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
他没被美色吸引,反而狠狠掐住美色的脖子。白芸几乎窒息,她抓住裴朔的手,却怎么都无法把他的手掰开,呼吸滞阻,满脸血红,白眼上翻,眼看就要昏迷,裴朔将她甩出去。
“咳,咳咳!”
劫后余生,白芸大口大口呼吸,贪婪地感受到大量新鲜空气的涌入,喉咙仍有被狠掐的灼热感。
刚刚一瞬间,她看到了她早逝的娘向她伸出手,一阵阵的眩目感觉有种到达地府门前踏入半只脚。
裴朔是真的想掐死她!
白芸恐慌,有谁能来救她?三省堂地处偏僻,一天过去了,她的二少爷还没派人来找她,再留在裴朔跟前,她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大少爷饶命,妾身什么都不知道,求你看在二少爷的份上饶了妾身一命,妾身给你做牛做马。”白芸跪地求饶,叩得砰砰直响,一片淤青。
“呵,白芸,我曾经给过你机会,你不舍得珍惜,若你坦白交代,说不定我从轻发落,但你不愿意。”裴朔皮笑肉不笑,眼眸闪烁危险的光芒,“买通小厮放河鲀,阿瑶如果没察觉,我和我的同僚吃了那条没处理过的河鲀鱼苗,命丧黄泉,届时阿瑶也得给我偿命;倘若侥幸捡回一条小命,也是废人一个,而阿瑶自此声名狼藉,真狠毒的计谋。我想想,我死了对你会有什么好处呢?”
裴朔摩挲下巴:“我死了,承爵第一人选就是四弟,那位夫人盼着我瘸盼着我死,但绝对不会愚蠢到用这种手段。开国侯这样特殊的爵位就是我两个亲弟弟都死绝了,都不会落到二房的手上。既然裴行知无法承爵,我死了,会对谁有好处呢?我大胆猜测一下,二叔走的是文官的路子,最近他跟裴行知都与某位来往比较密切……嗯?你的模样告诉我并不是这个答案,看来是我猜错。”
裴朔说的时候仔细看着白芸的神态,白芸给他的反应全然是不知情。
想想也是,白芸心机再高,她也是后宅女人。事关皇家秘辛,圣上病重,皇子们各显神通,二叔跟裴行知急着站队也不会蠢得带上没有家世的白芸参与,既然不是这个理由,又是什么原因?
“少爷,裴杨查到些事。”忍冬在他耳边说道。
裴杨进来附耳在他耳边说,裴朔听着听着对着白芸咧开阴森的笑容,再看她的时候宛如看一个死人。
白芸寒噤。
挥退裴杨以后,裴朔说:“白芸啊白芸,我原以为你无依无靠,没想到原来还有一个秀才表哥。”
虽然是一表三千里的表哥。
白芸这回终于有东窗事发的害怕。
“本来我是想不明白你的动机,直到裴杨查到你给你表哥介绍了阿瑶——就在河鲀之后不久,你怂恿你远房舅舅舅母,说阿瑶的师承,提到她在四司六局挂牌的价格,又提及她名下的房产,比如南浔的小食店和现在租赁的小屋,对于你嗜赌成性的舅舅和骄纵儿子的舅母而言,她就是一棵能钱生钱的摇钱树。”说到这他稍作停顿,“下毒、介绍亲事,你所做的事就是毁了阿瑶,把她拉进深渊,你见不得她好。”
白芸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说中了。
“问清楚了。”裴朔站起来,“白芸企图谋害大少爷;在将军下达禁足令的期间私自离府,理当应是五十军棍直接打杀,念在是二房的人……忍冬,你去一趟郭副将报备,然后跟他把白芸还有这小厮一同交给二叔二婶处置。”
“是。”忍冬领命,又让两个婆子抄起白芸左右胳膊。
“裴朔!你怎么敢!”白芸挣扎喊道,发髻松垮,她恨恨地看着他,这个把她带入裴家别院的男人,是他让她见识繁华,是他弃之如履,若不是他,她怎会从平民变成奴籍,又怎么会被江瑶鄙视,她有什么资格鄙视:“你不会如愿的!我用尽手段不过是妾,她一个厨娘还想高攀,她连妾都不如,只能成为贵人们的玩物!你等着看吧!”
白芸一路被拖出去,凄厉的声音回荡在三省堂前。
裴朔此刻无比想见到阿瑶,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朝阿瑶家的方向睃了一眼,可能又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她了,临行前他嘱咐下属,留意阿瑶家里和孙娘脚店有没有可疑人物、可疑信件接近她,然后背上荆条去找他爹。
……
孙娘和宋方获悉阿瑶平安到家,赶关切慰问,又将后来发生的事补充给她听。秀才因为有功名在身,而且苦主尚未找到,先将他给释放,有人证目睹他娘和他两个舅舅当街强抢民女,三人关押候审,等待苦主出现。
阿瑶话不多说,随孙娘和宋方去衙门作证。
经过几天的审问,其中某天开国侯府将白芸等人押送到京兆府衙,言说她与秀才一家有亲戚关系,是她游说秀才一家娶江瑶的好处,她送出的银钱正好跟秀才爹欠赌坊还上的财物对应的上,赌坊所提供的证物,装着钱财的香囊是某个绣房卖给开国侯府的。
一环扣一环的证据,白芸面呈死灰色,自从送到衙门就保持一言不发的状态。
最后一次见到她,就是定罪的时候。
秀才两个舅舅当街叫嚷让江瑶做婢女做妾,并有抓捕行动,未遂,非和诱行为,判处三年。
秀才的娘亲堂上翻口说她认错人,死皮赖脸给江瑶道歉,加上据证人言,当时她并没有真正对阿瑶做出实际行动,但她教唆秀才两个舅舅对江瑶出手,杖三十,并张贴告示以儆效尤。
秀才明面无事发生,但那一纸张贴在衙门的告示以及在他将来的案宗上都会记录下这一次的过错。科举选拔的是品行兼优的人才,光凭这一纸告示,就能注定他的行卷之路走得不会畅顺,哪怕他金榜题名,考上同进士、进士甚至前三甲,吏部选拔官员也会有所顾及,此人真能利民,而不是鱼肉百姓?
至于白芸,她是此时事件中的罪魁祸首,其心不正,两次谋害江瑶,根据律例,教唆拐卖他人为妻妾,谋害他人性命,未遂,杖四十,流放三千里。
有的人的悲剧,从心生嫉妒开始,日复一日被嫉恨蒙蔽扭曲了眼睛和心,在悬崖边恨不得拉上旁人乱舞,最终失足坠落深渊,万劫不复。
阿瑶出了衙门,青天白日,阳光光线强烈得睁不开眼。
孙娘:“太好了,瑶柱你之后可安枕无忧了。”
阿瑶:“我去买菜去脚店做顿好的,感谢你们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