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司空琰绯脸上的神色太过骇人,赤狄握着剑柄的手又紧了紧。
晗月觉察出赤狄的身体紧绷着,好像随时都准备拔出剑来。
赤狄并非是司空琰绯的手下,他可不会因为违背了这个男人而自裁谢罪。
晗月下意识的伸手扯住了赤狄的袖子。
不行,她不能让赤狄出手!
司空琰绯若是真的死在这里,不管是被谁所杀,他们都难逃望叔等人的怀疑。
司空琰绯目不转瞬地盯着晗月。
刚才这个妇人还在马车里,当着自己的面起誓:此生必不会负他,可是现在她却极力想要保护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大哥。”晗月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此处雨太大,我有些冷了,回去吧。”
赤狄愣了愣,转头见晗月目光平和,仿佛只是寻常在与自己闲谈。
她难道不害怕吗?
眼前这十几具尸体,还有对面丹阳君那锐利如刀的眼神……
晗月扬着脸,微微一笑,“这么大的雨我们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呢。”
赤狄愣了愣,忽地心中一片透亮,“不错,既然寻不到丹阳君,那便先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带着晗月向林外走去。
隔着雨幕,司空琰绯默然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越行越远,袖中掩着的木盒也显得越发冰冷……就好像他藏了块冰在身上,冷的他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直到远远的看见商队的车辆,晗月才长出了口气。
果然还是应该早些远离司空琰绯这个男人,在他的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虽然在那些贵人的眼中,她的这条小命并不值钱,但是她自己可是珍惜的很呢。
望叔看到他们回来,连忙迎上去。
“月夫人?”望叔时不时看向他们身后,可让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司空琰绯的身影。
晗月故作怒色,“丹阳君动怒,责我等不该违命前去……那些人……”她顿了顿,叹了口气。
望叔点了点头,“君无事便好。”
晗月知道望叔定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违命的下场向来如此,她能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已是不易了。
“我先回去更衣。”晗月匆匆丢下句,便跟着赤狄回了他们自己的马车上。
阿春帮着晗月把湿透的袍子收走,一边疑惑道:“那位丹阳君当真这么可怕?”
晗月换上了干爽的袍子,坐在那里擦着湿发,“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对于那些贵人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晗月最清楚不过。
阿春似有不解,“你怕他?”
晗月瞪着眼睛,“我是怕死!”
“你得他宠爱,他怎么会舍得你死。”阿春笑道。
宠爱?
晗月听了这个词却只是想笑,她可不觉得这是宠爱。
贵人的宠爱可将一低贱的女子抬至高位,也可转眼间将她摔下,这种宠爱与其宠爱一只动物没什么区别。
前世她已然受过一次这种宠爱了,所以她视之如狼似虎。
晚间,雨势小了些。
晗月一直躲在马车里没敢出去,阿春偷偷帮她到外面打听消息,知道丹阳君回了商队。
晗月的这颗心才算是落回到肚子里去。
当晚阿春端着只陶罐进了马车。
“这是什么?”晗月意外道,她闻到了辛辣的味道。
“是姜汤,丹阳君命人送来的。”阿春叹道,并把陶罐放在几上。
姜这种东西,寻常的百姓根本就吃不起。
“你还不承认这是他的恩宠?”阿春嘟着嘴,“怕你淋了雨生病,还特意让人送汤来……”
晗月被她唠叨的头疼,挥手:“拿走拿走,把它送给赤狄大哥去。”
阿春惊的睁大了眼睛,“你疯了,这是丹阳君送给你的!”
“我能有什么事,你还是多多照应着些赤狄大哥才是,你要记得,不管出了什么事,能保护我们的是赤狄大哥,而不是他什么丹阳君!”
阿春愣了愣,忽又觉得她说的有理,于是捧着陶罐转身出去了。
商队又行了几日,终于离了沼泽林地。
晗月车里装的大豆全都被贩售一空,当晚晗月与阿春两人细细数着所赚的银钱乐不可支。
“等到了青城,我让赤狄大哥去选一所宅院,到时我们就有容身之处了。”晗月盘算着,“置办宅院后我们还能剩下些钱,维持一阵子是够了。”
阿春欣喜道:“还是阿月聪明。”
晗月笑着点指着阿春的脑门,“其实你也不差,只要肯动脑子,总不会饿死人。”
“等到了青城,你很快就要跟丹阳君走了吧,可惜……不知下次相见又是什么时候……”阿春惋惜道。
“你就这么嫌弃我?”晗月瞪着她,“想赶我走?”
“哪有。”阿春一脸委屈,“丹阳君总不能一直待在青城吧。”晗月是丹阳君的姬妾,自然是主人在哪,她在哪。
“我可没说我要跟着他。”晗月翻身躺下,“就是没有他,我也可以过的很好。”
“难道……他给了你一笔钱?答应放你离开!”阿春惊道。
有时贵人安置不能带走的爱妾时便用这个法子。
“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晗月不耐烦道。
还没等阿春接话,忽听外面有人道:“月夫人在吗?”
阿春捂着嘴小声道:“看吧,又来找你了。”
晗月伸手去打她,阿春却躲到一边去了,朝着她嗤嗤的笑。
晗月无奈,只得出去。
望叔带人站在马车下,拱手而立,态度竟然带着几分恭敬:“月夫人。”
“望叔因何事前来?”晗月柔声发问。
望叔道:“月夫人为何不在丹阳君身边服侍?近来君心情低落,我等进不得言……故此请月夫人前去。”
晗月心里暗暗骂了句:果然是好事没有来找她的!
“月夫人乃是君之姬妾,本应日夜服侍于君之身侧,为何总是推三阻四?”望叔有些不满。
晗月心中有气,但是她却没有法子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她根本就不是司空琰绯姬妾的事实。
“那日我有违君之命,擅自带人寻他,故此被君冷落。”晗月心思一转,马上就寻了个借口出来,言外之意,她不在其身边服侍也是因为受了牵连。
望叔等人有些失望,既是他们主子不想见她,他们来求她开解主子也是无用。
晗月看着他们退回去,心中反而越发不安。
也不知司空琰绯后来怎么样了,望叔会来寻她,定是他们难以开解,那只盒子里也不知装着什么,为何会让司空琰绯如此忌惮。
商队又行了数日,道路趋于平坦,远远的已经可以望得见青城那高高的城池。