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镇往西三百五十里,有处荒山,名曰青石岗,岩多林少,没甚柴木野味供人采撷,自是少有人来往,不过近来由于附近出了两桩事件,倒是让周围路过歇脚的人稍微多了些许。不过这些人大多身负兵刃,一脸警惕,约莫是江湖人士。
再说这两桩事件,可谓是闹得人心惶惶,一件是一队过路商旅行至青石岗往西五十里的恶灵泽附近时失了踪影,后来商旅的家人和附近镇上的保长分别组织壮士进恶灵泽周围的山林查探,谁知这人没找到,探查的人也再没回来,一时间凶灵苏醒的传言喧嚣尘上,闹得人人提心吊胆,不可终日。就连大人唬小孩的话也变成了:你再闹就把你丢到恶灵泽喂恶灵去!不过传言如此厉害,可恶灵到底是什么,长几许,高多少就连十里八乡的乡老都说不出来——后来有人听路过歇脚正派人士说那是魔教弟子在此作怪。十里八乡的乡老便又商量筹资犒劳正派侠士,为了家园安危,将魔教弟子驱逐出去,乡民自然情愿出资,但酒食送至正派营地时却被正派人士婉拒,称这是正派弟子的分内之事,岂敢受禄,为使乡亲安心,正派人士誓言定将魔教弟子逐出境内——乡老百姓自是如释重负。
第二桩事,便是青石岗周遭五十里内,这阵子发生许多少女神秘失踪之案,无论月黑冷高,无论青天白日,无论栅栏高墙,无论集市人海,一晃眼的时间,原本眼前的女子就不见了踪影。保长三令五申女子不要独自出行,可即使如此,失踪少女的数量还是有增无减,着实令人惊恐。
天高气爽,只见从空中缓缓落下一青一黄两道身影,似急实缓降在青石岗山头上。细眼看去,却是两名男子——一人约莫不惑之岁,身着黑衣,肩上扛着一个大布袋,这人神情严肃,眉头微皱,眼神不时向四周扫视;另一人年纪较轻,一身华服,腰系宝剑,嘴角洋溢着泛着一丝诡异的笑,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被他放在眼里一般。
中年男子将布袋靠在一处石壁上,转头望着年轻男子道:“少主,这第四十九个礼品也已经就位了,我们何时去拜会独龙老妖?”
年轻男子摆摆手,笑道:“不急不急,等薛苓儿回来再一起去拜访也不迟。”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道:“恕属下直言,贤妙仙子似乎很反感绑架少女一事。”
年轻男子微笑:“无妨无妨,为圣教复兴大业不拘小节,她会明白的。”
中年男子见如此,也不再多说,道一声“是”便不言语,走到不远处拾掇干柴。。
年轻男子目光转回麻袋,轻笑一声,手上食指一挥,就见麻袋脱落,露出其中物什。
齐腰乌发,靡颜腻理,美丽不可方物,秀眉蹙起,哀绝了人世,墨瞳幽深,凄美了世间,瓠犀微切,不屈了光阴——却正是众人苦苦找寻的唐涵羽!
唐涵羽也是毫不言语,只是眼中含着恶嗔之色盯着那二人。
年轻男子笑嘻嘻地说道:“别这么恶狠狠地看着我啊,你也算是有倾城倾国之色了,要是惹我生气杀了你,那岂不可惜,暴殄天物?”
唐涵羽也不答话,仍然倔强地瞪着他,对这句暗含杀机的话置若罔闻。
那男子也不以为意,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哦,我都忘了,你还挨着绑呢。”仿佛上一句话只是说说罢了,就伸手松开了唐涵羽的手绳脚绳。
唐涵羽就眼看着手绳脚绳脱落,忽然暴起,右手化爪径直锁向年轻男子喉部。那男子反应也不慢,稍稍侧头便躲过了这凌厉的一击,双脚蹬地,双手扶胸,飘也似的向后飞去,面上笑容不减:“这都连着多少天了,你还不放弃,你明明知道咱们两个差距太大了——就连你爹还不是被傅平一掌击退?”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起这件事,那男子瞬间感觉身前劲风愈加狠烈几分,一个不留神脸庞上便多了一道浅浅的爪痕。那人火烧眉毛般跳离战圈,也不看唐涵羽是否攻来,自己用手轻轻摸了摸伤痕,感知并不严重,便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幸亏没毁容,要是让阿苏那群家伙知道我伤在一个弱女子手里,还不笑煞我也?”言罢忽然想起还有唐涵羽这个罪魁祸首,就板起脸来:“喂!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你就不能进攻其他部位吗?还好我反应及时,躲开了要害,要不……”
“我爹爹怎样了?”唐涵羽冷若寒冰的声音打断了男子的训斥,那男子怔了一下,仔细瞧了那半哀半怯,楚楚可怜的人儿一眼,不知怎的,就把那句“快死了”硬生生吞回肚里,呐道:“也不太严重,调养半月即好。”见那人放下心来的模样,自己也莫名其妙也安下心来,却忽然想起来方才眼前这女子还与自己拼死拼活,一时不知该坐该立,失措之下,不禁自嘲当世圣教最为杰出的年轻一代弟子也会有此种窘境。
“你们要带我去哪?”又是一声空灵莺语传过来,将男子拉了回来。那男子倒也是开豁之人,转眼就又恢复了之前笑嘻嘻的语气,道:“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并不会伤害于你,过几天在下与其他几位好友要去拜会一位前辈,这前辈向来好色,若要见他可并不容易,须献上七七四十九名美女方能见上一面……”
唐涵羽绣眉倒立,轻喝一声:“无耻!”又一次打断了那男子的话,随后欺身上前,双掌翻腾。
男子也不在意,笑嘻嘻道:“姑娘,你倒是让我把话讲完啊。”
正是时,那不远处的中年男子返了回来,无视掉唐涵羽,道:“少主,薛苓儿小姐回来了。”
华服男子回一句“知道了。”接着对唐涵羽说道:“姑娘,该办正事了,不能陪你玩了。”说罢右手双指便以迅雷之势点在唐涵羽身上,后者登时不在动弹,只是双目还冷冰冰地瞪着华服男子。
男子笑了一下,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把她装进麻袋里,转过身,双手整理了一下衣冠后,就面向西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