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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辩证施治(1 / 1)

听刘墉说自己的药方里面缺两味药,华佗便如在黑暗中摸索行进的突然瞧见了一点亮光,急问道:“少哪两味药,公子请说。”

刘墉恭敬答道:“在下以为,华先生的方中少了两味补肾之药。”

华佗更加吃惊,怀疑道:“咳喘治肺,哪有治肾的道理?”

刘墉也是惊疑不定,奇道:“难道华先生不知哮喘一证,急者治肺,缓者治肾吗?”刘墉可不知道此时的医学理论还没认识到这点。见华佗茫然无语,刘墉续道:“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肺主呼气,肾主纳气。咳喘之因,在肺为实,在肾为虚。故咳喘之病主要在肺,又关乎肾,其治不离肺肾。正所谓‘久病不已,穷必及肾’,‘真元耗损,喘出于肾气上奔’,老太爷年老则肾功不强,加之喘得愈久愈会加重肾的负担,令肾受损。肾伤不仅使喘常复发,久病之人更难喘尽平息,所以,须肺肾同治,方能根除。”

华佗沉思片刻,方问道:“公子所言‘肾主纳气’等语出自哪部医书,何人所著?”

刘墉登时一愣,以前老师可没讲过这些,大约是明清时期的医生发现总结的吧,自己能够引用其中一两句已经很不错了。刘墉挠挠头,讪讪道:“不瞒华先生,这出处我却忘了。”

董芸在旁边先听到刘墉激昂陈辞,不由为他暗自叫好,等听到华佗问他时哑口无言,又暗暗着急,小手轻轻一拉刘墉的衣袖,低声说道:“大哥,华神医面前你就少说几句。”

刘墉听出她话语中的关切之意,向她微微一笑,却有些不服气地道:“在下虽不知这些医论的出处,却也知道有好几例以此拟方而成功治愈的病案。”

华佗对董芸微笑道:“你刘大哥说的话确有道理,小芸儿就不用太过担心了。”董芸脸一红,低头细声羞道:“哪有嘛。”眼睛瞥见刘墉在一旁看着自己微笑,董芸更是羞涩,对着刘墉眉头轻皱,吐着舌头,做了个怪相,模样可爱之极。

华佗抚着颌下长须,思之良久,缓缓说道:“《黄帝内经·素问·咳论》中岐伯曾对曰,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后面又曰,五脏之久咳,乃移于六腑。老朽先前诊脉,发觉老太爷确有肾虚之症,只是想急病先治,没将肾虚之事放在心上。老朽虽说是第一次领教治久咳必要治肾之理,但思公子所讲,觉得极有道理,敢问公子,华某该如何下方?”

刘墉还礼道:“不敢,先生过谦了。刘墉以为只需在华先生方中加入熟地、当归两味药便可。”

“那事不宜迟,劳烦公子和老朽一起。芸儿姑娘也来吧。”不待刘墉说话,华佗拉起刘墉就走。华佗一边走一边道,“等会儿请公子也来诊一下脉,咱们再共同参详。”

刘墉停下脚步,对华佗一拱手,不好意思说道:“不瞞华先生,在下学医甚浅,只是略懂皮毛。就说这诊脉吧,在下只懂得浮沉迟数,不敢在先生面前献丑。再说久咳治肾一事,也只是碰巧听别人说过,当不得真的,还请华先生答应不让在下诊治才好。”

华佗极是惊奇,随即哈哈一笑道:“好,好,老朽不难为公子。”

董芸斜着脑袋看着刘墉,心道我这大哥当真奇怪得很。

那县长家就在县衙后堂,离驿馆只隔了一条街,片刻功夫三人便到了县衙。刘墉观那县衙已有些破旧,朱漆大门半开着,门口站着一名提刀的捕快。华佗上前和那捕快打了个招呼,带着二人来得后堂。

转进后堂正对是一面照壁,绕过后豁然开朗,面前是一个花厅,正对着上一排红漆大瓦房,旁边又有一个月亮门通向后宅。花厅正中摆着一张短桌,桌边一个小火炉上放着一把铜制的小茶壶,壶嘴“呼呼”地冒着白汽。一个着便服的中年男子跪坐在桌边喝着闷茶。

华佗一看那人就高声叫道:“县尊,大喜啊。”

那人站起身来,盯着华佗,声音微颤道:“华先生,可是家父病情有救?”

华佗含笑点头道:“县尊孝心可嘉,令老朽遇上一位公子,一番话令老朽茅塞顿开。来,老朽为县尊引见一下。”说着,唤过刘墉,道:“这位公子姓刘名墉,字——”

“字崇如。刘墉见过县尊。”这个字本来就属于清乾隆朝时那个名满天下人称刘罗锅刘墉的,刘墉想着反正都是同名,自己又无字,正好冒领了。

“这位是董芸姑娘。老太爷用的药有一些便是这位姑娘去采的。”

刘墉、董芸行礼道:“见过县尊。”

“这位是本县县长虞翻。”汉代县一级的长官,大县称县令,小县则叫县长。

虞翻,这名字有些熟,不是在东吴吗?难道还没去?刘墉心道。

华佗是个急性子,告了声罪,带着刘墉、董芸二人直奔那老太爷的病榻。那县长苦笑连连,心道,我也要去啊。这个华先生,性子也太急了啊!

进得屋内,那老太爷半卧在床上,气色尚好。华佗侧身问道:“老太爷,你胸口还好?”虞老太爷低声道:“华先生费心了。老朽还好,只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华佗安慰道:“老太爷放心,我已找到法子了。”说着,跪坐在床边,拉过老太爷的手放在床边的脉枕上,伸出三根手指,轻按在脉腕处,须臾,又换一侧。

刘墉见华佗号完脉后脸露喜色,知道自己所料不错,一颗稍有些忐忑的心终于定了下来。果然华佗提起笔来,笔走龙蛇,开了药方,递到刘墉面前。刘墉见那药方和自己学的大致相同,便微微点头。

华佗唤过药童,让其照方煎药,再向虞翻拱手道:“今日听得刘公子一席话,终得明白老太爷病根所在。老朽如今对症下药,只须按时服用,不出两月,老太爷定当痊愈。”

虞翻大喜,道:“多谢华先生。”再转身对着刘墉道:“多谢刘公子。”又吩咐管家把刘墉、董芸也安在驿馆歇息,另安排晚宴要感谢二人。两人忙称谢连称不敢。

待药童服侍老太爷服药躺下,虞翻便请众人到花厅喝茶。

众人正在闲聊,打外面走进一个捕快打份的人。刘墉瞧那人比自己高出约一头,年龄约三十来岁,身材魁梧,一张四方脸,浓眉大眼,颌下一丛短须,显得威风凛凛,只是满面风尘,略有疲态,眼睛里却是笑意。

虞翻一见,笑道:“董县尉回来了!来,请坐。”

董县尉谢过方坐下,虞翻又道:“听说那贼甚难对付,董县尉辛苦了。”

那董县尉双手抱拳道:“惭愧!此贼力大无比,兄弟们使了些手段才将其制服,饶是这样也有好几个弟兄受了伤。不过,属下都已安排妥当,请县长放心。”

虞翻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们了。”又道,“今日托华先生和刘公子之福,家父病体不久便可康复。董县尉奋力除贼,也是十分辛苦,本县略备浊酒,一并致谢。”众人连称不敢。

虞翻又对那董县尉道:“来,我为你引见一下。华先生你是见过的。这一位是刘墉刘公子,家父的病能痊愈全靠刘公子指点。这一位董芸姑娘。”又对刘墉、董芸道:“这是本县县尉兼捕头董袭。”

董芸偷偷在刘墉耳边轻声道:“这个董县尉就是我说的董大哥。”

刘墉“哦”了一声,双方互相见礼。

虞翻又道:“清剿匪患,保土安民原是本县之责。本官却挂念家父病重,无心理政,真是失职。多亏董县尉挺身而出,舍生忘死,奋力杀贼,为本官分忧,为百姓解难,方保一方平安,本官多谢了。”说着,朝董袭一揖。

董袭忙站起来,连道不敢。

虞翻又问:“现今衙内还关有多少贼人?”

董袭道:“禀县长,加上今日捉住的贼人已有五十七人了。监房已不够用,只能十来人一间。”

虞翻叹道:“哎,而今袁术、孙策分据扬州,庐江也是如此。盗贼虽捕获却不能送往州府开审。如今本县烦心事已了,索性明日便开堂问案,有命案在身的,怕只能不请先行砍上几个,以安百姓之心。”

说话间,管家道晚饭已备下,请众人入席。

刘墉见所备的菜品极为平常,想是虞翻为官清廉,不由深为佩服。女子本不能入座,虞翻却道此为家宴又有感谢之情,董芸方告罪坐下。

那时都是分餐制,虞翻居中独据一桌,华佗、董袭一桌,刘墉、董芸又一桌。待众人分次坐下,虞翻叫丫环斟好酒,端起酒杯道:“虞某在此感谢诸位。来,我们先干三杯。”

刘墉平时是滴酒不沾的,幸好这时只有低度酒,不过也让他血往上涌,脸上红霞一片。刘墉站起来对虞翻一揖道:“县长,在下不胜酒力,望乞原宥。”

众人见刘墉只三杯酒下肚脸上便红扑扑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虞翻知他量浅,便笑道:“无妨,公子请便。”又问道:“公子哪里人氏,年纪轻轻怎么学的如此高明之术?”

刘墉连忙将自己的“身世”又说了一遍,又道:“在下可不太懂医术,只是恰巧看过这方面的病案,有所了解罢了。”虞翻点点头,便不再多言。这时,董芸端起自己的热茶,递给刘墉,道:“大哥,喝点热茶吧,这样会好一些。”

其他各人推杯换盏,大家酒足饭饱,便向虞翻告辞。董袭见董芸对刘墉极是关心,便小声问道:“芸儿,你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位刘大哥?”

董芸便把如何结识刘墉的经过细细说给董袭听,又说刘墉身无长物,又要离开富义了,却将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当了银两送与她。董袭听了连连点头,虽说董芸先有救命之恩,但刘墉知恩图报也令人好生相敬。

回到驿所,刘墉喝了些酒只想早点休息,华佗却拉着他道:“公子,老朽有事请教。”刘墉只得和董芸打了招呼,带着华佗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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