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斯基伯爵输了赛马,似乎是萎靡了一阵,安娜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许是死心了,毕竟总是单方面的没有回应,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也是对其骄傲的一种挑战,又或者是,培特西说了些什么。
尽管所有人都觉得培特西是个无脑的女人,但安娜却不这样认为。
在时代的局限下,培特西的有些想法也许不够聪明,但却是在她的位置让自己活得最自我的女人。
自那件事后,她们有时候也会聚会,像是下午茶之类的,但不管是安娜还是培特西自己,都默认交情变淡了一些。
这会儿,维系她们之间的不过是利益,而非某种女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李吉亚同培特西的关系依旧说不上好。
培特西那样美艳的女人是看不上李吉亚的,而李吉亚又认为像培特西这样的女人是浪荡的。衡量一个女人的标准在这些贵妇人心中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尺。
卡列宁并未对沃伦斯基伯爵的事情再多做追问,毕竟,像他这样的事业狂人并不会把所有的心思花费在追求妻子的人身上。
若是别人,多半是属于狂妄的了,唯独卡列宁不会给人那样的感觉。
犹豫不决,疑神疑鬼不属于卡列宁,待那天过去后,卡列宁的心思就几乎全部放在工作上了,又恢复了原本独属于他的步调,除了很少再有加班。
在夏天这样闷热的季节,去上访的人也不多了,大家都变得懒洋洋的,似乎是准备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攒到秋天或者冬天,所以,卡列宁提议他们可以去乡下的庄园避暑一段时间。
“妈妈,这有些甜蜜。”谢廖沙下了课后悄声说。
随着安娜的肚子逐渐显怀后,连谢廖沙都像是一下子成长了好几岁。他也确实长了不少,花园里那棵最大的榕树,去年标记的刻度现在已经超出不少了。
每日里,谢廖沙都要摸一摸安娜的肚子,他现在已经知道只是轻轻地摸摸,不会伤害到小宝宝。
以前的夏季是怎么样的安娜不知道,但在习惯了空调的现代人看来,夏季在彼得堡还是有些难受的,所以卡列宁的提议几乎就像是夏季的一阵清风,简直让人感动了。
“他是我的丈夫,是你们的父亲,有什么理由不爱我们呢?”安娜笑着说,给谢廖沙梳理了一下卷发,天气太热了,谢廖沙像是一只小荷兰长毛狮子狗,在上课的时候难免会把头发汗湿,因为他现在已经开始学骑马了。
谢廖沙捂了一下脸,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能接受妈妈这么直白的话语。
他们在管家的帮助下打点好了行李,然后去了乡下的房子。
说是乡下,其实不过是郊区,跟真的穷人相比,这儿根本是天堂。
树荫繁盛,小河粼粼,天蓝色调的别墅坐落在绿色的草坪上,比起他们在彼得堡的住宅色调更为柔和雅致,在院落里有玫红色的野蔷薇开得正好,是尤妮娜让人提前来搭理的,据说就是她妹妹安努史卡。的确是一个细心的姑娘。
安娜之前承诺过尤妮娜,在卡列宁的帮助下做到了。
她原先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想在这个时代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面对那些感激,安娜并不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又或者为此洋洋自得。
不管她之前出于什么目的,她给他们带来了好处和利益,于她自己而言也同样如此,因此得来的附加值她并不推拒,但若是为了维持这样的附加值而让自己戴着面具做不乐意做的事情,又不是她愿意的。
说到底,现在,她对生活十分满意,就没必要去折腾。
卡列宁不会知道妻子的这些想法,安娜与他说的事情只会让他更敬她爱她,至于别的,在夫妻之间他是不会去考虑的,上帝教人仁爱于宽容,而现在他更想说,他爱自己的妻子,爱她,所以还需考虑什么?
安娜想,有时候人的确是要有所感激的,比如,她现在生活富足,不需要她去劳作来换取粮食。
若是从前,安娜不会这样想。
可现在,她开始有这种想法。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她跟卡列宁商量后捐赠了一些钱财用来修缮这里的学校。不管是对卡列宁的工作还是他本人都是十分具有益处的,与安娜而言,她心里那个隐晦的小秘密也得到了实现,而这些事儿是不能与别人说的。
就算她爱卡列宁,也不意味着任何事都要和他分享。
总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接纳与宽容不意味着抛弃自己,偶尔,那些尖酸的小触角依旧会冒出来,刻薄别人,刻薄自己,但不管怎么说,生活总是更幸福的。
七月的天气,雨水来得很快,卡列宁去了镇里面,谢廖沙刚正在上法文课,他们把家庭女教师带过来了,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性,四肢纤长,五官不美,却气质独特。
她对谢廖沙很好,又不会逾越自己的身份,为人师者具有师德,私下里又矜持守礼,据说斯留丁对这位女士十分有好感,但在安娜看来,苏珊明显更喜欢弗拉米基尔。
是的,说到弗拉米基尔,他今天会过来拜访,看来他的长假已经结束了。
“夫人,客人已经来了。”
“好的,我这就去。”
因为天气的关系,安娜私底下更喜欢穿轻便的长裙,裁缝过来的时候,按照她的要求做了几件比较超前的服饰,款式简单,选用的材料十分透气,多半是淡雅的颜色,再加上一条明亮的绸缎,一头乌发随意地挽起。
在弗拉米基尔瞧见对方的时候,也不禁感叹安娜的美丽。
女仆把茶点端了上来,是上好的玫瑰骨瓷茶具。
安娜打量着弗拉米基尔,笑了一下:“您给我们送什么礼物来了呢?”
金发的年轻人也同样回以微笑,偏头说:“我以为您会有一肚子的话语来问我。”
“我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妇道人家,还是给我看看礼物比较实在。”
“我不该说那些蠢话的,您什么都知道,纵使您没看我一眼,我可记得那些话语,有时候甚至不敢想象,若我没能听出您的言外之意,那现在放在我们中间的可不是美味的茶点了。”
安娜微微一笑:“别说的那么可怕,弗拉米基尔先生,我给您的永远只有美味的茶点,至于别人,那就不属于我能猜想的了。”
年轻人摇摇头,然后拿出自己的礼物。
那是俄国没有的,十分精致的小玩意。
“在它的国家,它是艺术品又是随身的药品,希望您会喜欢。”
“我很喜欢。”安娜把玩着那个精致的小东西,放在阳光下,让光线折射着,那通体方圆的字体像是横亘了时光一样,勾引出人的一些情绪。
“妈妈!”
谢廖沙的声音把安娜惊醒了,她眨动了一下眼睛,看着那个穿着水手服的小男孩儿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夏季对他这样的孩子似乎没什么影响,总是充满活力的样子。
谢廖沙先是碰了碰安娜的手,然后冲弗拉米基尔甜甜地说:“好久没见到您了,先生。”
“你长高了不少,谢廖沙。”弗拉米基尔微笑着说道。这句话比给谢廖沙一个甜甜圈还让他高兴。
“我还会长得更高的!”他兴冲冲地说。
“要礼物吗?”弗拉米基尔说。
谢廖沙眼睛亮晶晶的:“您会给我礼物吗?”
弗拉米基尔笑了一下,把谢廖沙的礼物给他,那是一套非常棒的士兵组合,跟谢廖沙以前玩过得完全不一样,甚至还有模拟用的沙盘组合。
又坐了一会儿,弗拉米基尔表示他要告辞了。
“您可以再等一会儿,亚历克塞很快就回来了。”安娜说,弗拉米基尔摇摇头,微笑,“还是等正式上班的时候吧。”
晚上卡列宁回来后,安娜和他说起弗拉米基尔的事情,男人听了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平凡的妻子。”安娜轻笑,然后上楼去了。
卡列宁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然后也上楼,他发现妻子正从衣橱里拿出一件银白色的裙子,发现他上来后,说:“真可惜,恐怕没机会穿了。”
“为什么?”卡列宁走到安娜身边。
安娜把衣服放自己身上比了一下,然后略微皱眉:“这是我本来打算下个月参加舞会时穿的裙子,但我恐怕这个月就要穿不上了。”
她之前有考虑到自己怀孕,所以还特地让裁缝把礼服做大一些,但她没想到的是这段时间肚子会想吹气球一样鼓起来,毕竟,她又没怀孕过。
“它很漂亮。”
“您可以不要给我添堵了,先生。”安娜抱怨道。
卡列宁略微笑了一下,然后说:“你可以现在穿着它。”
“现在?”
“是的。”
没多久,在这座别墅的大厅里,亮起了明亮的灯光,仆人们被吩咐不要去打扰他们。
谢廖沙换上了精致的礼服,他坐在钢琴面前,用有些稚嫩的手法弹奏着曲子,而在整个大厅的中心,他的父母正在缓慢地跳舞。
安娜望向卡列宁,唇角边扬起一个微笑。
“我没想到你有这么浪漫的想法。”
“我不知道这是否属于浪漫的范畴,在我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它是最合符逻辑的。”
安娜听完对方的话语,然后略微踮脚在那位先生的嘴角边亲吻了一下。
“我的丈夫。”
安娜转身冲谢廖沙招手,小家伙本来用手指捂着眼睛的,在指缝里瞥到安娜在向他招手,就欢快地跑了过来。
“父亲,抱着我。”谢廖沙说,因为安娜现在不好弯腰,而他还不够高。
卡列宁把谢廖沙抱起来。
安娜捧着小家伙的脸蛋,吻了一下。
“我的儿子。”
男孩儿咯咯的笑起来,男人露出浅淡的笑意,安娜右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现在,他们都在期待这孩子的出世。
无论是他还是她,若来的这个世界上,等待他或她的除了幸福就是幸福了。
END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づ ̄3 ̄)づ╭?~后面还有一个番外
最近一直在忙,上上礼拜想回复说一下,但一直转不出来所以就没回复了。
像我之前设定的一样,我希望这是一个互补的故事,我一向觉得有付出才有收获。生活也许给了你比别人更多的磨难,但只要不放弃,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有一段日子很难过,很多很多的事情,每天一点才能睡,早上六点就要起来。工作很不开心。熬了八个月,学到了东西,那个时候不敢辞职,一个人在外地很难过,辞职就意味着动荡。现在慢慢地都好起来了。
我属于那种二十岁之前过得太幸福,很多基本技能都不具备,然后一个大浪打来,什么都得自己重新去学,过程非常艰难。不过回过头来,有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四肢健全,慢慢地都挺过来了。
这个故事完了,下个故事我要写他们相差14岁的婚姻,是下半年我最需要的“勇气”为核心:)
新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