。我以前最是不怕死了,可现在我怯了,我怕死的很!我怕我死了,玉昔会伤心难过,我怕我死了,孩子没有了爹!我怕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他是病的糊涂了,才会拉着慕十七说了这么一大堆心里话,堵在他胸口处的郁结。
当真是越是幸福便越会患得患失,他们这一路过来,约莫才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他身上的血魔毒已经从十日一发缩短为了八日一发作。
身体上的疼痛他能承受,可他却被心中的恐惧压垮了身子。
“我不会让你死的!”慕十七定定地看向他,坚定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唐十一,你应该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自己。别忘了玉昔和孩子在等着你回去。”她明白他的害怕,某种程度上她还能体会到他的害怕。
她也怕,怕独孤宸和他唐十一会因为这血魔毒出事。
她也怕,怕他们会离开!
可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她慕十七一定可以给他们解毒的,她慕十七一定能够救他们的。
唐十一这重病之中一番发泄,那心里的郁结苦闷消散了不少,也算是因祸得福,整个人虽不能说立刻就意气风发了起来,但至少不再那般半死不活地好似个行尸走肉了。
唐十一那身子刚稍稍好些了,她们又必须继续赶路了。
白天黑夜的赶路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的全部,春夏秋冬好似都过了一个轮回,她们压根没有人去算计到底走了多远的路,到底在这漫长的路上走了多久。
她们只知道要一路往前,风雨无阻地朝着那个目标而去。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了有多久,当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当人烟越来越稀少的时候,当那大地慢慢染上了银色的时候,当她们的衣物越来越厚重的时候。
慕十七知道,她们就快要接近目的地了。
随着天气的越来越冷,独孤宸已经不同意慕十七独自骑着马在那风里疾驰了,就算是她整个人都穿的厚实着呢,可他还是把她给扯到了自己的马背之上,用毛皮大披风把整个人都盖得严严实实的护在自己的身边。
一场暴雨在夜晚瞧瞧降临的时候也随之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